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的魅力——伍迪艾伦的《魔幻月光》

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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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月光》（Magic in the Moonlight）是伍迪·艾伦编剧并执导的一部喜剧爱情片，2014年7月25日在北美公映。

该片导演伍迪艾伦，继献给巴黎、罗马两个城市之作（《午夜巴黎》《爱在罗马》）之后，又回到纠缠他一生的哲学议题。

2014年出品的《魔幻月光》（Magic in theMoonlight），主要在探讨信仰与艺术工作的价值。

《魔幻月光》（又译《魔力月光》）电影海报

在无意义的世界上寻找安慰

史丹利（Colin Firth饰）是一位不相信上帝、灵异世界，极度强调理性思考的魔术师。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一位相信理性世界的理性人士。当他得知有一位女孩能通灵、交鬼，他便以“变把戏”专家的身份，自信满满地誓言要揭发女孩的骗局。因为他深信世上绝对没有真正的灵媒，一切都只是假象与技艺。

女孩叫做苏菲（Emma Stone饰），出身贫穷卑微，没有傲人的学历。史丹利与她初次相见，她便能感应到史丹利的来处与职业。史丹利虽然颇感惊讶，却仍然不买帐。但是后来，在苏菲一连串说出许多旁人无法知道的秘密（包括有关史丹利自己亲戚的过往），以及他以观众的身份仔细观察苏菲的“通灵表演”，却怎么样都找不到破绽之后，他不得不臣服，相信真有其事，甚至招开记者会，向大家介绍苏菲，并公开承认过去自己不信超自然、精神世界的谬误！

此时，史丹利的心是喜悦的。私底下，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苏菲的通灵是真的！他一直在找上帝、灵魂存在的证据──一个真真实实、无法被推翻的神迹，好让自己心悦诚服。诚如导演伍迪艾伦在访谈中提到：人人都难逃一死，如果最后整个宇宙终将消失，那么我们现在一切的努力与焦虑全都没有意义（注）。的确，没有上帝，生命就是一代又一代人生老病死的循环，一切都没有永恒价值。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忍受苦难？为什么要活？

相信苏菲，对史丹利而言，等同找到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后来他的姑姑车祸受伤，情急之下，他竟然愿意为了姑姑的平安康复低头祷告。对于他这个理性的无神论者而言，可是生平头一遭！无奈，祷告到了一半，他恍然大悟，想清了苏菲的骗局，旋即责怪自己轻信、受骗。

当他回去与苏菲当面对质时，苏菲辩解：善意的骗局、仁慈的幻象，如果能给人带来安慰，有何不可呢？再说，虽然史丹利没有为姑姑祷告，但是主治医生有。谁知道呢？也许上帝聆听了医生的祷告，所以姑姑才能康复？你怎么知道上帝究竟存不存在？

信仰只是一种幻象吗？在这里，导演兼剧本写作的伍迪艾伦透露了两个重要观点：一，上帝、灵魂究竟存在与否，是个无解的问题；至少至今他仍然没有找到确据。二，既然以上的问题无解，那么，在这个充满焦虑、困难、无意义的世界上，艺术（包括电影，在此片中以制造幻象的魔术为代表），就至少是一种慰藉。

影片最后，理性的史丹利敌不过浪漫的苏菲，他终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撇下从身世、学历、智识各方面的理性考量下，与自己更加匹配的未婚妻。

爱情真是神秘不可测，让人着迷、失去理智（这种对爱情魔力的歌颂，在片头的爵士歌曲《You Do Something to Me》中表露无遗）；电影则能透过影像、情境、化妆、幻觉，使人身历其境，忘却悲哀与痛苦。

爱情与电影艺术，皆彷彿具有超大魔法、能催眠的魔术师，他们是伍迪艾伦在因为不相信上帝而找不到生命意义的情况下，得出的生存依据与慰藉。

《魔幻月光》非常明显有着瑞典导演英格玛柏格曼（Ingmar Bergman）的电影《魔术师》（The Magician）的影子。柏格曼的魔术师艾伯特（Max von Sydow饰），与史丹利一样，也戴着假胡子、画上浓妆、穿着东方风味的长袍。两部片子都在替电影艺术护航、抗辩。伍迪艾伦曾经多次公开推崇柏格曼的电影艺术。柏格曼的《第七封印》被伍迪艾伦列入史上最伟大的电影之一。两位导演一生都在追问上帝存在与否的问题，只是柏格曼擅长戏剧的手法，影片较深沉、晦涩；而伍迪艾伦则以喜剧、嬉闹的方式呈现。

值得注意的是：一方面伍迪艾伦藉着苏菲这个角色来肯定幻象、爱情的娱乐与安慰效果；另一方面，他又藉着史丹利的批评、怀疑心态来表明自己的理性思考──幻象再真，毕竟是幻象，是人或情境营造出来的。那么，同样的道理，可以推论到信仰上吗？那些虔诚祷告、敬拜的善男信女所相信的神迹奇事，也是真的吗？还是只是一个假象、自由心证、一厢情愿的便宜安慰？

伍迪艾伦也许想说：你们之所以信，只是因为还没看到破绽、还没搞清真相罢了。

真是如此吗？

苏格拉底之死

理性并无法到达上帝

自苏格拉底以降，哲学家们都在探讨宇宙的起源、生命从哪里来、究竟有没有上帝、人死后有没有灵魂等问题。几千年来，各种学说与理论层出不穷，但始终没有人能以科学方法证明上帝存在，或是解答宇宙的起源与去向等问题。原因很简单：因为科学不是研究信仰的适当工具，而且我们所拥有的智识配备，不足以去了解这些问题的奥妙。

于是，在理智与科学研究达到瓶颈之时，有些人便推断出片面、甚至错误的结论；有些人停滞在无解的观点上，持不可知论；另有些人，则坚持索要一个奇迹。

然而神迹真的是一个人能相信上帝的关键吗？圣经里说：“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希伯来书》11: 1）。正因为看不见，所以需要信心。当法利赛人要求耶稣行神迹给他们看时，“耶稣心里深深的叹息，说：‘这世代为什么求神迹呢？我实在告诉你们：没有神迹给这世代看。’”（《马克福音》8:12）使徒约翰解释说，那是因为耶稣虽然在人们面前行了许多神迹，他们还是不信。（参《约翰福音》12:37）

可见，经历神迹奇事并不一定能让人拥有巩固、坚定不摇的信心。当年摩西带领出埃及的那一群以色列百姓，亲眼目睹红海被分、天降吗哪、云柱、火柱等救恩，但是一碰到困难，他们的心便又开始刚硬、充满怀疑。

只用理性思考，只相信眼能见、手能触、能证明的实体，并不能寻获上帝。人作为受造物，不能以有限的知识去理解宇宙的奥妙、生命的起源、上帝的本质与大能。要了解、认识上帝，必须靠他自己来启示。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应当完全放弃理性思考，心甘情愿被谎言、幻象蒙蔽（苏菲式的慰藉）。上帝在他所创造的、井然有序的大自然中向我们展现他的智慧；藉着圣经，让我们了解他的属性与计划；并靠每个人心中的良知，让我们知道上帝爱我们的心意。这些，是上帝的启示，亦是他真真实实存在的证明！

可惜，人们视这些恩典为理所当然，以致忽视、甚至摒弃这些认识上帝的管道，转而求超自然的启示。在柏格曼的《第七封印》里，骑士布洛克告解：“我要的是知识（knowledge），不是信仰、或假设；我要知识！我要上帝伸出手、揭开面纱、跟我说话！”

这个要求，多么像亚当与夏娃啊！在伊甸园时，他们求的也是知识，因此违背上帝的禁令，偷吃分别善恶的禁果，结果得到的知识是羞愧与不足，并招来死亡。殊不知，心中有上帝，知识必自然来到，因为“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箴言》9: 10）。反之，依赖人有限的智力与理性判断，只会得出不完全的假知识，在同样的问题中打转，跳不出死胡同。

这正是伍迪艾论、柏格曼，以及各家哲学理论的困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