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历克西·德·托克维尔(1805年7月29日—1859年4月16日)

托克维尔1859年去世,迄今165年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读他?

因为他是一个天才式的人物,是一位了不起的思想家。他26岁时,去美国访问9个月,回去就写了《论美国的民主》这部经典。


1835年,第一卷出版的时候他30岁。1840年,第二卷出版时,他也只有35岁。历史上有很多了不起的思想家,他们的成名作大多完成于晚年或者四五十岁之后。而托克维尔年纪轻轻就写出这样的巨作,确实展现出他渊博的知识和极强的洞察力。


他是一个非常有预见力的思想家,曾预测的很多事情,后来都发生了。比如,他预测美国南北之间有可能因为奴隶制而发生战争,联邦可能会分崩离析。20多年后,果然因为奴隶制,美国发生内战;


他还预测到民主社会会导致福利国家的出现,今天的欧美到处都是福利国家的影子;他还预测,将来美国和俄国可能会主宰世界,在20世纪确实发生了美苏争霸。


当今世界面临的各种问题和挑战,依然可以从他的著作当中找到灵感,甚至找到答案。比如说中央集权造成的危害,民主转型所面临的难题,福利国家的危险等,甚至今天美国的种族歧视、抗议、骚乱等,都可以在《论美国的民主》中找到答案。



▌托克维尔的思想来自哪里


托克维尔1805年7月29日出生在法国诺曼底的一个贵族家庭,后来家庭没落。之所以没落,正是因为他的祖辈父辈在大革命当中遇到了变故,家族成员不少被送上了断头台。他的曾外祖父、外祖父母、姨妈、很多表兄弟都被处死。他的父母曾在监狱里等候被处决,母亲也因此精神失常。

尽管他出生时大革命已结束,但造成的冲击远没有结束,所以大革命的恐怖统治对托克维尔的思想影响非常大。他从小就感受到法国旧贵族和其他社会阶层之间的隔绝、相互不信任,贵族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此外,他一生中还经历了法国历史上几次的政治变动,特别是1830年7月革命建立的“七月王朝”、1848年“二月革命”等,不断地影响着他对法国以及外部世界的看法和观念。

托克维尔早年跟着老神父勒絮尔学习。这位神父既慈祥又风趣,据说托克维尔在他那里不仅找到了母爱(尽管神父是一位男士,但托克维尔的母亲精神有问题,跟母亲交流比较困难),还获得了相当程度的自由。老神父对宗教十分虔诚,他和神父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这影响了以后他对宗教、友谊的看法,也包括其他领域如历史、政治等。

在他十四、五岁时,父亲当上了梅茨省省长。他和父亲一起生活,忙于政务的父亲没有太多时间管他,他大量的时间泡在图书馆,广泛阅读。在读他的著作时,会发现他对很多领域都有所了解,甚至精通。当时欧洲的贵族大都如此,从小就接受很好的教育,不仅阅读广泛,而且游历各国,视野特别开阔。


后来托克维尔去巴黎学习法律,毕业后在凡尔赛法院当助理法官。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对法官这个职业不感兴趣。他曾说:

我担心自己迟早会像大部分同事那样变成一架法律机器,他们那么专精于一个领域,可以娴熟的推导出一系列公理,发现各种相似性,但他们却没有能力去判断一次伟大的运动,或者领导一场伟大的事业。我如果落到那种地步,宁可把我的书扔到火里。”


1830年七月革命之后,七月王朝建立,要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包括学习美国新型监狱制度,特别是美国费城、纽约州奥尔巴尼的新型监狱制度。

26岁的托克维尔就约他的好友博蒙利用考察的名义申请去美国,暗地里是要考察美国社会,了解美国民主。他早就知道美国社会的独特性,那里既有民主,还维系了自由。不像欧洲、法国,在大革命后,只剩下平等的奴役,没有自由。他要去探索这个奥秘。


1831年5月11日,他们到达纽约,至1832年2月20日离开。在美国考察的9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有着非凡的观察和对美国社会的理解,回去后不久,首先撰写了关于监狱制度的报告(其实主要是博蒙所写)。然后他就埋头写作《论美国的民主》,三年之后即1835年,出版了《论美国的民主》上卷,立即获得巨大的成功,他被誉为“当代的孟德斯鸠”。

法国历史上有着为数不多的保守自由主义思想家,如孟德斯鸠、托克维尔、贡斯当,他就是其中之一。1835年夏天,他访问英格兰,受到约翰·密尔的接待。


在《论美国的民主》上卷出版不久,1837年,托克维尔开始竞选议员,没有成功。1839年,他再次参选并如愿以偿。他竞选议员的初衷,就是想为法国创建一个真正的自由主义政党,既接受新出现的民主状况,又反对中央集权,最终实现自治并培育出自由的民情。

但参与政治并没有让他感到快乐,演讲能力的欠缺,让他不是天生的政治家,参与政治是抱着要改变法国的理想,但从他的政治生涯来看,并没有达到预期。


1848年2月革命爆发后,他又当选为新的国民大会成员,不久又成了新宪法起草委员会的成员。

1849年,路易.波拿巴任命他为外交部长。但波拿巴很快称帝,托克维尔强烈反对,在1851年年底被抓。在被关押期间,他偷偷送出一封抗议信,登在伦敦《泰晤士报》上。迫于国际压力,他被释放。从此,托克维尔退出政坛,回到诺曼底去研究法国大革命及此前的法国历史。


因为诺曼底的天气潮湿阴冷,他又去了图尔。50岁时,身体不断恶化,但依然坚持学习德文。1850年写了一部回忆录,主要记录1848年的2月革命。

1856年,他出版了《旧制度与大革命》第一卷,同样引起了轰动。按计划这本来是一个多卷本的著作,但三年后他就去世了。


1857年他又一次访问英国,并受到阿尔伯特亲王的接待,事后英国还专门派军舰把他送回,可见待遇之高。1858年他和夫人去了南部戛纳,这次旅行是一个灾难。因为冬天来得早,在路上他被折腾得奄奄一息。
1859年的4月16日,他因肺结核去世,时年还不到54岁。

在他短暂又丰富的一生中,除了参政,就是写了《论美国的民主》和《旧制度与大革命》这两部不朽的著作。
早在《论美国的民主》出版之后,他就当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已经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托克维尔对中国的六大启示


对于中国,阅读和了解托克维尔的思想尤其重要。至少有以下原因:


第一,对自由、平等、民主这些观念看法的混乱。托克维尔对这些概念的理解,有助于校正教条式的错误看法。


第二,今天人们对于平等的热爱远超自由,对乌托邦的热爱超过真正意义上的民主。托克维尔对这些问题有着独到的见解。


第三,今天中国的知识分子和大众特别崇尚福利国家,认为福利国家既保障人权,又保证了所谓的平等,是中国人效仿的对象、学习的榜样,他们支持再分配、劫富济贫,反对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等。阅读托克维尔有助于澄清误解,认清福利国家的实质。


第四,国家主义、民族主义在中国盛行。一个人应该怎样爱国,怎样的爱国主义值得赞赏,怎样的爱国主义是错误的,在《论美国的民主》中可以找到答案。


第五,对于法国大革命前后的中央集权,托克维尔对其的分析一针见血,即使放到当下,仍然适用。


第六,很多人不理解甚至敌视宗教,不了解宗教与自由之间的密切关系。而这恰恰是托克维尔认为非常重要的。他认识到,宗教对于美国社会,对于美国的自由、繁荣、民主是多么重要。


托克维尔理想的社会政治——民众不再是专制权力下汲汲于私利的庸众,而是拥有自主的理性,虔诚的信仰,竭力培养自己热爱自由,获取自由的人格。永远不逃避政治参与,不把社会责任和个人权利交到别人手里。
所有正在经历民主转型的地区,都必须思考托克维尔对民主只是一种手段、他更看重公民自由与公共精神的思考。
《论美国的民主》奠定了托克维尔“民主预言家”的名声,然而他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的分析,更是被后世命名为“托克维尔定律”:革命就像一个弹簧,不是发生在压迫最严厉的时候,而是发生在压迫开始减轻的时候;经济的繁荣加速了革命的到来;每一个正在经历政治转型的现代公民,都应该珍视托克维尔对“民主、革命和自由”的殿堂级思考。
书不在多,传世则名,托克维尔一生写就这3本书,但他的思想却在世界各地扎根,包括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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