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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自丰子恺起,才有了「漫画」。
一幅《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让郑振铎对丰子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我的情思被它带到一个诗的境界,我的心上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实在地,子恺不唯复写那首古诗的情调而已,直已把它化成一幅更足迷人的仙境图了。」
▲作品《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郑振铎喜爱丰子恺的画,希望能把这些充满新鲜趣味的图画出成画集。这就是后来的《子恺漫画》,丰子恺也有了「中国漫画之父」的名号。
民国至今,他的漫画作品流传甚广,影响了许多代人。但同时,人们对他的漫画评价从来褒贬不一。
丰子恺的画简洁而柔和,虽然是寥寥几笔,可意境十分耐人寻味,总有些幽默和真趣在里面。朱自清形容这些漫画「就如一首首小诗,带核儿的小诗,我们就像吃橄榄似的,老觉着那味儿」。
丰子恺漫画的主题可以分为几类:一个是古诗词漫画,引起郑振铎兴趣的《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便是其中代表国学底蕴深厚的丰子恺,常以画作表现古诗意境。这样「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交融境界,让人想起文人画家王维。
另一类是儿童画,这也是子恺漫画最为人熟知的主题。丰子恺以儿童的视角和思维作画,因此他的儿童画总是一派天真浪漫,充满生活的温情。
丰子恺的儿女常成为模特儿出现在画作中。像是偷穿爸爸衣服的《爸爸回来了》,拿两把大蒲扇当成脚踏车的《底车》等。
▲《子恺漫画》封面
成人总觉得孩子幼稚,但丰子恺却常常从孩子的生活中得到启示。丰子恺的孩子曾对他说,自己最喜欢的事便是「逃难」,在儿子瞻看来,逃难就是全家坐汽车,去看大轮船」。
不自知的孩子褪去了世间事物中因果关系的网,留下事物最本真的部分。所以原本紧张惊慌的逃难,在孩童眼里才能成为全家出游的乐事。
丰子恺爱孩子,因而也十分关注孩子的教育。他曾说:「在中国,我觉得孩子太少了。成人们大都热衷于名利,萦心于社会问题、政治问题、经济问题、实业问题……没有细嚼人生滋味的余暇与余力。孩子们呢,也大都被讲演,竞赛,考试,分数……弄得像机器人一样,失却了孩子原有的真率与趣味。长此以往,中国恐将全是大人而没有孩子,连婴孩也都是世故深通的老人了!」
丰子恺所见到的民国教育的问题,至今不仅没有解决,似乎愈加严重了。在他看来,儿童的富有趣味的视角,是可以救济大人们枯燥与苦闷的生活的。
「童心,是儿童本来具有的心,不必父母与先生教他,只要父母与先生不去摧残它,就够了。」
能做丰子恺的孩子,大概是十分幸运的。
▲丰子恺与幼女丰一吟
澳大利亚学者白杰明认为:「丰子恺最大的成就,或许是在20世纪变幻无常的政治中,始终保持一种自由自在的精神,当许多人在艺术创作与政治活动之间进行痛苦的选择时,他没有被现实击溃,也不为历史所出卖。
之所以能做到这点,也与他的佛教经历有关。
丰子恺到杭州求学时,与李叔同结缘。这个机缘,不仅改变了他的艺术生涯,让他开始学画,也让他走上了信奉佛教的路。
李叔同从不骂人、从不责备人,他的学问与人格,彻底统制了丰子恺的感情。李叔同出家后,法号「弘一」,丰子恺也随着成为了虔诚的居士。
▲丰子恺(右)与李叔同(中)、刘质平(左)
之后,他便为弘一法师作《护生画集》,旨在「去除残忍心,长养慈悲心,然后拿此心来待人处世」。
他悲悯众生,许多画作都表达着「护生即是护心」的人性关怀。比如「小童不忍踩蚂蚁」等。
但《护生画集》让丰子恺饱受争议。在抗战时期,不时有报纸批评曰:「丰氏不为穷人喊救命,反倒为禽兽讲护生。」
珍惜人类对众生的同情心,在丰子恺看来,其实是在用「度灵魂」的方式,实现对法西斯主义的鞭笞。
同流亡在外的国学大师马一浮对丰子恺说:「勿望尽力发挥非战文字,为世界人道留一线生机,必愈加亲切,易感动人。」
丰子恺倾尽自己绵薄的文人之力讨伐日寇暴行,宣扬人性至善至美。他的温柔悲悯,化在笔下,「含蓄着人间的情味」。
而他丰足的精神世界,在文革的狂风骤雨中,也给了他支撑的力量。
▲1938年在广西穿戎装
原本与时局疏离的丰子恺,解放后参与了一些社会活动,担任了国家公职。据女儿丰一吟回忆,政治嗅觉毫不敏感的丰子恺,当时只是「感到报刊不再那么欢迎他的随笔和漫画了」。
不久,「文革」声势浩大地开始了,其时身为上海中国画院院长的丰子恺没能逃过一劫。他遭遇批斗,被关进牛棚。和其他知识分子一样,经历了挨打挨骂、屈打成招。他甚至自侃:「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三不怕羞,四不怕痛」,「好在我有丰富的精神生活,足以抵抗」
对批斗,丰子恺是处之泰然的。他把批斗他的画院当做戏台,白天出门前,对女儿说:「一吟,我去演戏了。」晚上「卸装」回家,只是喝酒自疗,闭口不谈「剧中」的事。
在牛棚里,他总坐得笔直,旁人问他,他说坐直了反倒没那么累。没外人的时候,他甚至能谈笑风生,和人讲讲日语与英语词汇的异同。被剪掉了长长的白胡须,却打趣说「文化大革命使我年轻了」。
八年抗战,十年文革,身处艰难浊世的丰子恺始终保持着自在精神。世界浮沉,世人褒贬,在他眼里也只是一场大戏罢。
今年是丰子恺诞辰120周年,我们制作了《再认识丰子恺》特集。在吉川幸次郎看来,丰子恺就是现代的陶渊明、王维。我们想,如果读懂他,或许今天的人们也能找到一条通往精神桃花源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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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关系
丰子恺何以为丰子恺
1914年,丰子恺去杭州报考新式学堂。这次赴考,让丰子恺进入师范学校,并收获了人生「最幸运的机会」,让他的人生发生了决定性的转变。
▲杭州求学,日渐丰盈:丰子恺与单不庵、夏丏尊、李叔同
1921年,丰子恺在浙江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后,决定到日本研学音乐和美术。这段「称为留学嫌太短,称为旅行嫌太长,成了三不像的东西」的经历,给丰子恺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
▲日本文艺对丰子恺的影响:竹久梦二、蕗谷虹儿、夏目漱石
▲拉页《丰子恺人物关系谱》,关于丰子恺和他的亲友们

丰子恺一生的著作包括图画集、翻译作品和艺术理论等品类,在他多年的笔耕生涯中,共出版了上百种文艺作品,其中超过三分之一都交由开明书店出版。
丰子恺为开明书店所付出的时间无从计算,而开明书店每一个重要阶段,都有丰子恺陪伴在侧。
丰子恺与开明书店的渊源
丰子恺出版记录一览
大生活家
丰子恺所在的宇宙
作为漫画家的丰子恺,幼年描摹画像,不过是出于玩味与天赋,直到17岁到杭州求学,学习了木炭写生与西洋画技法后,他才确定要将一生奉献给艺术。
而丰子恺的散文则一直透露着恬淡、童趣的一面,他与孩子们的游玩时光以及他对生活的感悟。不少作品均被选编入小学课本中。
郁达夫曾点评说:「人家只晓得他的漫画入神,殊不知他的散文清幽玄妙,灵达处反远在他的画笔之上。」
丰子恺笔墨生涯始末
以漫画家、文学家著称于世的丰子恺,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翻译家。他一生著译180多种,翻译多达34种,涵盖日、英、俄3种语言,涉及文学、美术、音乐、宗教等诸多领域。
他所翻译的日本古典文学《源氏物语》,具有着浓郁的中国古典文学韵味。其中大量引用中国经典(如100余处白居易诗歌),特色鲜明,自成一派。
他的翻译,对后世《源氏物语》的和歌翻译实践产生了深远影响。更多关于丰子恺翻译的技法及趣事,可在《再认识丰子恺》中了解。
丰子恺的翻译风格及作品
一开始,丰子恺并不喜欢京剧,直到家中购置了一台留声机。梅兰芳的青衣唱片令他对京剧改观,久而久之,逐渐醉心。与梅兰芳的结识,更让他意识到京剧本质上有「一种吸引人请、深入人心的魔力」。
丰子恺对京剧态度的转变,不但影响了他的喜好,也影响了家族后代对京剧的喜爱。
从反对,到接受,到痴迷——「艺术种类繁多,不下一打……这一打艺术知中,最深入民间的,莫如戏剧中的平剧!」
丰子恺是如何喜欢上京剧的?梅兰芳与丰子恺如何结缘?
「在世无所须,惟酒与长年」,酒是丰子恺相随一生的「良友」,早在日本留学的时候,丰子恺就以酒为伴。他的「酒友圈」,也是他的交际圈。甚至说「我可以不吃饭,但少不了酒,酒是米做的,吃了酒就等于吃了饭。」
子恺与酒:三杯入口,万虑皆消
许多民国文人都爱猫。老舍要等爱猫回家才锁门;季羡林夜晚睡觉不敢随意翻身,怕惊动酣睡的两猫;钱钟书用长竹竿帮自家的猫「应战」,对手正是林徽因的爱猫。
猫对丰子恺而言,是家人、朋友,也是精神慰藉。他的猫也常常成为他画、文中的主角,是他童心与童趣的具象表征。丰子恺与猫之间的趣事,为你一一呈现。
子恺与阿咪:聚散如云,猫长相守
出生在笃信佛教的家庭,其人生导师李叔同出家为僧,佛教文化伴随了丰子恺一生。在浮沉的乱世中,即便遭遇了迷茫阻隔,听遍了尘世喧嚣,即便为俗世琐事所苦的时候,却依旧能保持自己质朴归一的心情,享受自己所经历的。这样的人生态度,或许与佛有关。
▲子恺佛缘
特别专访!
他者眼中的丰子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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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书中还有近百张丰子恺生活照及绘画作品,它们来自丰子恺家人以及相关研究者,其中许多是他们的个人私藏,图文丰富,多面展现了丰子恺的一生。更多精彩内容,请看《再认识丰子恺》特集!
无论你是否了解他,你不会想错过他与他作品中的温和魔力。
text & edit | 陆沉 @知中ZHICHINA 
 image from知中《再认识丰子恺》特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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