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朗读者》节目中,
有一位嘉宾一出场,
便引得全场观众起立鼓掌,
齐声致敬:
“校长好!”
他是北大学子心目中永远的校长,
更是当之无愧的
新中国第一代学霸。
才气逼人的他,
在19岁时,就做出第一个“核发明”,

在21岁时,就参与原子弹研发!
1963年,他作为新中国第一批留学生
被派往牛津大学,
在全球最顶级核物理实验室,
核专家由衷地向这位
年轻的中国小伙子竖起大拇指,
称赞他是:
“谐波加速之王”!
他就是中国两院院士,
核物理专家原北大校长
陈佳洱!
《朗读者》陈佳洱:
听到这句话,那一排的科学家都哭了

1966年陈佳洱从牛津学成归国,
不久就是“文化大革命”。
因为一张和刘少奇夫妇的合照,
以及留学生的身份,
陈佳洱被扣上了五顶帽子:
黑帮分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
走资派、漏网右派和特务嫌疑。
他和当时的北大校长陆平一起被关在印刷厂里打杂,
两年后被下放到汉中,
种田、养猪、修路,
“修铁路时,要不断来回扛100斤的水泥”。
离开北京前,
他卖掉了所有关于加速器的书,
心想:这辈子再也不搞加速器了。  
1976年,“文革”结束,
在钱三强的努力下,
陈佳洱从汉中回到北京,
协助制定原子核物理和加速设施的规划。
1978年3月18日,
邓小平组织召开全国科学大会,
陈佳洱与周培源等人在一个小组参加讨论。
在会上,
邓小平说:
“科学家是脑力劳动者,科学技术也是生产力。”  
听到这句话,
陈佳洱那一排的科学家都哭了,
拿着手绢抹着泪,
怎么止也止不住。
“此前,我们都是‘臭老九’,
现在作为劳动者受到肯定,
我感觉到我的科研生命恢复了。”
今年2月,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处书记王沪宁
代表习近平总书记和党中央来陈佳洱家中探望。
末了,他对王沪宁说:
“我们很多科学家,
一直希望国家能多支持基础研究,
因为现在好多高新技术的成果,
源头都在基础研究,
而我们支持基础研究的投入跟发达国家比,
还是低了很多。”  
听完后,王沪宁对他说:“谢谢您。”
科技界很多人都知道
陈佳洱是个惜才、爱才的人,
愿意多为年轻的科学家做点事儿,
晚辈也总记得他的好。
2016年,陈佳洱担任何梁何利基金
(中国规模最大的民间科技奖励基金)评委,
把最高奖颁给了施一公。
今年,施一公等科学家筹建西湖大学,
便邀请陈佳洱担任顾问兼校董。
01
从小埋下科学的种子
1934年10月1日,
陈佳洱出生在上海一个7口之家。
1937年在上海街头的日本军队
1937年日本攻占上海,
陈佳洱的父亲陈伯吹,
为躲避日本特务的追杀远走重庆,
陈家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和顶梁柱。
童年时期的陈佳洱
不到10岁的陈佳洱,
早早尝到了当亡国奴的滋味!
“没有国家的独立和强盛,
就根本谈不上个人的尊严和前途!”
陈伯吹是被称为“东方安徒生”的儿童文学作家。
1945年抗战胜利,
父亲陈伯吹回到上海。
当时,陈佳洱还上中学,
有一天,下着大雨,
父亲专门到学校接他去看一部电影:
《居里夫人》。
看完以后父亲对陈佳洱说:
你要像居里夫人那样,
能够有所发现,
能够对社会做一些大的贡献。
少年陈佳洱
在父亲的指引下
陈佳洱的心中埋下了科学的种子!
从小就爱动手搞发明的他,
中学期间就自己鼓捣出了
收音机、扩音器!
1950年,
不满16岁的陈佳洱面临报考大学的抉择,
一方面是自己向往的北京大学,
另一方面是物理系很强的大连大学,
考虑再三,他觉得
“国家要强大,需要发展工业。”

青年陈佳洱
于是,怀着建设新中国的心愿,
他毅然选择报考了大连大学机电系。
这一抉择,
让他有机会与中国的
好几位物理学大师结缘。
02
“抢手”的学生
“546信箱”里最年轻的人
当时,著名物理学家王大珩
在大连大学教授物理实验课。
在整个新中国的大学圈里,
王大珩的课都以严格和困难出名。
“两弹一星元勋”、“中国光学之父”王大珩
每次上实验课,
王大珩都会仔细询问学生实验细节,
试验后都会以5分制给学生打分,
若是不合格,必会退回重做!
很多人一学期都拿不到一个4分,
可陈佳洱竟然从这位
“中国光学之父”手里接连拿了3个5分!
16岁的陈佳洱初露锋芒!
全国院系调整后,

陈佳洱和同学们被并入东北人民大学。
X光晶体物理专家余瑞璜
理论物理学家吴式枢
核物理专家朱光亚……
陈佳洱做梦也想不到,

这些中国物理的先驱人物,
竟成了自己的老师!
朱光亚与杨振宁和李政道在美国
到了东大,学业难度更高了,
而陈佳洱的表现则远超老师们的期许!
当时考试没有时间限制,
题目极难,要解好久,
一些人只能拜托同学把饭送到考场里!
这些难题却成就了陈佳洱,
他不但三下五除二就做完考题,
而且还得了全班唯一一个“双满分”!
1953年,朱光亚教授对陈佳洱提问
在朱光亚的指导下,
陈佳洱的本科毕业设计竟然
研制成中国第一只能探测β放射性的计数管!
这也是他自己的第一个“核发明”!
在这一年,陈佳洱仅仅19岁!
有天赋又努力的陈佳洱,

成了多方“争抢”的对象!
清华大学找他去念研究生,
系里却舍不得放过这样一位“才子”,
决定让他直接留校任教。
虽然遗憾,但陈佳洱还是服从组织决定,
成为一名助教。
陈佳洱在东北人民大学任教期间
在助教生涯中,
陈佳洱再次惊呆众人!
他和同事用短短1年的时间,
就建立了中国第一个
X射线金属物理分析实验室,
并一口气排了8个实验!
这些陈佳洱自己都没接触过的实验,
愣是被他们边学边摸索着搞出来了!
即使是掌握完备理论知识的外国科学家,
要完成和陈佳洱一样的工作,
也要几个人一起干3、4年! 
不久,陈佳洱迎来人生的转折点。
中央决定要造出中国人自己的原子弹,
于是从全国遴选出色核物理学家,
并成立“北京大学物理研究室”。
朱光亚被调去后,
便向中央建议将陈佳洱也调过来。
两院院士、世界一流结晶学家余瑞璜
教育部给东北人民大学发去调令,
陈佳洱的老师余瑞璜却坚决不答应!
余瑞璜爱才心切又十分有个性,
他直接对学校抗议道:
“谁要调陈佳洱走,我就辞职!”
后来中组部和中宣部联合发了又一个调令,
这才把陈佳洱给“抢”到北大来。
核磁共振领域的著名物理学家虞福春
当年,北京大学物理研究室是国家机密
科学家都对外宣称自己在
“546信箱”工作。
陈佳洱来报道的时候,
值班的副主任虞福春看他瘦瘦小小的,
就像一个中学生,便连忙往外赶他:
“哪来的小孩儿,快走吧,
我们这里要开会啦。”
结果陈佳洱拿出报到证,
虞福春才明白,
眼前这个21岁的青年,
不仅是朱光亚的得意门生,
还将是“546信箱”里最年轻的专家!
03
原子弹摇篮里的“拼命三郎”
到“546信箱”工作后不久,
朱光亚就给了陈佳洱一个大考验:
要求陈佳洱带领几个刚毕业的助教,
在8个月内建起一个原子核物理实验室!
“546信箱”的一间实验室
在当时,
组员中只有陈佳洱略懂原子物理学,
而且实验器材基本没有,
建立原子核物理实验室简直难比登天!
唯一的理论基础,
就是一本英文版的《实验原子核物理》
陈佳洱只能一面自学,
一面给助教们翻译。
理论与实际不统一的时候,
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陈佳洱(二排中间)
时间紧,任务重,
陈佳洱干脆把床搬到实验室,
每天都干到凌晨3、4点,
实在撑不住了就稍微睡会儿,
醒来再接着干!
那时候很多设备买都买不到,
尤其是核实验用的核子计数器稀缺,
陈佳洱干脆自己建立了车间,
自制各类核子计数器!
核子计数器
后来经过7个多月废寝忘食的努力,
在不知碰了多少壁,
不知走了多少弯路之后,
新中国第一个核物理实验室居然被
初出茅庐的陈佳洱他们建成了!
从这个实验室走出的学生,
日后大多成了中国核事业的中坚力量!
04
让外国人竖大拇指的
“谐波加速器之王”
核反应最关键的部分之一就是加速器,
可以说没有加速器的高能粒子,
制造原子弹就变成了空谈!
可当时只有一台苏联进口的
25兆电子伏电子感应加速器,
远远不能满足轰击原子核的要求。
电子感应加速器
陈佳洱找来几个年轻老师和学生,
仿照苏联的加速器

“照猫画虎”进行“升级重造”,
不到一年的时间,
一台30兆电子伏电子感应加速器
就被自主制造出来,
并且可以满足核试验要求!
1963年陈佳洱在伦敦
深知加速器在核研究领域重要性,
陈佳洱把自己的研究方向改变,
专心研究更高能的加速器。
1963年,新中国首次向国外公派留学生,
陈佳洱被派往英国牛津大学,
学习先进加速器的原理与制造方法。
陈佳洱在伦敦
到了牛津,陈佳洱被安排
调试与安装串列静电加速器,
他一面安装,一面做实验,
晚上还做理论计算,
很快就掌握了这台加速器的设计原理,
甚至还发现了加速器不匹配的“硬伤”!
牛津大学
陈佳洱向英国人指出错误,
这让英国人十分惊讶,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来自科学弱国
不起眼的寒酸科学家能够
解决他们都发现不了的问题!
在英国人的强烈要求下,
陈佳洱把他的发现写成报告,
后来出于尊敬与感谢,
英国人还将印好的报告作为礼物,
送给了陈佳洱。
陈佳洱在卢瑟福实验室
被推荐到卢瑟福实验室后,
英国的教授也有意试探下
新中国培养的科学家
实力究竟如何,
因此,安排给陈佳洱的课题非常难。
他心里暗暗发誓:
我一定加倍努力,
给中国人争气!
机会很快就来了,
他接到一个大家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加速器离子束消耗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即使对陈佳洱来说,
也是过于复杂和困难了,
没人能说清加速器的微观世界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研究一度陷入了僵局!
陈佳洱正在用微分靶测量束流轨道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
陈佳洱发明了一个小微分探针,
监测各种离子的运行轨迹。
他不仅发现了问题,
还在国际上首次提出了验证及解决的方法!
后来经过陈佳洱的改进,
加速器的效率提高了三倍以上!
世界顶尖物理学家都没有攻克的难题,
被陈佳洱研究出来!
无怪乎英国人会冲他竖起大拇指,
称他为“谐波加速器之王”!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在罗布泊爆炸成功
后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的
消息传到英国,
卢瑟福实验室的科学家们
把陈佳洱团团围住,
纷纷向他求证,
中国是不是真的爆炸了原子弹?
当时,陈佳洱也不敢确信,
他连夜坐车前往中国大使馆,
当得到中国大使的肯定答复,
陈佳洱激动万分!
陈佳洱(左二)
在1966年陈佳洱回国前夕,

英国人邀请他留下来,
并承诺了一份“天价”薪酬。
可陈佳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英国人,
原因很简单:
我的祖国需要我!
05
大山沟里扛水泥的科学家
造出“黑科技”
回国后的陈佳洱立刻投入到
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
等时性回旋加速器的研究中。
可惜还没开始施展拳脚,
“文革”便爆发了。
“黑帮分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
“走资派”“漏网右派”“特务嫌疑”
5顶大帽子盖在陈佳洱的头上,
他不得不终止所有研究,
被关在了印刷厂里打杂。
然而闲不住的陈佳洱,
居然帮印刷厂进行了一次技术革新!
后来红卫兵来“武斗”他,
厂里的师傅们都出于感激而护着他……
1969年,
陈佳洱和同事们被下放到汉中,
在那个大山沟里,
他种地、养猪、修铁路,
所有脏活儿累活都被他干了。
修铁路的时候,
他还要用瘦弱的身板,
不断来回扛100斤一袋的水泥……
当国家再次需要他做加速器的时候,
他又义不容辞地站在了科学的第一线!
在极度困难的条件下,
陈佳洱与同事用自制的材料,
竟然研制出了世界先进的
“概念版”螺旋波导加速器!
当时这种加速器在外国也仅是
刚刚提出了设想,
然而在山沟里扛水泥的陈佳洱,
把设想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成果!
1978年,
邓小平主持召开了全国科学大会。
负责科学规划的钱三强,
没有忘记当年“546信箱”里那个天才小伙,
点名要还在汉中的陈佳洱来京参会!
摘去了莫须有的五项“罪名”,
43岁的陈佳洱激动地哭了,
“我的科学生命恢复了,
我的学术生涯又得到重生了!”
科学的春天来了!
虽然已经过了科学研发最好的年龄,
可陈佳洱的激情像火山一样爆发!
4.5MV的静电加速器,
螺旋波导聚束器,
整体分离环型重离子直线加速器,
我国第一只射频超导加速腔,
第一台碳-14超高灵敏度质谱计……
碳-14超高灵敏度质谱计为夏商周断代工程做出巨大贡献
在陈佳洱的带领下,
一个个难关被攻破,
中国的加速器一下子实现弯道超车,
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06
北大校长陈佳洱:
我是书生一个,
最愿意做的是教书和研究。
1996年,已年过花甲的陈佳洱
成为北大校长。
骑自行车能到的地方,
他绝不动用学校公车。
于是一个骑着破旧的“二八大杠”,
顶着雨雪风霜往返于各系之间的身影,
成了北大校园的独特景观。
一次,学校有地方停电了,
陈佳洱很着急地找到配电室,
要工友帮忙去维修一下,
人家问他是谁,
他说:“我是陈佳洱。”
工人一愣:“陈佳洱是谁?”
不说出自己北大校长的身份,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朴实的老头儿是谁。
学生们称他为“亲民校长”,
他说“我自己并没有把自己当校长”。
不过他在科研上努力和认真的劲头,
却用在了处理北大日常事务上,
“北大无小事”!
作为科学家,
陈佳洱深知一个大学的学科建设
直接决定着大学的好坏。
为了让各学科的学生能够触类旁通,
他创造性的将很多同类学科
划分为学部。
文、史、哲归到人文学部,
经济、管理和法律则是社会科学部,
数学、物理和化学合并为理学等。
后来还在北大新成立医学部,
并与北京医科大学合并,
填补了北大历史上没有医学的空白。
陈佳洱还特别重视人才的引进。
他经常给在海外的名家大师写信,
希望他们回国到北大任教。
如果去国外参加学术研讨,
他就去拜访当地科学家,
希望他们能够到中国来,到北大来。
后来每次他出国,
都会准备一摞顶尖人才的资料,
托着花甲只躯一一拜访。
虽然被婉拒是经常的事,
可他愣是用做科研那种
百折不挠的韧劲儿和
读书人特有的“认死理”
一次次地尝试,
“不把大师请进北大,誓不休!”
陈佳洱曾说自己当校长
“比较呆板,但比较认真。”
他虽然十分随和,
可对“学而优则仕”的模式十分反感。
有人为了评职称、评院士找他,
问他该发多少论文才能评上,
他直接拒绝回答,
并劝告来者:“踏踏实实搞研究!
最重要的是要对国家社会发展有贡献,
要沉下心来做教学和科研。”
在忙于校长工作之时,

陈佳洱还是那个醉心学术的书生。
他依然坚持
每周给学生们上物理课。
每当拿起课本,陈佳洱就会忘记
在行政工作上的烦恼,
很多时候还会从青年学生身上,
获得新的想法与活力!
1998年6月,时任北京大学校长的陈佳洱给学生们上基础课。
有次,一位同学遇到一些难题,
便给包括陈佳洱在内的教授们
发了几封探讨问题的邮件。
没想到,第二天
就收到了陈佳洱认真亲切的回信!
“如果我不上课的话,
我跟学生跟老师的共同语言就会少得多。
我自己上课,才知道教师想什么,
学生想什么,我理解他们,支持他们。
现年已经84岁的陈佳洱,
虽然已经不再是北大校长,
可他依然是北大教授,
仍旧奋斗在讲台与科学前沿!
真正有学识的人
与麦穗的成长过程一样,
麦穗空的时候,麦子长得很快,
麦穗傲慢地高昂着头!
而当麦穗真正成熟饱满时,
它们谦虚地低下头,
垂下耀眼的麦芒。
陈佳洱,就是这样的人。
今年恰逢北大120周年校庆,
面对记者的采访,
已经是84岁的陈佳洱说:
说真的,这个校长不好当。
我是一介书生,没有这个能力。
我本身没有多大的能耐,
都是机遇使然。
但既然硬着头皮当了,
我想,我要对得起“北京大学”这四个字。
有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而陈佳洱最常说的是:
“我就是书生一个,
最愿意做的是教书和研究。”
在世的人中,
还可以被称为 “先生”的不多了,
“先生”无关性别,
但都是有着温润深厚的德行,
有着包容豁达的情怀,
更有着一颗拳拳爱国之心!
他们能耐得住寂寞,
能挡得住诱惑,
甘愿为后辈点亮做人的明灯!
为什么我们对校长陈佳洱
满怀敬意?
因为他,是书生,
更是真正的“先生”!
—THE END—
☀本文选自北洋之家(id:bypm2016),部分内容参考环球人物杂志,灼见经授权发布。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