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生存》
复工五天,还有一天班,想必大部分打工人都身心俱疲。虽然现在的生活无比便捷、现代,但我们常常会有强烈的逼仄感,像是得不到喘息,所以才会在假期想尽办法从城市脱身,去往开阔地带,与自然、土地近距离接触。
正如《荒野之境》的作者罗伯特·麦克法伦所说,对于一个城市居住者,身处林中,“能多少抵消城市对我的控制”,于是,离他比较近的郊外的一片树林,便成了他深思的圣地、心灵的居所。
城市、社会快速地发展,荒野变得稀少,罗伯特·麦克法伦写作《荒野之境》的目的,正是想在现代文明世界中寻找残存的荒野,探讨荒野对我们的价值。他说,在人口稠密的城市里,要找开阔之地不容易,地平线很少不被打断,也很少能见到“远处的蓝”。
生活在城市里,我们有很多时间都是在抬头仰望或者远望,索取视野里的那一片蓝。当眼中除了高楼,没有其他可看之物时,望向蓝天,就会感觉心怀开阔。
《荒野之境》特别的地方在于,与观察型自然写作者相比,麦克法伦更像是一个思考型自然写作者,他不仅仅描写自然和风景,更在意勾连出关于某处地域的人文、历史、地质、地理以及生态等多维度的思考。
正如他所说的,特定的景观容纳特定的思想,特定的行走也改变预定的观念,在这本书里,麦克法伦对荒野的认识和理解,随着他脚下的旅途在不断更新。
讲述
| 欧阳婷,自然写作者

来源 | 看理想节目《遇见自然》
01.
消失的荒野
麦克法伦是英国著名作家、评论家,环境人文学教授,也是英国皇家文学学会会员,最年轻的布克奖评委会主席。他这些年的学术研究和写作尤其侧重自然与文学领域。《荒野之境》是他的“行走文学三部曲”之一。
写这本书之前,麦克法伦一直住在英国剑桥,这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城市,但距离他家一英里的郊野,在低矮的山丘上有一大片山毛榉树林。他常常喜欢爬上其中一棵特别大的树,在树上,能看到田野,看到飞翔的红隼,这带给他极大的宽慰,并且爬树也能了解到树的特征。
罗伯特·麦克法伦
麦克法伦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并不容易。想起英伦三岛,很多人也许都会有一个固有的印象:草木青青的山峦、明净的湖泊、老树环绕的村庄、富有生机的田野。这些印象很可能是来自英剧,在影片中经常能看到拍摄外景地所在的湖区风景。
然而,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就像作家奥登所说:“湖区是资产阶级的另一项发明吗?就像钢琴那样?”现在的湖区因为数百万游客对它的喜爱,已经被打磨得“温顺无比”了。换句话说,荒原野地早已在不列颠和爱尔兰销声匿迹,但是对于这样的改变,人类应该早就不陌生了,甚至这正与人类自身的活动息息相关。
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英国就已成为人口密集、高度工业化与城市化的国家,人们对乡野景观的破坏程度超乎想象,早已远离了曾经的“自然年代”,真正的荒野几乎全然不见,也无可怀念了。除了出海远行,人们已经无处冒险。
灾祸频频降临英国与爱尔兰。二十世纪三十到九十年代间,英格兰一半以上的原始林区惨遭清理,取代它们的是人工针叶林,近半数的灌木树篱被连根挖起。低地的牧场,人们犁出农田、建造房屋、铺设柏油马路,甚至连曾经欧石南丛生的荒野,也有四分之三被改造为人工用地。
同时,一些千年湖沼地也难逃被抽干开掘的命运,几十个物种消失殆尽,更有数以百计的动植物濒临绝迹。
《荒野生存》
麦克法伦罗列了一些数据,比如在英国,九万三千平方英里的土地承载着超过六千一百万人口,络绎的车辆与纵横的道路使得人们无法再享空谷之幽,将近三千万台车辆驰骋在英伦群岛,仅仅在大不列颠岛,就交错延展着二十一万英里的公路。从这样的景象和具体数据看,哪里还能有荒野呢?
不过,麦克法伦仍然不愿相信荒野已不复存在。尽管英伦国土正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环境污染、气候变迁、人类活动,荒野的消损无可忽视,他始终觉得,总还是能够找到几处蛮荒之地,荒野肯定不会全然销声匿迹。
可以跟着他的脚步看看几处因人类活动而发生极大改观的荒野。苏格兰斯凯岛——苏格兰西部赫布里底群岛中最大的一个岛屿——曾经也是烟火之地,但因并不适合开垦种植,人们逐渐离开,很久以来这里都极为荒凉、贫瘠。
当麦克法伦步入这里的砾石海滩,发现到处都是刺目的垃圾:蓝色的牛奶包装箱,包装家具的塑料泡沫,散落的烟头、瓶盖,还有印着多种语言的利乐包装盒,他深感意外,在这样一个面向大西洋的偏远海湾,竟然存在着如此严重的垃圾污染。
其实每年都有数千吨的垃圾被冲上大不列颠与爱尔兰的海岸,这个数量仍在逐年递增,潜在的威胁也非常严重。塑料垃圾被鲸鱼、海豚吞下,会阻塞它们的消化道,造成它们大批死亡,海豹与海鸟也时常被漂浮在海上的废弃鱼网缠住而无法脱身。
另外,海洋运输与近海钻探的发展,难免导致石油泄漏,这些石油覆盖在海藻表面,污染了鸟类与海豹的生存环境。
沼泽地的生态也同样是脆弱的。泥炭沼泽覆盖了苏格兰北部数百平方英里的土地,它们受保护的程度现在已经跟塞伦盖蒂大草原不相上下。这样的地方荒凉、空旷、无边无际,然而,因为犁耕、栽种、房地产开发,这些历经数千年形成的泥炭地面积已经大幅缩减。
泥炭沼泽第一次被大规模开垦是在二战期间,沼泽被围作军用,比如兰开夏泥沼被抽干变成农田,艾伦沼泽上建造起发电厂。还有的泥沼被种上了商业用途的针叶林,这些树耗水且疯长,吸干了沼泽,同时也消灭了苔藓和原本在那里兴旺生长的珍稀鸟类、植物和昆虫。
02.
对荒野的三重思考
在麦克法伦漫长的“寻荒之旅”中,他的朋友罗杰·迪金对他的影响很大,在这本书的题献页上他便写下:“献给我的父母,并以此纪念罗杰·迪金(1943-2006)”。
罗杰是“地球之友”协会的创办者之一,一生醉心于大自然。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期,罗杰决定在水上周游不列颠,他游遍英伦境内的溪流河川,用全新的眼光审视脚下这片土地,最后写成经典之作《野泳去》(Waterlog:A Swimmer's Journey Through Britain)
在《荒野之境》中,罗杰出现的频率也很高,麦克法伦有几次旅程与罗杰同行。起初他并没有意识到罗杰在旅程中对他的重要性,直到后来,他发现是罗杰彻底改变了他对于荒野的理解。
旅途的开始,麦克法伦原本认为荒野必定是无人踏足的彻底蛮荒之地,他要去往那些人迹罕至的北方偏僻地带,追寻纯粹的野性。然而途中所见种种,使得想象中的一切都随着他与土地的接触而开始破灭。
他的观念慢慢改变了,并且意识到,人类的文化其实是在荒野之地传承的,野性也在文化中保留下来,人类与荒野无法完全隔离。
在野外,可以找到各种地标建筑:岩雕、石冢、茅屋、羊棚、村庄、小镇,这些都是人生活过的痕迹,人类曾经到过荒蛮之地,或者从中穿行而过,荒野是许多故事、歌曲、传奇和诗歌的主题,从这个角度看,荒野与人是一种互惠的关系。
这是他对荒野的第一重思考——荒野与人类密不可分,而非人迹罕至。
《荒野生存》
麦克法伦对荒野的第二重思考,是在爱尔兰中西部海岸、克莱尔郡以北的巴伦形成的。巴伦这个名字在盖尔语中的意思是“多岩之地”,因为这片区域大部分地表都由光滑的石灰岩构成,还夹杂着黏土和页岩。
植被是巴伦最夺人眼球的美景。因为这里独特的地质和气候条件,在一百五十平方英里的范围内,生长着北极植物、高山植物与地中海植物,原生环境有着强烈对比的物种能够在此和平共处,在欧洲几乎找不到第二处。这种植物学上的矛盾性也许是出自湾流的作用,也出自石灰岩地表夏天吸热、冬天散热的能力,以及巴伦独特的日照条件。
麦克法伦和罗杰走在一条巨大的岩沟上,趴在石灰岩上往下看,仅目力所及的几码范围内,就有成百上千株植物在岩沟的庇护下欣欣向荣地生长:老鹳草、车前草、路边青、蕨类等等,即使在此时的冬日,也洋溢着旺盛的生命气息,更不用说春天。
罗杰突然说,这是一片荒野之境,它像任何一座峡谷、海湾或山峰一样,壮美、深邃,它是一个微缩的景观,充满迷人的狂野气质。
巴伦的另一个特色是“死亡之景”。巴伦地区五千年的人类活动史,也意味着地下埋葬了五千年的亡人。行走在这片灰蒙蒙的土地上,麦克法伦发现到处都有纪念死者的标记:石圈、石板墓、楔形墓、墓前石碑、十字架、举行祝圣仪式的墓场。
这是一片布满墓葬遗迹的风景,几乎每一个时代——新石器时代、青铜时代、铁器时代、中世纪和现代——都在这里埋下死者,并用石头为他们垒起安息之处。有两件重大的历史事件值得特别讲述。
十七世纪五十年代,英吉利共和国实际上的军事独裁者克伦威尔出兵镇压爱尔兰起义,他的军队将爱尔兰西部变成一片废士,克莱尔郡被摧毁,巴伦慘遭掠夺,许多人非正常死去。
两个世纪后,大饥荒席卷了整个爱尔兰,克莱尔郡又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许多村落都变得荒芜,巴伦也不例外,人们纷纷向外迁徙,而马铃薯疫病,以及因饥饿带来的痢疾、伤寒等流行病,导致这里的死亡率居高。
麦克法伦想到在这里他所遭遇的一些古代黑暗面,在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无形的人,他们在这里生活过、失落过,最后也死在这里,在这样的荒野之境,不能无视这些魂灵的存在。荒野总是和死亡紧密相连。
眼前所见与罗杰对荒野的评价同时触动着麦克法伦。这里是固定的、逝者的士地,蕴含着祖先的力量;而同时在岩沟中,却是另一种生机勃勃的植物生命,这里是变动的、生者的士地,但始终与前者紧密相联。在这里会令人时刻想起物质是不灭的,可以互相转化——植物变为矿物,液体变为固体。
麦克法伦以前认为荒野是某种非人的东西,游离于历史之外,如今觉得,荒野有着它自身的时间架构,不仅与过往有关,也与现时有关,与过程有关。
《荒野生存》
麦克法伦关于荒野的第三重思考,来自于常见的树篱。
他和罗杰去多塞特郡远足,探索那里错综复杂的陷路。陷路意即“沉陷的小路”,这些路是使用了数个世纪的道路,受到侵蚀后融入基岩,下沉到低于周围地表的位置。大多数陷路最初是放牧小径,或者通往集市的道路,它们无不被树篱遮蔽,树篱在陷路上方纠结成网,形成一个顶棚,一个幽绿的隧道。
树篱曾经在英国原野上到处可见,目的之一是为了让人们在恶劣的天气里也能很容易地找到路,另一个目的则是可以抵挡从英吉利海峡吹来的猛烈海风。几个世纪以来,这些树篱经历了生长、死亡、再次播种与重新生发,它们自由自在地肆意繁衍,在原野上发展成为一座座线性的森林,一道道直立的屏障。
然而,二战后的数十年间,整个英格兰的树篱都在减少。为了推动农业生产力的最大化,尤其在英格兰中部和东安格利亚的一些郡,大片土地都被扩充为农田。农民开垦林地能得到财政补贴,于是他们纷纷捣毁把田地分隔开的树篱。
在转型时期,有将近二十五万英里的树篱被毁于一旦,现今每年仍然会流失掉两千英里,仰赖于树篱生存的野生动物和鸟类,也在急遽减少。
罗杰非常了解树篱。他拥有一座十二英亩的农场,这片农场被绵延近一英里的老树篱分割为四块草场和一片小树林,在大多数地方,他任凭树篱自由生长,有的树篱甚至长到了二十英尺高、十五英尺宽。
《随风而逝》
树篱的构成有接骨木、枫树、榛树、白蜡树、山楂树,它们组成了核心结构,外围是犬蔷薇、黑刺李、冬青、黑莓,金银花和啤酒花交织在一起缠绕住所有的一切。树篱在一年四季里可以展现出不同的形态和色彩,而到了秋天,各种乔木、灌木、藤本植物都结满果实,那时罗杰就大丰收了。
像这样的树篱已经非常少见,罗杰培育了三十年,才让它们繁茂到丛林的地步。树篱中经常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声,证明里面是交通繁忙的小动物们的路网,是物种非常丰富的共生地带。
麦克法伦意识到,荒野是无处不在的,它属于我们周围的世界,它们之所以未被发现,仅仅是因为我们没有留意。
他们游历了苏格兰辽阔的荒野后回到英格兰。在罗杰的影响下,考察了巴伦地区的岩沟、读了作家爱德华·托马斯的徒步游记、与女儿一起探索自然,看到她专注地观察一只蜗牛、一朵蘑菇、一簇石南花之后,麦克法伦对荒野的定义改变了。
他说,荒野并不是脱离我们生活的东西,而是存在于我们周围的小规模荒野:在城市、庭院、公园、树篱、田野、山谷、灌木林、采石场、高速路的两侧等等,都能找到。
《马洛亚的云》
这种对于身边自然的追寻,如同《看不见的森林》里的戴维·乔治·哈斯凯尔,他在附近山上找到一小片树林,划定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圆形区域,密集到访,定点观察,记录所见所思。
哈斯凯尔凝视一小块区域,就足以鲜明而生动地揭示出森林的真谛。麦克法伦关于荒野的第三重思考就是,未被发现的风景,边缘地带小规模的地方,都是荒野。
03.
“荒野中蕴含着这个世界的救赎”
我们为何追寻荒野?归根结底,荒野的价值在哪里?荒野的价值就在于:是荒野产生了我们,荒野是一个活的博物馆,是我们的邻居,展示着我们的生命之根。荒野所代表的生态过程,现在仍然造就着我们。
我时常怀念小时候成长中无限接近的那片荒野,我了解荒野的广阔和贫瘠、它蕴藏的丰富资源,也知道它作为自然的一部分,所拥有的强大意志。人类的文明是从荒野中来的。
利奥波德在《沙乡年鉴》中说:“荒野是人类用来打造文明这一产品的原材料。”梭罗在瓦尔登湖边隐居的日子里也写过:“荒野中蕴含着这个世界的救赎。”
梭罗还有一篇散文题为《散步》(Walking),他在散步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了荒野的价值与魅力——走向荒野不是走向原始和过去,不是历史的倒退,相反,荒野中蕴藏着一种尚未被唤醒的生机和活力,意味着希望、美好和健康。
《随风而逝》
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种文化,一旦脱离荒野,便会变得微弱而愚钝。梭罗在一百多年前写下的文字,今天读来依然让人振奋,他说:“我们走向东方去理解历史,研究文学艺术,追溯人类的足迹;我们走向西部,则是充满进取和冒险精神,走进未来……对于我来说,希望与未来不在草坪和耕地中,也不在城镇中,而在那不受人类影响的、颤动着的沼泽里。”
可是,为了追求我们自以为的文明,成千上万的物种被推上濒临灭绝的道路,更多的物种早已被我们推下终点的悬崖。这种损失,不仅是自然界的,也是我们的。
野生动植物,就像荒野一样,它们的无价,正在于它们与我们不同,它们遵循的道路,它们的本能冲动,都来自一个不同的体系。它们就代表着野性,看到它们,会让人类意识到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运行模式和目标与我们并不相同。
麦克法伦不仅文笔很好,他对自然文学的鉴赏也深具眼力。他是英国当代自然文学的重要推手,引介过许多英国本土优秀的自然写作者,像《游隼》的作者J.A.贝克、《活山》的作者娜恩·谢泼德、《以鹰之名》的作者海伦·麦克唐纳等,他们在《荒野之境》里都出现过。
《游隼》中,贝克提及他所面对的现实:那时农药的过度使用严重影响了游隼的繁殖,游隼的数量在减少,他看到过许多仰面朝天死去的游隼。他所生活的埃塞克斯郡的田野也在减少,为了腾出大片空地,无数树篱被掘,几千座小树林和灌木丛被推土机夷为平地,许多古老的小径和陷路被填埋、开垦。
麦克法伦在《荒野之境》里写了他在半个世纪后,重走当年贝克走过的路,探索埃塞克斯这片土地。他看到林地面积缩小了,城镇和农田在扩张,不过,这里还有数千英亩的自然林——白蜡树、枫树、榛树、椴树和低矮的榆树林等等,其中大多数都可以追溯到中世纪。
这里现在就是一个“荒野之地”,繁茂的蓟草和荨麻是这片土地新来的保卫者,它们阻挡了人们的脚步,把土地留给生活在这里的动物。曾经立在这里的建筑都已废弃,大自然重新稳步、彻底地完成了对这个区域的占领,通过荨麻、蓟草、接骨木、榛树、狐狸、獾和各种鸟类。
贝克当年在日记里写的,“草会再次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会不偏不倚地覆盖我们那可怜的残石断瓦”,这样的想法如今成真了。
像这样的荒弃之地给予我们的,不仅是过去的面貌,还有未来的喻示。当气候变暖,人口锐减,多余的设施就会被废置,内陆的干旱和海平面的上升将迫使人们迁居,荒凉就会回到这些被废弃的地方,植物和动物重新在此繁衍。
虽然现在人类处在统治地位,我们的时代终将隐退,我们的物质遗产也终将被大地吸收,成为一种难以察觉的东西。我想,可能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有这样的认识。
《荒野生存》
在《荒野之境》里,麦克法伦提到历史学家、小说家华莱士·斯特格纳写的一封“荒野信”,里面提到一个概念——“希望的地理学”。
斯特格纳写到:“如果所有的荒野都消失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感受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单一的、独立的、直立的、个体的存在,不再能感受到我们是由树木、石头和土壤所构成的环境的一部分,是飞禽走兽的兄弟,是自然世界的参与者并且完全融入其中。
我们将全心全意、一往无前地投入那种技术化的、白蚁般的生活,投入完全由人工所控制的‘美丽新世界’……我们仅仅需要乡野留存在那里,即便我们只是开车到荒野边缘,冲里面看一看,也足够了。因为荒野能给予我们安慰,让我们知道自己仍保有作为生物的心智,这属于希望的地理学。
*本文首发于看理想原创音频节目《遇见自然:无限人生书单第7季》,后由作者修改,收录于《罗伯特·麦克法伦行走文学三部曲》套装附赠别册中,公众号版略有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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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之境》现已出版
音频编辑:ruicen、香芋

微信内容编辑:林蓝
封面图:《菊次郎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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