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博士在《亲密之旅》中不断提到的“活在爱中的三个秘诀”就是:
有效地处理差异和冲突
刻意地经营友情
发展健全的真我
其中,存款练习在“活在爱中的三大秘诀”中是一个重要的基础,没有一个练习像“存款”那么重要,那么基本。Shula带培训的时候常常开玩笑说,如果你其他的内容都忘掉没有关系,但是千万不要忘记存款练习。
爱为什么要说出口呢?
带存款练习,经常会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我心里知道不就行了吗?这样说好虚伪好肉麻呀。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这也是我自己内心的困惑,但是做存款练习多了,我自己渐渐有了体会。爱,一定要说出口。说,不仅仅是帮助我们表达心中已经有的想法,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在帮助我们发现对方身上平时被我们忽略的优点,帮助我们改变我们自己的观点和角度,这首先是对我们自己的提醒和强化。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说的时候,其实是我们内心缺少爱和缺少对爱的发现当我们决定要说的时候,我们才会刻意地去扫描对方身上美好的地方。我们不说出来的时候,我们也很难感受到对方的爱,也很难刻意地想到要给对方爱。即使内心有,也在压抑和等候的模糊状态中被渐渐磨蚀了。所以我们要说出来,而且要让对方知道我们看到了。
存款,首先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益处,为了让我们走出心中强大的批评和挑剔的惯性,让我们学习改变自己旧有的眼光,常常看见和肯定别人的长处。当我们说不出口的时候,是因为我们里面那种挑剔、负面的东西,还有内心深处对于爱的怀疑和恐惧的力量大过欣赏肯定的力量,大过对于爱的信心和盼望。所以,说是一个操练,一个认知和行为的矫治,让我们可以勇敢地表达,勇敢地改变自己在过去强大的个人和民族文化中不知不觉养成的一些阴暗的心理和习惯。
存款,也是为了对方的益处,让对方感受到爱和接纳,让对方知道他付出的努力,所做的改变,都被看见并且认可了。我们一方面很难说出自己对对方的爱和接纳,另一方面,我们也很难看到自己里面的善意和长处。这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这样的问题进入亲密关系就会造成很大的难题,即我们都希望借着批评去改变对方,而且是真诚地、发自内心地去挑剔、批评对方,越是我们爱的人,我们越是要挑剔;我们不仅挑剔对方,我们也认真乃至痛苦地批评、挑剔自己,希望达到人格的提升,但这样造成的问题就是,彼此无法亲密,且彼此都陷入无法解决的绝境之中。
我想起我自己经常听到或者看到的一个现象是,两个道德上都非常完美的人,可能会被很多外人称道,彼此却无法靠近。因为这种完美是长期自我约束和要求的外在表现,他们在内心却无法接纳自己,自然也无法彼此接纳。批评可以使人表现得很完美,但唯有爱才能带来真正的改变,真正的联合。
真正的改变是如何发生的?正如黄博士所说“现代实证科学指出,当一个人感受到被欣赏、被了解、被肯定,知道他所做的努力被看到了,即使再辛苦,他都愿意为了爱显示自己最好的一切。”改变的动力来自于爱和完全的接纳,来自于在对方众多的不完美之中看到对方非常可贵的努力,尽管这个努力也许并没有达到我们的期待,但是这样的心是非常宝贵的。当对方知道自己的努力被看见了,自己的良善被发现了,他会更多地愿意发展他的良善和长处。所以,黄博士说,“真诚、适度的赞美与肯定,能助人发挥潜能,一种行为得到鼓励就会不断重复,这样的重复会带来增强的效果。”
我的故事:看见自己与看见他人
我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努力,但是也很辛苦和很孤独。我从小学习非常的努力,成绩也很好。从小学、高中、大学都很顺利,然后研究生读了中国的名校,又上了美国的名校。中国有一句非常形象的话,叫做,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有时很得意地想,真不知道我过了多少独木桥,灭了多少的竞争者呀。
然而,这样的生活也充满了压力和孤独,比较和竞争。我常常觉得放眼望去,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我;另一方面,我也常常为自己的表现感到紧张和失望。我常常要花很多的努力证明我是好的,行的。当别人认可了我,我会觉得很开心,但是当不被认可的时候,我内心会觉得很失落,很生气,甚至会对对方充满了怨恨。
我跟人的关系也很纠结。如果对方明显不如我,我就会看不起对方,不屑与她为友;但如果对方非常优秀,我内心就会充满羡慕,想靠近对方,可是内心又很自卑。
现在回想,这种人格,这种教育方式真是非常有效地把自己与他人隔离。我看见的只有我,还不是一个完整的我,是我的成就。我也看见了别人,但也不是一个完整的别人,而是别人的外在表现。我唯独看不见我的、还有别人的长处、善意和努力。这种日子很孤独,既不理解自己,也不理解别人;既不接纳自己,也不接纳别人。
亲密之旅对我最大的是帮助我看到我在自我成长和与人的关系上的问题,并且把神所赐的旨意活出来。当我看不见自己的时候,也看不见别人,我看不见我身上的美善,也看不见别人的美善。我看见的只有缺点、不足,需要不断地努力。我所有做的一切就是挑剔自己,挑剔别人,然后再努力地让挑剔的自己满意,努力地让(我以为)很挑剔的别人满意。现在想想我一生很多的时光都在非常努力地做着无用功,就是黄博士所说的,把过多的权力给了别人,我的努力、才华、快乐都投在了一个无法满足的黑洞里,直到我自己也厌倦的那一天。
当我可以先从对别人肯定一点点开始,我发现我也开始对自己松绑了。现在想想,一开始给别人做存款时,内心其实总觉得有很多想说而没有说的话,那些话就是:“尽管你有很多进步,但是……”好在没有说出口。而且无论如何,我内心的美善开始说话了,开始对对方的美善说话。爱的火花擦出一点点,就开始照亮彼此内心中的黑暗与纠结。当我看到别人身上的美善,并且说出来时,我发现我跟对方开始有了联系。因为那美善正是我所羡慕的,是我渴望活出来的。这一点点的看见也鼓励我更多地与对方靠近,与很多很多美善的人靠近,慢慢地,我发现他们身上的美善也成为我的。我跟对方有了很多美好的连接,并且渴望更多地跟对方连接。过去的生活方式是不断地看见对方的坏处,不断地逃离对方。一边逃离,却一边深深地记着对方的坏处,一边厌恶自己的反复无常;现在,我跟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却可以因着彼此身上爱的火花而连接。也许只是一面之交,然而那爱的火光却留在心中,成为我不断行走的力量。
过去我一直渴望被别人看见,被人肯定和鼓励,然而现在我更愿意去做那个可以看见和鼓励别人的人。过去,我努力做一个优秀的“孤独高手”,傲视群雌;现在却渴望看见更多人的美善,愿意跟更多的人连接。过去的我,追求完美,永不满足,却常常没有力量;现在的生活在过去的我看来,是平庸的、无所事事的,但却充满了喜乐和平安的,不断地看到美善,也不断地能从周围的人中汲取力量去寻求那个美善。
当我们可以努力看见一点点别人的长处、善意和努力时,我们也可以看见自己。看见自己的成长,别人的改变,看见上帝的美善。就好像你本来想点燃一根火柴帮别人照照路,结果也为自己驱走了黑暗。
世界大文豪雨果在《悲惨世界》的最后写道:“To love another person is to see the face of God.”无怪乎黄博士把这段改成,“当我们愿意去爱,愿意去标明别人的善意跟长处的时候,就看见上帝慈爱的面容。”
一句肯定鼓励的话,一个温暖的拥抱也许只是人生一道短暂的光亮,然而世界正是借着这此起彼伏、不断延续的一点点爱的光芒而变亮的。
(注:* 关于情感脑接收关于危险信号的“快速通道”,可以参考丹尼尔·戈尔曼的《情商》,中信出版社,20125月第1版,第15次印刷,2527页;
**关于情感脑与理性脑共同运作做出决定的过程可以参考大卫·塞尔旺-施莱伯的书《痊愈的本能》,20066月第1版第1次印刷,11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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