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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80后到95前的童年中,都可能有满江这个名字。他和羽泉、朴树是同辈艺人,千禧年左右开始在乐坛崭露头角。那时满江与金海心分别作为索尼唱片在中国大陆签约的第一位男新人和女新人,得到力捧。然而多年的偶像歌手生涯,令满江心生疲倦,最终选择放慢生活节奏,打起太极,学起油画,主动远离舞台过起了生活。
《中国好歌曲》里以蓄发蓄须的沧桑形象归来时,满江收获一片喝彩;2016年专辑《Mr. Man》,他摆脱流行男歌手的标签,与乐队编制出热血的摇滚;去年底,他再推一张《冬某日》,被乐评人盛赞为“音乐艺术”,满江成了他们笔下的“音乐艺术家”。满江早已跟那位乐坛奶油小生分道扬镳,走上了一条多少有些任性的音乐路。
回头看来时的路,自己是不是唱片工业的受害者?4月12日,正为巡演排练的满江,接受着调专访说:“我不那么认为,因为那是我人生的过程。我觉得任何的经历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我们走的路都是我们自己选的,所有的经历都是我们应该经历的。”
摄影:七仔
这样一张不按常理出牌的《冬某日》拓宽着人们对通俗音乐的认知,听觉和歌曲内涵上,富含实验意味。里面除了满江对自我的哲思,还有电音营造的城市疏离感,有念白式的吟唱,有抽象的碎片意象,还有对人类世界的残酷描摹,和对荒诞社会的关照。
其实《冬某日》离每个人都并不遥远,满江希望这张“没有欺骗自己的”专辑,可以带领听众走进各自的内心世界,开启跟自己的对话。这张专辑甚至不适合两个人一起听,面对《冬某日》,彼此的眼神交流都显得多余。
4月21日从北京起跑,满江将带来自己的全新巡演“无际”,唱响全国多城,用深刻温暖的音乐拥抱每一个渺小的自我。
采写:麻乐

梦想:越来越远
“心灵鸡汤之类的东西喝多了,思想上会有一些肥胖”
摄影:董昊
1998年,满江在索尼推出个人首张专辑《多变的海》,文案里承载着年轻人的梦——“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在一个大体育场上开自己的个人演唱会,舞台很大,观众离自己很近,可以绕着跑;要那种没有顶的露天体育场,演唱会在晚上开,唱歌的时候,一抬头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
发行第一张专辑,并没有满江预想的那样兴奋,甚至还有点失望,因为颇费周折的合约,繁复的专辑筹备,冲淡了兴奋,“最终呈现出来的时候倒不觉得怎么样。”满江说这跟自己的性格有关。
当年的文案整天逼着新人满江聊天,试图从他嘴里再多找一些企划灵感,闲聊随口提到的“体育场演唱会”被写到了文案里,当年的满江看到后,心里还是难掩激动。“前不久有人再翻出这句话重新让我看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一个年轻人的梦想,它真的依然还是一个梦想,挺美好的⋯⋯只是它的距离不一样,温度不一样了。”远了还是近了?“我们都在离梦想越来越远,真的是这样。”
新专辑《冬某日》,凝结了满江人生观世界观的新思考,“其实我们离一切美好的事情都是渐行渐远的,有一句可能比较极端——向死而生。有些时候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只是关在自己的幸福塔里去体验那种很多人都在传递的正能量。心灵鸡汤之类的东西喝多了,思想上会有一些肥胖。我觉得现在人应该更多看到一些比较现实的部分,用更加理智的方式去对待现实当中的残酷部分。”
《冬某日》的音乐有些凝重,满江用了一个“非常非常渺小”的视角创作这张专辑。
视角:一粒尘
“以前把自己总看得很重要,会把世界填满”
摄影:Guo
天空、烟雾、枯叶、火山、皓月、白骨肉林⋯⋯《冬某日》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意象,碎片组合在一起,组成了满江的世界,而他是这个世界中的一粒“灰尘”。
“渺小是我在这张专辑里不经意间获得的一份力量。”满江的渺小视角,让他感知到一个无限大的世界。“其实是看待自己的一个视角,这对我非常重要,对我的音乐观非常重要。我以前把自己总看得很重要,觉得我的世界里起码能够盛满我,甚至有十个我、一百个我、一千个我,会把世界填满。但当我写心底当中的那一片黑暗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一个宇宙。当我能够把自己看成一粒灰尘一样的大小,我的世界就是无限大,那时我们的视角是非常自由的,起码在音乐里面我觉得它有很多的空间。”
复出时唱的那首《归来》里,满江是一只飞鸟,“我很多时候以一个飞鸟的视角在写歌,就像一只寻家的鸟、寻根的鸟、内心中寻回理想的那只鸟。”
专辑《Mr. Man》里,这只鸟收起了翅膀,落在地上,幻化成了城市里千万人中的一个身影,“一个非常小的、朝九晚五的小人物。”
满江说,一个音乐人的生活不能算是正常人的生活,创作也大多来自观察和领悟,有时他恨不得自己有一种附在别人身上的幻术,借着别人的驱壳去体验生活。
《冬某日》里,小人物变成了一粒尘,专辑里记录着生活中的琐碎、城市瞬息万变的细节,“里面写的很多歌确实就是有一些东西真是写给自己的,完全是漫无目的的。”满江尝试着摒弃传统词曲编曲分工的概念,歌曲结构也不拘一格,《终有一天我们会》里只有两句歌词,有的歌里歌词连个重复段也没有,这显然不是一张供人消遣的娱乐作品。通过《冬某日》,满江想向听者传达一个“自我的信息”,“在我的音乐里我觉得我没有欺骗自己,这一部分对我说来挺重要的。”
听歌:眼神交流都是多余的
“我觉得写出了我这个世界当中朦胧的样子”
自认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满江内心深处乐观,在现实生活中却又容易悲观,这种矛盾都灌注在《冬某日》里,听感冰冷,而歌词又填充着温暖,满江说这是他的性格。
“《冬某日》是一张沉浸式的专辑。录完以后没发行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听,我的感觉是它好像不太适合两个人听,只适合一个人,静静地听。”跟随《冬某日》走入一个未知的世界,这些音乐可以唤起听众的主观想法,“如果两个人听,看一眼对方,觉得那种眼神的交流都有点多余。”
跟满江对话,你会惊诧于他一套完整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他会滔滔不绝讲述自己音乐里的逻辑和思考,“我比较爱胡思乱想。”满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只能讲在我的心里面我是一个特别纯粹的理想主义者,非常不现实。”以致现实层面,满江觉得没有太多的话想说,他也并不认为自己的思考上升到了“思想”的层面,“只不过就是内心当中的那个世界,我觉得有一个乌托邦在我的心里。这张专辑我爱它的原因是,我觉得写出了我这个世界当中朦胧的样子。”虽然并不确定是否可以继续在音乐里书写春夏秋冬,但起码《冬某日》里记录的冬日瞬间让他欣喜。
“我相信这张专辑会带领着人们去做一次自己的心灵指明灯。”《冬某日》像是一条路引着听者走到自己的心里面。“当你走进去的时候,你觉得越接近那个黑暗,你就会变得越渺小,你的世界可能会拥有整个宇宙。”
“冬某日”:是哪一个冬日?
在音乐里导演自己的虚无世界
满江会在手机里录下他“胡乱想起的各种旋律”,有感觉的就标注一个特别的名字,以便日后唤起当时的灵感动机。“冬某日”就是胡乱旋律里的一条,2016年的冬天,满江坐在家中的窗台,看着外面的枯枝败叶,雾霾下的冬天肮脏而灰暗。
灰霾的边缘呈现出粉紫色,满江想到了莫奈画作中粉紫色的天空,“他画的也是在工业时期的时候,可能西方国家也是那种雾霾天。”当满江亲眼看到落山太阳的橘红色光芒,掺着雾霾天的灰和夜幕初开的蓝,混杂在一起时,那真的就是莫奈的天空。
“他能够把原本枯燥的生活画得比生活更像真实,所以其实我在写歌的时候有一部分也在追求这样的境界。就是用我的音乐,用我脑海里的虚无世界,把一些过往的感知,重新拼凑起来,拼凑成一个属于我的世界。”满江说,其实他完成的就是一个电影导演的工作,只不过是在音乐的世界里。
上一张《Mr. Man》和这一张《冬某日》都采取了黑白灰的色调设计,过滤掉眼中的繁琐,满江认为这是世界原始的样子。实体歌词本里,歌词一首接一首,由黑变灰,甚至变白,呼应了最后那首《消失的路》。
实体专辑的封面是粮仓美术馆的陈列品,玻璃反光下的顶棚灯管和绿色安全通道标志,与异形多面体混搭在一起,抽象而难以捉摸。“我们的生活也是这样的,我们有很多面,也可以有各种角度看自己,别人也可以用各种方式来理解我们。”
黑胶专辑和线上专辑的封面则是取自上海1933老场坊,是民国时期的牲口屠宰场,“走在里面阴冷无比,充满了死亡的味道。但是现在里面是吃喝玩乐的地方,有小剧场、餐厅、星巴克,花天酒地。”几何体的建筑在满江眼里是一件艺术陈列品,坐着喝东西联想到了以前此地死过的牛,这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契合了《冬某日》氛围,于是满江用这里的一张实景照片作为黑胶和数字版封面。
创作:火箭发射般的快感
“无情的演奏”,更适合营造这无边无际的世界
厌倦流行歌手的舞台后,沉寂的日子里,满江除了打太极画油画,也积累了很多创作,他说手里还有很多歌等待着时机去发表,《Mr. Man》里他满足了自己对乐队的渴望,作品工工整整,听者耳目一新。《冬某日》里满江的心肆意游荡,萃取新的感悟,跟自己较劲,虽然创作过程跌宕起伏,抓狂,手足无措,时不时让他彻夜难眠,但当作品成型,他收获了火箭发射成功般的快感。
《冬某日》添注了他从未使用过的合成器音色。满江的音乐编排遵从一个原则:不为了什么而去做一些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觉得这必须有这么一个声音,而它正好存在。”他总是跟周围的乐手朋友讲:这块应该是打心里面长出来的。追求音乐的自然有机感,“而不是什么移花接木法,那个手法都不是特别高明。最高明的是你让人看不出什么,他就是打你心里面长出来的,像棵树一样。这样它非常合理,而且别人听的时候听不出破绽,因为它就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拿掉其中一部分就变得支离破碎了。”
满江借助合成器表达内心虚无的世界,冰冷的电子化音色,精确的频率设置,超越人类生理的声波,处处流露着原声乐器所没有的“无情”。“无情的演奏”,更适合营造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有时候会觉得城市是很无情的,整个宇宙是很无情的。”
满江自己对合成器摸索良久,但隔行如隔山,最终邀请了一起担任制作人工作并负责合成器的鸭打鹅乐队成员韩涵、P.K.14乐队吉他手许波、P.K.14乐队贝斯施旭东、海朋森乐队吉他刘泽同,以及来自台北担任鼓手、录音、混音工作的钱炜安,一起完成了《冬某日》的制作。
巡演:Livehouse舞台上的新手
“任何的经历都不是平白无故的”
《Mr. Man》巡演时,频繁的排演让满江无比心累,“我觉得我还有点受不了。”虽然一些演出照片中,满江也流露出酣畅痛快的表情,但他说自己并不“享受”。
于是休息的时间他写出了另一张专辑,写完之后却突然觉得这张作品会带来非常大的问题——“它离市场太过于遥远!”《冬某日》其实诞生于这张“离市场遥远”的专辑之后,“我手上还攒着一张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专辑,找一个好的机会,我一定要把这张专辑做完。”
满江曾是央视主流晚会的常客,如今从大众的舞台,迈进了小众的livehouse,他觉得给老歌迷添了麻烦,“我有好多歌迷是那种年龄比较大的,从我1998年一直带过来的歌迷,都是80后的,都参加工作,都结婚生子,他们最后又重新走进Livehouse看我演出,别说他们了,我其实都很少去Livehouse看演出,因为会很累,连个座都没有,所以觉得他们真的有点辛苦。”
“享受”在满江眼里是表演的一个境界,他演出时虽然同观众一起兴奋、疯狂,但却很少能“回味无穷”。“我觉得享受应该演完了以后你还不觉得累,应该是跑完五公里一点都不累还能再跑五公里的感觉。”满江自认是Livehouse舞台上的新手,还需要更多的磨炼,于是他今年计划多演,“无际”巡演外,许多音乐节上你都将看到满江的身影。
舞台上,除了演绎《冬某日》作品,《Mr. Man》里的歌也都将以一种内敛的方式重新编曲,不追求单调的躁动,满江希望观众能沉静下来让音乐拥抱自己,感受音乐里的温度。
“我总觉得音乐就应该是无界的,无界无际的。”说起手里攒着的这张尚未发表的作品,满江觉得成功学的标准扼杀着音乐的创造力,“音乐是一个艺术的表达形式,我们现在更多地把它商业化,反而扼杀掉了它很多有机、有色彩的部分。如果让我按照循规蹈矩的方式去做,其实就回到了我2016年以前的离开歌唱事业的时候,那样做对我个人来讲不产生什么兴趣,兴趣在音乐的创作里面非常非常地重要。”
回头看,满江是不是唱片工业的受害者?“我不那么认为,因为那是我人生的过程。我觉得任何的经历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我们走的路都是我们自己选的,所有的经历都是我们应该经历的。”
单曲聆听
黑暗残酷外,召唤着美好
《天启·光明》
虽然专辑听上去严肃、凝重,会有残酷的书写,但满江也在召唤着普世的美好。被他奉为“圣歌”的开篇曲目《天启?光明》里,他唱到:让祈祷的方式充满爱像阳光照耀我/让夜晚有星辰指引我/让悔涩的泪也能洗清我浑浊的眼睛/能看到仁慈和善良/能呵护最弱小的生命/能闻到这世间的芳香/是心灵上开放的花朵⋯⋯
在世界没被尘埃覆盖,在污染肆虐之前,满江认为,人们依然都还保持着对待事物、情感和未来的一份纯洁。这首歌在表演的时候,乐队所有成员齐声高歌,像是神圣的召唤,是“发自于心地祈祷关于纯洁和爱的部分,虽然知道我们离美好的部分越来越远,但我们依然还是要去找寻。”
《墙》
映照了社会中倒下的人与围观群众间的心理冲突,帮人与讹人间的对弈,让公众形成了一道“心墙”,“包括我们对人生的认识,对黑暗和光明、善恶之间的区分,其实都是非常主观的认知,而这些认知很大程度上是一个集体化的意识。这些意识都是大家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就像一个墙一样。”满江觉得,人在要求自己和对别人的诉求两方面,常常秉持着双重标准,自己做不到的,但会苛求别人做到,“包括现在的心灵鸡汤也一样,可能给别人灌鸡汤但自己从不喝的人也有很多,所以《墙》我觉得写得还蛮有意思的,连批判自己带批判别人。”
《一切⋯⋯之前》
满江想到了在城市还未成型前的华北平原,人类的出现只是历史长河里渺小的一瞬,然而这一瞬却可以摧毁掉地球演变累的一切,他最后一句唱到:我毁掉了一切。“我们现在手里面想抓住这些物质的——包括我们的那种爱、我们的理想、我们的纯真、年轻的时光⋯⋯这些东西真的都没有那么重要,但是确实是我们亲手把它们都毁掉了。”
《恋人》
这首歌满江邀请太太献声。《Mr. Man》时,满江对情歌怀恨在心,便没容下任何情歌。而《冬某日》里他觉得还是不要那么“过分”,于是写了《恋人》,书写的是爱情,同时也是人们对美好事物的眷恋。然而这首歌极尽悲壮,用温暖的吉他来承载一个“一切眷恋终将老去”的残酷事实。“越是残酷的部分也能看到里面的那份温柔,那份爱是非常伟大的。在黑暗当中发现的那个光明,它是光明之源。”
《路》和《消失的路》
心怀对美好的向往,满江在《冬某日》里慢慢展开了一个虚幻的个人世界,这里有有趣的瞬间、无际的世界、黑暗的现实,但最终满江在专辑结尾设置了《路》和《消失的路》。他曾伴着纯音乐《路》跑步,满江浮想联翩,从学步的婴儿硬要站立,脚下的地板还不是路,到长大后上学的路、上班的路,到暮年走完一生的路,“这个《路》特别像是我们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去展现一条人生之路。”

编辑:克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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