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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女性问题有多严重?来看几个事实。
在印度,毎22分钟就会发生一起性侵案,而被强奸的女孩,还会被要求嫁给强奸犯,这样她的“不洁与耻辱”就会被洗刷,强奸犯当然就此逍遥法外。
在一部关于德里公交车轮奸案的纪录片的《印度的女儿》中,律师可以堂而皇之地对着镜头说:“我们拥有最好的文化,但是我们的文化里,没有女人的位置。”而强奸犯可以开脱:“对强奸来说,女性的责任大过于男性。”
《印度的女儿》
改变这一切最直接的是教育与工作。但印度女性识字率只有65.46%,就业率只35%。这意味也就十位印度女性当中,差不多有四个人不认得公交站名、看不懂电视字幕、手机电脑摆在面前,也无法使用。
在这种环境下,出一个阿米尔·汗,一而再地将女性觉醒题材搬上银幕,将他称作“印度良心”一点都不为过。
上一部《摔跤吧,爸爸》向观众昭示印度平民女性想要拥有独立人生,需要多强权的父亲、多出众的天资和费劲血泪的努力。
这次新上映的《神秘巨星》也同样。同一位主演塞伊拉·沃西,扮演嗓音如黄莺出谷的尹希娅,摔跤垫换成吉他,强权父亲换成爱女儿的懦弱母亲。因为不敢违背暴虐父亲,她偷偷穿上黑袍遮住面孔,录下唱歌视频,上传至互联网,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走红成为巨星。
这部片好评度很高,点映时一度冲上九分,观众多半都是被励志剧情打动。同为亚洲人,怎么会不知道男权文化的可怖?但也有人吐槽:开篇两分钟就猜到结局剧情,女孩做做梦就能改变一生的故事,可信度太低。
电影有分类,文艺片与商业片倾向不同。评价商业片的标准是什么?有三点至关重要:完成度、观赏性和立意。
《神秘巨星》长达两个半小时,操控能力稍低观感绝对冗长无聊。但这部电影剧情节奏把握得极好,女孩实现唱歌梦想的故事主线采用传统三幕剧结构,起起伏伏里又添加了许多小冲突——女孩在网上发布唱歌视频成为神秘巨星,但很快电脑被爸爸摔坏;为阿米尔·汗饰演的浪子录制新歌,本想就此让妈妈摆脱家庭暴力,谁知妈妈拒绝——整部片情绪饱满、气韵流畅。
阿米尔·汗的浪子形象也是亮点,为喜剧氛围增色不少。无论表演或故事,都毫无缺漏与涩滞,无新意但好看。
作为一部商业片,它在人物塑造与映照现实上,也算十分用心。
除了家暴的父亲之外,所有人物都有立体面:女孩有追求梦想的天真生命力,但也有暴躁不理解人的一面;妈妈有拳拳爱女之心,但面对传统观念的束缚与丈夫的暴戾,她大部分时候只敢服从;阿米尔汗扮演的歌星,除了花花公子的表壳,真诚助人的内向面也被女孩激发。
印度女性地位低下到什么程度,也在这个小家庭的生活细节中暴露:丈夫可以随意呵斥打骂妻子,忘记烧水就能被打断手、已经青春期的女儿只能在客厅睡地板、表面上父亲重视女儿的功课,但出发点却是“没文化的女人嫁不好”,父亲对儿女的态度截然不同,全家出门或分享食物时,会自动跳过女儿。
这样的商业片若不能得高分,那我们的商业片还有合格的吗?
至于严苛者追问的,靠男性的帮助实现独立,算是真正的女性独立片吗?
看看印度的现状,何必再问这些  “何不食肉糜”的问题。在女性毫无地位的国度,一个女性想从童婚的命运里逃脱,仅靠自己是天方夜谭。
那么该如何定义女性独立呢?不妥协男权社会的恶规则,无论自身成功与否,都持续与它抗争,就是真独立。
虽然与《摔跤吧,爸爸》立意相似,但这部电影在女性意识觉醒层面上走得更深远。
主角小女孩尹希娅从小就自我意识强烈,会主动关心梦想、设想未来,遭遇挫折时,不掩饰失望与愤怒,还会用心寻找方法,当她得知父亲想将她嫁给沙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时,为自己规划了29招。
主角有强烈的生命力——试图逃离,却遭遇挫折——最终成功逃离,一般好莱坞片大抵也就走到这步。但它却不满足,转过身来在离逃离一步之遥时刹住车,与身后胆小懦弱的妈妈达成和解。
在高压环境中,能保存自我意识的人终归是少数,大部分不敢对抗的弱者,在受强权暴力之害后,还要再被勇敢的同伴们谴责一遍吗?强是值得称颂的事,弱也是应被宽宥理解的行为。这才是真正彻底的女性觉醒。
影片的最后,母亲也终于在恐惧与对女儿的爱中间,勇敢选择了全然未知的新生活。温情与勇气这样往复传递,大约是阿米尔·汗对印度女性命运的良好祈愿吧。
不只是印度,现实生活中,尹希娅这样的个性往往最容易被污名化。因为她们不肯驯服,不肯乖乖进入牢笼。艾玛沃特森说过的,男同学若爱发言,则被视作有想法,而她如此,就被污名化为强势。
强势、荡妇、不受规矩甚至女强人、女博士……有多少刻薄毒辣又荒谬绝伦的词,专等着打压女性的生命力?
2017年的《全球性别差距报告》中,中国跌到100位,这是有史以来的最低点,仅仅比印度高8位。所以看这部电影时,我无法如隔岸观火般只为表演与跌宕剧情喝彩,或抱持现实主义态度,对照真实难题挑刺,我只能不停地自问,在女性独立这件事上,我们能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至少,一个绝不使用暴力的家庭成员、一个绝不把女儿教养成第二性的父母,一个绝不说“女孩有主见不可爱”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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