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我暗恋过卑微过,也主动过了断过,相亲并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慢慢来嘛。引用美国作家诺拉·爱弗朗《心痛》中的一句话:“有时候,我相信爱情会枯萎,希望会永存。”
文|顾风
23岁的年纪其实还可以晃荡几年,但还是希望早一点遇到对的人,去试试也无妨。对于远离父母的年轻人来说,相亲不再是带有强迫性质的尴尬会面。同学们工位宿舍两点一线,不同学院的男女分布极不均衡,我已经不期待天上掉爱情了。社交圈小既然是单身的普遍因素,相亲作为一种解决方案,在校园内又相对安全单纯,为什么不去?
记得那次活动是在圣诞节的前夕,主持人解说词里似乎有一句“希望大家可以找到一个陪自己过圣诞的人”。陪伴固然重要,一起过圣诞若是互有好感的人在确认关系前的相处试探也未尝不可,但若是几天就能确定关系,除了罕见的命中注定天作之合,我想更多的是龙卷风过境,速成也速朽。抱着“不急”的心态,我填写了那次活动的报名表。
《我在他乡挺好的》剧照
我对自己的描述大概是:“和大多女生一样喜欢逛吃,喜欢小动物,但也时常跳出,反思生活。”和具体的身高体重相比,我这似乎有点抽象,不过还好有对男生的要求,让我不致匹配落空。
那个问卷的输入框窄窄一条,我也没有把理想型写进去的欲望,于是就凭感觉写了三条:不着急谈恋爱;喜欢读人文社科类书籍;觉得《爱在》三部曲是好电影。
这次相亲活动还有一个大插曲,那就是可以报名上台表演节目。我看到表演报名的第一反应是:与我无关。但那天晚上,我又习惯性失眠,想到老爸也曾经是一个羞怯的青年,后来慢慢历练,能够在单位文艺会演时上台献唱,我突然有了自信:有其父必有其女!再说我又不是五音不全。于是半夜12点,我打开灯,填报了曲目《一半人生》。
此后直到活动之前,每个失眠的夜晚我都坐在床上蒙着被子,压低喉咙唱阿信的歌。《飞驰人生》我没看过,但这首歌我是喜欢的。
终于到了活动那天,大概是晚上7点开始。会场就在我学习的地方附近,但我故意踩点去,还是没有那么放得开。到时人已经挺多了,黑压压的,哦不,五颜六色的,因为在场的男生女生看起来都比平时校园中的路人靓丽。大部分男生挨着男生坐,女生也是聚成一团。我挑了个旁边没人的座位,不久便有几个女生在我身旁落座。我一想一会儿要表演节目,坐前面可以缩短被凝视的上台距离,就换去了前面。
《一起同过窗》剧照
在前排边角坐下不久,一个读书活动上认识的男生发来微信:“我看见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那就是我。”其实进场时我看到他了,在第一排正中。
那些情侣秀恩爱的幻灯片终于不再播放了,主持人致词,第一个节目开始,是学校的红发女歌手,唱功不错,也尝试调动气氛,但感觉同学们还有点木木的。事先没通知表演顺序,所以我一直拿着手机看歌词,随时准备上台。因为怕和观众对视忘词,我决定对着手机唱。在我之前表演的一个同学也拿着手机唱,看起来问题不大。
发微信的那个男生得知我要上台,表示期待,我让他不要期望太高。同时告诉自己要自信大方,不大方也得上,之前还专门看了周也和刘昊然的唱歌视频(俩人我都喜欢)。
主持人报了我的学院和名字后,我登台了。伴奏与手机歌词播放不同步;话筒的效果与全民K歌完全不同(论彩排的重要性);高音上不去……这首歌有点长,靠着“下一段唱好”的信念,我硬是把它唱完了,头低得像鸵鸟。
交还话筒飞回座位后,我一手托头,让一侧头发遮住大半边脸。在我艰难演唱时,发微信的那个男生在拍照,下台后他发来照片试图安慰我。非常感谢他。节目全部表演完毕,大家寻找相同号码的配对者,可以聊天或者做游戏。
《烟火人家》剧照
那位好心男生在我旁边坐了一会儿,被我怂恿去找他的配对小姐姐。我在群里发了号码,有一个男生加我,问我在哪儿。看着去游戏区的男男女女,我坐在原位不动,发信息“我是唱歌跑调那个”。向后看,一个模样清秀乖巧的男生过来,带着询问的表情。看起来像弟弟,一问果真是研一的。
为了挽尊,我跟他讲了我原本是不跑调的,并清唱了几句开头。场上人声嘈杂,他低头凑着耳朵听,带着宽容的笑意。我想弄明白配对的精准程度几何,便问他对于自己和伴侣的描述。他说他填的是:自己喜欢读书、运动、电影,希望找个兴趣爱好相似的。虽然比我的宽泛一些,但对于精神层面的注重还比较一致。
但我有一个偏见,不找比我小的男生。我觉得像姐姐一样照顾人太累了,和心智较为成熟的男生相处更舒服。我把这一点跟“弟弟”说了,他说也跟经历有关吧,微微的反驳。是的,不排除有人20多年就经历了别人一生的浓度,但大部分阅历来自历经世事与读书思考。男孩固然可爱,但历经千帆的少年我更喜欢。
于是我便开启姐弟闲聊模式。我不愿去游戏区抛头露面(丢人现眼),他也就没去。我们聊了本科院校、家乡、读的书,我还给他推荐了包括三联在内一些优质媒体的公众号,他应该是关注了。这个“弟弟”有一个亲姐姐,我也有一个亲弟弟。谈及姐弟之间,姐姐比他大,小时候会打他,他打不过就只能哭。这太正常了,“我小时候也打我弟”。他老笑,整体氛围还挺轻松的。有时候没话,就在那坐着,观察人类,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现在荧屏上“年下恋”很流行,“姐姐”也很正确。但我还是希望男生比我大。也许我在意的不是绝对年龄,而是基本相当的爱与照顾,或者自私地说,我想被爱多一点。“不接受比我小”可能是我的借口,我有一点回避型人格。
《早子小姐单身中》
之前看文章说,人在危机状态下紧张、激动,会产生错觉,误以为这情绪与身旁的人相关,甚至觉得这是爱。虽然分辨丘比特的铅箭和金箭很难,解构自己也并不浪漫,但我觉得动情和用脑对于爱情都是必要的。我平时不会对陌生人如此热络,开玩笑和话多有可能是一种应激反应。这个在我刚刚经历完上台社死之后,带着宽解的笑容一直听我挽尊的“弟弟”,确实很赞。
活动结束后,我们彼此躺尸列表。也挺好,相忘于江湖,践行了“不着急谈恋爱”。
相亲的目的就是扩大社交圈,活动中听到有人议论某个男生加了好几个女生之类的,我听了内心没有什么波澜。一个工具,关键还要看人怎么用它。某种程度上一些女生似乎比一些男生更清醒,她们愿意走出一定程度的规约限制,主动寻找心仪对象。虽然女性主义上行,但社会对于女性各方面的限制是客观存在的,一时半会难以改变。所以就认清规则,寻求渐变。而一些理工科男生(无意冒犯)因为平时忙于学业,对于情感问题、亲密关系的认识停留在八卦、狗血、花花肠子的偏见中,反而滞留在古早的命定爱情幻想中:认为“天上掉下来”的才是爱情的唯一样貌,反对一切人为干预。但现实生活没有编剧制造的那么多躲都躲不开的机缘巧合,无意之间,转瞬即逝。每个人看重的不一样,感性与理性的比例也不同,有人冷静克制,有人不留遗憾,是有可能殊途同归的。
我只谈过一段恋爱,但有一些隐秘的感情经历。暗恋酿酒,旷日持久。酒醒读书,字字如己。我暗恋过卑微过,也主动过了断过,相亲并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慢慢来嘛。引用美国作家诺拉·爱弗朗《心痛》中的一句话:“有时候,我相信爱情会枯萎,希望会永存。”下一句反过来,是挽歌。
《东京白日梦女》剧照
曾经我想要找到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他也许正走在故乡的街巷,一阵冷香袭来,坠入桂子的无边梦境。某个晴冷的冬日,我会骑车穿过一片阳光,在光阴交界,带起一阵被晒过的风。
这是我理解的,所谓另一半。
但我后来觉得,世界上只有一个我就够了,他与我相似,但不必太甚。他也不是无止境的“更好”或“最好”之幻影,而是我非常想见的、刚好的意中人。
遇不到呢?“不婚主义呗。”姐妹们达成一致。
点赞”“在看”,让更多人看到
 排版:布雷克 / 审核:杨逸
招聘|实习生、撰稿人
详细岗位要求点击跳转:《三联生活周刊》招实习生、撰稿人
本文为原创内容,版权归「三联生活周刊」所有。欢迎文末分享、点赞、在看三连!未经许可,严禁复制、转载、篡改或再发布。
大家都在看
点赞”“在看”,让更多人看到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