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帮助建起了优胜美地国家公园，这段历史尚不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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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BBC

作者 | Rachel C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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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园的山峰到蜿蜒的道路，再到镶有木板的建筑，在优胜美地，华裔美国人的历史无处不在——只要你知道去哪里寻找。

从优胜美地山谷东北方向驱车90分钟，在标志性的半圆顶巨石后面，可以看到国家公园中一处安静的区域。这里是图奥勒草甸(Tuolumne Meadows)，低调的圆顶和山峰在亚高山地形中，为游客带来了一种清新的宁静。从公园东南角拔地而起的10552英尺高的星峰(Sing Peak)就隐身于视野之外的背景中。

优胜美地。来源：Getty Images

“由于这处地形有着特定的山脊线和视角，[星峰]就这样被隐藏起来。但在我们的公园地图上——数百万人收到的地图，我们绘制了星峰，”优胜美地公园护林员陈嫣嫣(Yenyen Chan)说，她解释说，优胜美地共有数百座山峰中，但只有19座被列在地图上。

星峰以美籍华人厨师泰星（Tie Sing，又译戴升）的名字命名，但一个多世纪以来，这座大型山峰基本上不为人知。这个故事在某种程度上具有象征意义。

事实上，华人移民长期以来一直是优胜美地故事的一部分，从建造了公园早期的大部分基础设施，到在公园1856年建成的维多利亚风格的瓦沃纳酒店(Wawona Hotel)经营厨房和洗衣服务。然而，他们的贡献却一直被忽视。

许多华人最初在19世纪40年代末的淘金热期间移民到加州。

或许是由于美国长期以来的反亚裔情绪和歧视，优胜美地的华裔美国人历史被埋葬和淡忘。在19世纪40年代末的淘金热期间，大批华人移民到加州，但是1850年，当地随即对他们征收外国矿工税以及每月20美元的高额“非公民”费。这迫使许多人转而去酒店和铁路等其他行业找工作。但1882年的《排华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出台后，禁止华工进入美国，这一政策一直持续到1943年。

陈嫣嫣从2003年开始担任美国公园护林员，1993年她在公园实习时，第一次了解到优胜美地华裔美国人的历史，当时她的主管告诉她，早在1882-83年，华人就修建了泰奥加路(Tioga Road)，这条路直上山谷，从东向西横穿公园。

她说：“我当时想，‘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有中国人，更不用说这么美丽的荒野了？’我对此一无所知，觉得好像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于是我想要好好研究下，但能找到的信息极其有限。”

因此，在休息时间，她开始自己做研究，在加州各地的图书馆里搜寻文件、照片和任何有关华人早期对优胜美地的贡献的线索。她发现，根据一份报告，大塞拉马车路(Great Sierra Wagon Road)有一段56英里长的路段，大部分构成了今天的泰奥加路，这段路是由250名华裔美国人和90名白人劳工在短短130天内建成的。

优胜美地著名的泰奥加路主要是由华人劳工修建。

而且在此之前，华工已经在这里了。瓦沃纳酒店的老板亨利·沃什伯恩雇佣了一批主要由华人移民组成的劳工队伍，他们在1874年前后建成了瓦沃纳路。在严酷的冬季，华工使用手镐、铁锹、斧头和爆破粉，在18周内完成了这条23英里长的道路。今天，从41号公路南口进入优胜美地的游客仍然会经过最初由这些工人修建的部分道路。

沃什伯恩的厨房里也配备了华人移民，他在1886年聘用了阿尤(Ah You)。阿尤担任主厨直至1910年，在酒店整整干了47年，直到1933年才离开，但他和其他华人工人经常被隐藏在视线之外。

马克·吐温在他1872年出版的旅行书《艰苦生活》(Roughing It)中，将加州华工的勤奋写入了永恒的篇章中，他写道：“他们孜孜不倦……不存在懒惰的人。”

最后，陈嫣嫣的一位导师鼓励她组织一个特殊的活动，将研讨会和全天徒步旅行编织在一起，重点是介绍公园的华裔美国人历史。在她的研究成果中，有一项就是星峰和泰星的故事。但由于缺乏第一手资料，而且某些历史文献可能为了保护华工免受反亚裔政策的影响而被篡改，因此她的搜寻工作充满挑战。举个例子：根据记录，泰星出生于内华达州的一个华人移民家庭。但陈说，她也找到了泰星的另一份文件，上面列有他的另一个中文名字，他在香港有一个妻子和至少一个孩子。“我们就是无法确定，”她说。

泰星被誉为加州最伟大的“乡间”厨师之一。图片来源：美国地质调查局

但可以肯定的是，泰星对人很有一套，而且擅长在最质朴的环境中烹制美食。助理内政部长斯蒂芬·马瑟(Stephen Mather)听说了他的厨艺，并在1915年雇佣了他，与一群有影响力的政治家、报纸编辑、商人和律师一起在塞拉山脉进行了为期两周的荒野之旅。这群人从加州的维萨利亚出发，前往优胜美地，亲身体验荒野。马瑟希望通过让这些名人沉浸在美国伟大的户外美景中，从而获得建立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所需的关键支持。

泰星在森林里的露天餐厅做了精心的布置：长桌上铺着白色桌布，摆放着精美的瓷器，客人们坐在原木和临时椅子上，享用着鳟鱼和鹿肉，甚至还有用便携式烤箱烤制的新鲜酸面包和苹果派。次年，国家公园管理局正式成立。

随着陈嫣嫣开始发掘和分享更多关于优胜美地的华人故事，她与当时的加州州立公园负责人杰克·舒(Jack Shu)和南加州华人历史学会(CHSSC)建立了联系。2012年，他们共同发起了优胜美地星峰朝圣活动。

每年，南加州华人历史学会的会员、徒步旅行者和历史爱好者都会重走公园里的华人之路，比如沿着华工修建的道路行走，参观华工工作的地点，“试图解开这些小小的历史谜团”，南加州华人历史学会的长期会员和前任主席梅元宇(Eugene Moy)说。

图说：泰星曾为一群领导人举办了一场露天盛宴，为国家公园管理局的成立播下了种子。图片来源：GH Grosvenor。

梅元宇解释说：“我们中很多[参加过CHSSC 远足活动]的人不是新移民……我们的家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在我们过去的历史中，存在着这种空白，因此我们希望沿着祖先的足迹行走，以纪念和承认这种空白”。

现在这项活动已经进入了第12个年头（2020年举行的是虚拟活动），大约有50到70人聚集在一起，参加周末的活动，包括历史讲座和沿着原始的泰奥加路徒步旅行，之后大约有20人在那里停留几天，登上星峰。梅元宇说，徒步旅行“既满足了对历史的好奇心，又能挑战体力”，这是“对我们一些早期祖先所做的事情的一个隐喻：在寒冬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朝圣之旅的另一个亮点是聚餐。他说：“泰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饭菜，我们必须在烹饪和[分享]食物方面做点什么。”他补充说，并解释说这些活动通常包括营地烹饪示范。

在2016年或2017年的一次朝圣活动中，这群人参观了瓦沃纳酒店旁边一栋摇摇欲坠的建筑，那里曾是酒店洗衣房。它建于1917年，后来荒废了，在20世纪50年代被改造成一家马车店，后来又被改建成仓库。

优胜美地国家公园的华人洗衣房大楼，现已被修复。来源：Alamy

他们的想法是修复这栋建筑，并将它用作展览空间，与游客分享公园里不为人知的华裔历史，因此他们向优山美地保护协会申请了一笔拨款。当桑德拉·余和富兰克林·余(Sandra和Franklin Yee)夫妇得知这个项目时，他们立刻抓住机会参与其中。

桑德拉的父亲是一名华裔美国人，14岁时来到美国。20世纪40年代末，他第一次带着家人去优胜美地国家公园度假，在瓦沃纳附近租了一间小木屋。桑德拉完全“被优胜美地和瓦沃纳的壮丽景色迷住了”，她记得父亲说“他这一辈子，每年夏天都可以回到这里度过”。他做到了。

1953年，他在瓦沃纳买了一间小木屋，那里既有公有土地，也有私有土地。现在，他们一家四代人都在那里避暑。余氏夫妇一直在寻找一种方式来纪念父母对优胜美地的热爱，他们决定出资修复人们口中的华人洗衣房。

这座新地标于2021年10月开放，紧邻瓦沃纳酒店酒店，位于纪念优胜美地不同历史（包括水牛城战士的历史）的其他建筑周围。游客们现在可以走进去，了解华人对优胜美地公园的影响——这也是陈嫣嫣几十年研究的真实写照。

华人洗衣房大楼坐落在优胜美地的先锋历史中心附近，该中心旨在纪念那些帮助创建公园的人。来源：Alamy

陈嫣嫣说：“我非常希望这些故事能够被讲述出来，但我从未想过它们会成为优胜美地现在的永久性展览。这让我感到非常欣慰。”

不过，陈嫣嫣也认为，还有更多华人的历史尚有待揭示。她解释说，华人的影响不仅限于优胜美地，从红杉到黄石等国家公园的早期建设，以及美国西部的许多基础设施，华人同样居功至伟。

“这只是冰山一角，”她说。“即使只有一小部分信息，一旦你开始寻找这些联系，你可能会发现有一个重要的故事还没有被讲述——这会帮助我们更加欣赏人类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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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https://www.bbc.com/travel/article/20240513-the-untold-story-of-the-chinese-americans-who-helped-create-yosem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