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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10月19日,华尔街正在遭遇历史上少有的劫难。
那天,上帝在股市轻轻打了个响指,就让无数亿万富翁一夜之间沦为穷光蛋。
他们昨天还相约饭局,玩弄资本于股掌之间;
今天就只能在街头痛诉股市崩盘,窘迫到连裤衩都来不及穿。
正所谓,众韭拾柴火焰高。
仅仅6个半小时,纽约股指就一泻千里,暴跌5000亿美元,高达美国全年国民生产总值的1/8。随即,伦敦、法兰克福、悉尼等地股市均受到强烈冲击。
一时间,大厦将倾,哀鸿遍野。
在遥远的东方,还未公开发行股票的中国,幸运逃过一劫。
再过两个月,我们马上就要踏入改革开放第一个十年;
再过四个月,全国人民即将迎来龙年春晚。
万众期待,欢天喜地。
1988年龙年春晚,与我们90后无关。但那又是我们能接触到最早的,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故事。
所以,我今天想把其中的故事写下来,给我们90后一代人做个参照。
以人为鉴,可以勘命运;
以史为鉴,可以破轮回。
诸神位列,众星升起
2018年春晚,主持人3男2女,康辉、朱迅、任鲁豫、李思思、尼格买提。无一例外,都是专业主持人出身。
1988年龙年春晚舞台上,站着4个男主持人:孙道临,侯耀文,姜昆,王刚。打眼看去,宛如一个草台班子。
30年过去,彼时在春晚妙语连珠的四个人,如今只剩两位。
1988年,孙道临已67岁高龄,在龙年春晚的舞台上站了整整四个多小时,仍然精神矍铄。90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提起他的作品,大家一定都听过——
《雷雨》。
2007年,他与世长辞。享年82岁。
侯耀文,生于1948年,是相声大师侯宝林第三子。相声界讲究论资排辈,他是郭德纲师傅,姜昆师叔。2007年,他先孙道临半年离世。年仅59岁。
比他大两岁的哥哥侯耀华,学艺不够精,品行不够正,却胜在比他活得长久。去年,还上了一次热搜。因为给女徒弟在白云皮具城买假包,侯耀华成了网友嘲讽一时的对象。
昔人已乘黄鹤去,今人逢春发新芽。
姜昆和郭德纲,都是侯宝林的徒孙。本应有袍泽之情,却相恨相杀了一辈子。
体制内出身的姜昆,看不起郭德纲的三俗;草根出身的郭德纲,嘲讽姜昆天生就不是说相声的料。
曾经艺术成就远高于郭德纲的姜昆,被业界推举为曲协主席。这些年,他推广“正能量”相声,反对相声针砭时弊,作品却变得越来越无趣。
而被半个相声圈排挤的郭德纲,选择开宗立派,成为德云社社长。一手说学逗唱,一手太平歌词,无人能出其右。他掀起一场革命,拯救了相声这门古老的艺术。
春晚四子里,唯一事业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只有王刚。
大多数人,很难把他和主持人联系在一起。因为在我们心中,和珅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1988年,已经是他第三次登台主持春晚了。
在他身上,一切事情都出奇顺利,除了婚姻。他一共结过三次婚,现在的太太来自网恋奔现。
2008年,花甲之年的王刚老来得子,好不风光;
今年,他9岁的儿子和9岁的外孙女,还陪他一起切生日蛋糕。
网友震惊:王刚老师,竟然70了?
就这样,四位主持人为大家拉开帷幕,人生舞台真正开场。
当年真如戏,今日戏如真,两度旁观者,天留冷眼人。
落日煌煌,红极一时
1988年春晚,夺走了两个女人的第一次。
其中一位,就是影响一代人的赵丽蓉老师。
现在看春晚的00后,都在等鹿晗或者张艺兴。但我们当年,翘首以待的可是这个女人。那年,是她第一次登上春晚舞台,搭档“济公”游本昌,在小品《急诊》里扮演一位值班大妈。
从此,赵丽蓉就成了小品的代名词,红遍神州大地。就连之后的“小品王”赵本山都坦言:
有赵丽蓉的春晚,我也得靠边站。
张爱玲曾说:出名要趁早。但大器晚成的赵丽蓉,诠释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初登龙年春晚,她已是花甲之年。
有人形容她是天生的小品皇后,老来才红过于可惜。
但赵丽蓉老师身上厚重的艺术感染力,又何尝不是源于她60载苦难人生。
只有吃过黄连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甜。只有在悲剧中生活过的人,才能创造出笑声。” 
她的确为我们带来了太多欢喜。
11年的春晚人生,她在舞台上跳探戈,说rap,讲英文。明明不识字,还能写出力透纸背的毛笔字。我们记住了她的“麻辣鸡丝”,“司马缸砸光”,还有那首《走四方》。
手持“实”字的,是董洁
没人知道的是,赵丽蓉在舞台活蹦乱跳的同时,也在经受肺癌晚期的折磨。
1995年春晚,她在表演《如此包装》的最后一刻,留给电视史经典一跪。观众都以为是舞台效果,乐不可支。只有她知道,这是体力不支的演出事故;也只有她,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咬着牙,带着笑。坚持演完了全程。
台上笑语,台下悲凉。
在载歌载舞的春晚后台,她腿部积水,不停咳血。生命像风中的蜡烛一样,忽明忽灭。
后来,她经历了香港澳门回归,走过了世纪之交,在2000年7月去世。她的追悼会在北京八宝山举行,万人自发前往,眼含热泪,送别这位划时代的老艺术家。
另一位女孩,是毛阿敏。她也是88年首次参加春晚。
对于60后和70后来说,这绝对是一个绕不开的名字。说她是歌坛一姐,毫不夸张。1988年春晚上的一首《思念》,让她的名字红透了半边天。甚至那身经典的黄色盛装,高耸的垫肩,异样的发型,也被全民效仿,成为时尚潮流。
那种新奇的视觉体验,堪比前一年费翔带来的感官震撼。
后来有记者追问,当时是你自己设计的这套衣服?
耿直的毛阿敏回答,菜市场买的,28块钱。
2015年,消失多年的毛阿敏,以真人秀嘉宾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
节目里,她凭借一口地道的伦敦音,抢了不少戏份。
观众不解:毛阿敏的英语,为什么这么好?
他们都忘了,毛阿敏曾在国外,逃亡过整整四年。
说起偷税漏税的女明星,毛阿敏才是国内第一人。前后经历两次,连刘晓庆和范冰冰都自愧不如。
第一次是88年春晚后,毛阿敏去黑龙江走穴,5天挣了6万,其中4万没报税。事件一出,引起全民公愤,媒体更是口诛笔伐。
事情惊动了南京军区歌舞团。毛阿敏遭“记大过”处分,被关“禁闭”。
短短几天时间,她就从天堂掉入地狱,精神几度崩溃。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选择自杀。
正当她要吞掉整瓶安眠药时,被父亲中途拦了下来。
都说母子连心,其实父女也连心。毛阿敏父亲预感自己的女儿要出事,专程从上海跑去南京看她,这才救了女儿一命。
七年后,毛阿敏再次陷入偷税漏税风波。这一次,她的逃税额高达106万,在当时称得上是天文数字。
因为嫌疑人之特殊、金额之大、影响力之广,国家税务局直接成立“专案组”,要办毛阿敏,代号“420专案”。
毛阿敏的事业,此刻陷入死局。
这一次,毛阿敏选择背井离乡,逃离舆论压力。但漂泊国外的日子孤单凄苦。每次和妈妈通电话,她都泪流满面。
四年后,她决定和家人缴纳81万罚款,并替演出商补缴57万税款。取得全部凭证后,她终于回家了。
飞机落地的那一天,已是千禧年。
自古以来,人事纷纷难料,世事悠悠难说。
从一骑绝尘到一落千丈,此后的毛阿敏,再也不得翻身。
昙花一现,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曾经是一个组合的名字,成员是朱时茂,陈佩斯,马季。
在父辈们心里,这是一个堪比小虎队的传奇组合。
但龙年春晚上,“蛛丝马迹”三缺二,只有陈佩斯登台。
我们回过头来才发现,十年后陈佩斯做出告别央视春晚的惊人举动,早在十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那一年,陈佩斯和小香玉为大家带来了一个歌剧小品《狗娃与黑妞》。在排练时,陈佩斯希望以蒙太奇的手法呈现作品。这样,观众的体验,现场的氛围,都会更好。
作为一名赤诚的艺术工作者,他希望春晚小品不断创新,越来越好。但没人在乎他的意见。
这种边缘化状态,持续了整整十年。
1999年,陈佩斯发现央视下属公司,擅自发行了他和朱时茂创作表演的小品VCD。一纸诉状,陈佩斯将侵权公司告上法庭。官司结束后,他拿到了16万赔偿金,以及“被央视封杀”的惨烈后果。
一夜之间,陈佩斯失去了所有商演资源,影视公司迅速倒闭。
但这还不是一个男人最绝望的时刻。
与这个世界抗争,陈佩斯从未后悔。但是当女儿伸手管他要280块学费,他摸遍全身上下只能凑出147块时,
饶是铁打的汉子,也哭了。
正当他绝望之际,妻子王燕玲拉着他去郊外散心。破旧的桑塔纳,开进北京延庆县井庄镇西三叉村的一片荒山。王燕玲手指前方对他说: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一片荒山,我为你承包了。
陈佩斯一愣,站在自己的山头上,又哭了。
此后,艺术家陈佩斯最大的乐趣,变成了种树。
他梦想种下万亩森林,让这个世界的空气再次洁净。
世界愈教他驯良,他就学会愈反骨。
我们命硬的人,学不会弯腰。
可是在家人的柔软面前,我们永远学不会坚强。
那年春晚还有一个彩蛋。中国男足在台上接受采访,宣称他们已经冲出亚洲,即将走向世界!那一刻,中国男足享受着全国人民的欢呼和掌声,对未来的黯淡毫不知情。
此后30年,男足一路败北。“走向世界”的口号,变成了每年在微博上,和网友说一句:“对不起”。
上帝的棋盘摆了又摆,命运的车轮碾了又碾。
它告诉我们没有时运不济,只有别忘初心。
命运玩弄,迥然相异
88年春晚的第一个节目,是《拜大年》。其中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引起了人们注意。那个人叫马兰,黄梅戏表演艺术家。
老戏迷里,没有一个人不认识她。90后也听说过她的丈夫:
余秋雨。
海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马兰的男朋友在上海求学时,不幸死于一次事故。而余秋雨恰好是负责处理此事的领导。因为倾慕马兰的美貌,余秋雨不顾16岁的年龄差,对她展开疯狂追求。
年轻姑娘在刚遭遇情伤时,最无法抵挡的就是来自成熟男人的温暖。
很快,两人在一起了。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中,只有李红一个人懵逼了。
她是余秋雨的发妻,结婚13年,孩子8岁。她没有想过离婚,但现实狠狠地打了她的脸,只得黯然退场。
历年来的春晚,都能捧红几句流行语,龙年春晚也不例外。88年春晚最后一个语言类节目,是牛群的相声《巧立名目》。第二天,全国人民拜年时,嘴里都说着相同的一句:
领导,冒号——
牛群在台上抖包袱时,台下有个6岁的小孩大声接梗,直到被工作人员捂住他的小嘴。
那个小孩叫常远。
那年,是常远第一次跟着爷爷常宝华登上春晚舞台。祖孙二人为大家表演了一段《对话趣谈-爷孙对话》。
口齿伶俐、毫不怯场的小常远,让观众们眼前一亮。
人们以为薪火会相传,但是30年后,常远放弃了爷爷的相声事业,选择在开心麻花扎根发展。
2018年9月7日,常宝华在北京去世,享年88岁。
常远说,爷爷当面对他从来都是骂,没有一次夸。
直到后来一次演出,老爷子才松口,在舞台上说,“我觉得背后的表扬更好”。
这一边,常远在爷爷的严厉教导中成才;另一边,李天一在家庭的溺爱下锒铛入狱。
在88年春晚中,李双江表演了一首男声独唱《中国龙》。同年,梦鸽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声乐系。
二人结识于一次公开课,梦鸽为李双江献歌一曲;次年,李双江和梦鸽一起去青岛当音乐比赛评委,赛后两人一起去爬崂山。在山顶,李双江向梦鸽表白。两人迅速举行婚礼。
六年后,李天一出生。
比梦鸽大27岁的李双江老来得子,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对儿子过分宠溺。
2013年11月27日,有“海淀银枪小霸王”之称的李天一,终于因为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讽刺的是,李双江本是中国最优秀的男高音歌唱家。但现在被提起来,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
强奸犯李天一的爸爸。
昔日辉煌,过眼云烟。
高楼塌陷,终难再续。
没有谁是永远的人生赢家。换个角度看,也没有人会是永远的失败者。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1988年龙年春晚,节目时长共4小时12分3秒。
当时在台上表演节目的人,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已经与世长辞;
有的人昨天还声名远扬,第二天就臭名昭著;
有的人前一秒还是无名小卒,下一刻就成为了时代巨星。
纵观前后三十年。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命运骤变。
那时的春晚,收视率几乎100%。影响力与现在的春晚,不可同日而语。只要你在上面露个脸,就能被全国人民熟识。能站上春晚舞台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气运加持。
但饶是如此,他们的人生,依然磕磕绊绊。
你要问我,90后该从中学会什么?
我的答案,唯有一佛偈: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上帝视角,泰然处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人能笑到最后。
新陈代谢,谁也逃不过自然规律。
但转念一想,那又如何?像烟花一样在天空迸发一瞬的灿烂耀眼,对大多数人而言,一生都难以企及。
万物流变,一眼万年。
一开始,人们以为广阔天地,我辈均大有可为。
等回过头才发现,世间波澜壮阔,激荡的全是时代粉末。
谁都只是那一小粒,我们被牢牢镶嵌在世界秩序里。
他日相见,只能互道一声:保重身体。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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