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怀疑辉瑞的paxlovid是补药,要不然怎么解释呢?我吃药的第三天下午就精神大好,先是拉着先生在外面晒太阳,然后觉得不过瘾,把他送回家我再出去散步。
沿着小区东边的坝河走了半小时,每走几步都要细品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又觉得自己平时都没现在舒服呢。不过我仍然进行不断的自我启发,果然感觉有点儿呼吸不畅,赶紧往回走。
那分明是我多疑,到家以后依旧是粗嗓大气地说话,晚饭的时候飞快地夹了几大块从来都不喜欢吃的梅干菜烧肉,直呼真香。先生吃东西牙疼,只能向右偏着头很小心地吃,见我这个样子心下难免不平,说我最近胃口特别好。

”莫不是我这次得的是干饭株?”我一边瞎琢磨一边大吃,头一天我喝了五碗鸡汤,今天一大早起来叮嘱阿姨:“你一定要再买鸡炖汤哈,我马上要喝完了,不够了。”阿姨说:“锅里还有好多,周老师也不喝,你喝不完。”这个时候先生走过来盛了一碗鸡汤坐下来,我跑去看看汤锅提醒她:“你看看都见底了。”我从来都没有对食物这样热情这样在乎过。

我一向胃口欠佳,前些日子动不动胃疼,只能喝白粥,平时爱吃的辣椒也基本上戒了。我不吃肥肉,不吃内脏,一餐下来吃两块肉算是不错,勉强算是半个非自愿素食者。今天这么馋,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发烧饿着了?还是命运决定给我一个全新的方向,向着一个爱吃爱笑的胖大姐方向进化?这样吃下去可不得了,很快就会面目全非的。

晚饭后我在家里开始了锻炼,又是卷腹又是杠铃,满头大汗。男爵一直静静地趴在瑜伽垫前面的角落里,其实它刚开始在垫子上趴了一会儿,后来怕我踢着它,悄悄地跑了。
小动物不会被那么多的观念捆绑,它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人类想要健康,又想要健美,健着健着就只顾着美丽,把健康忘记了。我正在这么干。

先生偶尔过来看我,发现我正在举杠铃,忍不住笑:“你今天真可以。”但他脚疼,笑得很勉强。
等我出了一身大汗再去洗澡,揉着满头泡沫心里却咯噔一下:去年一阳的时候,很多人就是刚有好转就出去运动再回来洗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今天把这两个错误全犯了一遍,岂不是凶多吉少?完了完了,来不及了,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拜了拜:“辉瑞,现在就指望你了。”

当然,从我现在在打字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没拜错,挺灵的。


长岛和北京在气候上常常有奇妙的一致。有时候这边降温,那边一定也降温,这边热那边也会热。最近这种一致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周末我还在发高烧,叩叩说:“我好像也要阳了,头疼。”

彼时啾啾和叩叩姐弟俩正在波士顿玩呢。啾啾有个朋友在哈佛大学办了一个论坛,她过去凑热闹,刚好周末带着弟弟一起去了。我很欣赏他们的这个决定。

若干年前,那时候叩叩还小,我们一家人曾经去过波士顿,住在一个朋友的房子里。那个房子的位置非常好,恰在哈佛和麻省理工大学之间。我们出门向左是哈佛,向右是麻省理工。
为了激发叩叩的学习热情,树立远大的理想,我们几乎是押着他去参观大学。正值暑期,学校的大部分建筑都关着门,我们只看见了整洁美丽的环境,著名的雕塑和喷泉。叩叩全程黑着脸,故意不看所有这些我们想让他看的东西。好在后来在麻省理工大学的科技馆里,遇到了他喜欢的内容,那些神奇的科学装置,总算有所触动。
还记得我们从河对岸的老城区一直步行,穿过大桥再穿过大学,回到住处,我的脚踝走肿了,进门躺在沙发上就起不来了,半夜醒来发现楼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的那种失落。我好像是一个极能忍受的人,当时也不说什么,索性在沙发上一直睡下去,当成是另一种自由吧。


我们都很喜欢波士顿,干净优美,恰到好处的热闹和宁静。还有一种文人荟萃之处的那种沉郁气质,有点儿欧洲味儿。当时曾经动过心在那里长住,但终究是不够动心,被它漫长的冬天吓跑了。

这次叩叩真是长大了,他把自己在哈佛校园里的所见都拍了下来,发给我们看。又把在艺术馆里看到的名画都分享给我们,抱怨说实在不懂这些画有什么好看的。我说,那你需要去读一下艺术史就了。他说,那肯定不如去读数学史。我问他读过数学史吗?他说没有,于是我就直接给他发了一个数学史的链接。
他肯定不会打开的,就像我上次推荐他看电影《奥本海默》一样,他不会去看的,甚至可能因为我推荐过,更不去看。我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逆反,心里虽然有点点苦涩,但这已经困扰不了我了。


这次姐弟两个又混进了麻省理工大学,在里面瞎转一通,就返程了。我很担心叩叩,生病了再去寄宿家庭,没有人照顾怎么办?姐姐说可以带弟弟住自己的沙发,叩叩很有主意,坚持回去过正常生活。

但长岛和北京再度取得了惊人的一致,叩叩发来一个截图,寄宿家庭的爸爸Kritas先生,阳了!


再过一个多星期,我打算飞去看看孩子们。长岛的四月温柔美丽,草长莺飞,春雨绵绵。叩叩的春假有9天时间,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家里。
虽然寂寞可以锻炼人的心智,但长时间没有方向的寂寞,会把人引向何处,我完全不知道。一家人在长岛的时候,我尚且有深渊般的迷茫和无力感,更何况一个正在摸索和成长的孩子。我不想因为畏惧这遥远的飞行和疲倦而让孩子的内心增加太多的不安,对父母的爱的不确定,这会无形中带来他们的不自信,以及做选择时的不理智。
我带孩子的原则是,该摔打摔打,该呵护就呵护,摔打和呵护都要适度。我不相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那种做法,那是父母为自己的懒惰开脱,把陪伴孩子成长的责任推卸给了命运和环境。一个独自在命运的河流中沉浮的孩子,多么不幸……

不过,我可不认为飞来飞去很辛苦,我只觉得这是享受。唯一不放心的是,又要把先生和男爵扔在北京一小段时间,二个瘸子大眼瞪小眼,会不会结伴顾影自怜呢?就像那天从动物医院回来,我对忐忑的自己说:“这都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很多滋味不要也不能细品,品的多了,滋味就变了。我只管粗枝大叶,风风火火地走啊走啊,哪里的风景都很好。
                        蓝袜子,2024.4.11
备注:我转阴了,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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