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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6日,证监会披露一则行政处罚决定书,是对郑州华晶金刚石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豫金刚石”)审计机构亚太所及其相关责任人员的处罚:
豫金刚石是2020年4月8日因涉嫌信息披露违规而被立案的,公司近年来的业绩情况如下:
可以明显看出,豫金刚石的扣非利润存在明显分水岭,2018年及之前公司业绩表现不错,而2019年出现了断崖式下跌。
儿戏一般的业绩预告
当时在2020年1月21日时,公司披露其2019年预计业绩情况为至少盈利6,700万元,然而到了2020年4月4日,公司对此前2019年业绩预告情况进行了修正,修正结果如下:
本来预计盈利6,700万元,结果修正为亏损45亿元至55亿元!这个结果实在太儿戏了!
公司在修正公告内解释称,导致公司业绩大幅变化的原因如下:
如上,公司解释称受未决诉讼、新冠肺炎、重新审慎考虑客户信用风险而计提减值等因素影响,导致公司大额亏损形成。
问题是,上面几条因素且不说新冠肺炎是2019年12月才出来的,2020年1月才开始爆发的,对公司2019年业绩能有啥影响。就是预计负债、重新考虑客户的信用风险什么的,哪个不是要公司自己审慎考虑到吗,关键是预计负债还是交易所关注函提醒后修正的:
这么儿戏一样的业绩修正,也让投资者异常愤怒,于是有了前文所说的证监会于4月7日对公司进行立案调查:
证监会对公司立案调查了,公司的三个独立董事也顺便补了一刀,宣称无法保证公司财务报告内容的真实、完整:
那好端端的,公司为何突然确认这么多亏损呢,如果事后诸葛亮一句的话,笔者认为主要是前期公司财务造假累计的风险缺口太大了,然后交易所也一直在追问公司预计负债等情况,干脆就在某一年通过大额亏损将前期累计的风险集中确认、转化掉。
财务造假手段
在证监会对豫金刚石及相关人员出具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内,我们可以看出豫金刚石的财务造假手段如下:
一、豫金刚石通过虚构销售交易及股权转让交易,虚增营业收入、利润总额,导致2017年至2019年年度报告存在虚假记载
二、豫金刚石通过虚构采购交易等方式,虚增存货、固定资产、非流动资产,导致2016年至2019年年度报告存在虚假记载
三、豫金刚石通过虚构采购业务、支付采购款、账外借款及开具商业汇票等形式向实际控制人及其关联方提供资金,未按规定披露非经营性占用资金关联交易,导致2016年至2019年年度报告存在重大遗漏
从上述财务造假手段可以看出,豫金刚石的财务造假手法还是比较简单、粗暴的,虚构收入形成的应收账款,一是通过体外资金回款,二是低价值商品抵账。体外资金系通过虚构采购流出体外,虚构采购存货、预付款项、大额固定资产、在建工程等,实际资金流向实控人控制的账户。
亚太会计师做了哪些错事
从豫金刚石前述财务造假手段部分可以看出,豫金刚石财务造假年份主要集中在2017至2019年,具体的财务造假程度如下:
从上面可以看出,只看造假的绝对额来说的话,好像豫金刚石的造假程度没那么令人发指,但是2017、2018年的造假比例也不算低,会计师没有发现也属实有些不应该。最主要的就是2019年年报这个亏损幅度,真是把人看蒙了。
近年来,豫金刚石审计机构及其出具的审计意见类型如下:
如上,直至2020年年报,亚太会计师才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最终我们也知道亚太会计师被证监会处罚了,那他们到底做了哪些错事呢,我们来看看。
经查明,亚太所存在以下违法事实:
一、亚太所在豫金刚石2017年度财务报表审计中未勤勉尽责,出具的审计报告存在虚假记载
亚太所接受豫金刚石委托,对其2017年度财务报表进行审计,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财务报表审计业务收入为660,377.36元,尹超文、麻国华是豫金刚石2017年度财务报表审计报告的签字注册会计师。
(一)未对询证函保持控制
一般来说,只要涉及到会计师被揪出执业问题了,函证程序过程中的不合规基本是必被查出问题的地方,毕竟函证程序繁杂、涉及到与很多人沟通,函证邮寄过程之中各类小细节没注意的话,极有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前面第二条提及的询证函实际回函地址与登记的客户地址不同,这个简直是太小的问题了。
但是像不同客户由同一人员回函,客户回函地址与供应商办公地址相同的情况,会计师没有注意到那真是要自认倒霉。
(二)未按存货监盘计划充分核查物流单据
(三)收入核查程序执行不恰当
二、亚太所在豫金刚石2018年度财务报表审计中未勤勉尽责,出具的审计报告存在虚假记载
亚太所接受豫金刚石委托,对其2018年度财务报表进行审计,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财务报表审计业务收入为707,547.17元,崔玉强、杨文杰是豫金刚石2018年度财务报表审计报告的签字注册会计师。
(一)关于诉讼与索赔事项的审计程序执行不恰当
这个就是前面提及的预计负债问题,最后是由交易所追问,公司才确认了预计负债,监管机构在问责时又怎么能忽略掉会计师的这个失责行为。
(二)未实施充分审计程序核查应付账款
前面财务造假手段部分我们也看到了,豫金刚石的造假手段一是虚增收入,二是通过虚增采购、虚列应付账款等套取资金到实控人控制的账户。像前面提及的会计师未关注到公司与供应商之间存在非经营性资金往来属实不应该;而且还有公司借款后,款项未转入公司的账户,而是转入某其他账户,像这样的异常行为,会计师没有警惕,那被抓包就只能认栽了。
三、亚太所在豫金刚石2019年度财务报表审计中未勤勉尽责,出具的审计报告存在虚假记载
亚太所接受豫金刚石委托,对其2019年度财务报表进行审计,出具了带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财务报表审计业务收入为707,547.17元,马凤菊、韩利华是豫金刚石2019年度财务报表审计报告的签字注册会计师。
(一)关于营业收入的审计程序执行不恰当
这里很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会计师抽样了,发现样本不符合要求,没有持续怀疑,而是让公司更换样本,这样的操作我们是不是似曾相识。在承做IPO项目时,我们很多人可能都会这样,简单的相信管理层的诚信度,觉得公司样本不合格,再换样本吧,而不是会想到公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二)关于其他非流动资产的审计程序执行不恰当
这一条和上一条情形类似,对于明显异常的事项,会计师没有保持警惕,没有继续追查下去,而是不了了之了,那可能就忽略了企业存在的问题。
(三)发表的审计意见类型不当
亚太所等当事人…请求免予或减轻处罚,具体申辩意见如下:
……
经复核,证监会认为,亚太所及涉案人员关于其审计工作已勤勉尽责的申辩意见不成立。理由如下:
4.亚太所作为审计机构,应当独立设计并执行审计程序,依法对审计结论承担责任。豫金刚石存在长期系统性的财务造假,不构成申辩人审计执业未勤勉尽责的免责理由。
……
最终证监会对亚太会计师出具了没收收入并罚款、签字会计师罚款的处罚。
总结
上述一系列的证监会检查、亚太会计师申辩及证监会的复核程序中,我们可以看出证监会的核查手段其实也是比较常规的,像检查会计师的函证程序、核查大额资金流水、查阅诉讼案卷和判决书之类的程序。
而从上述程序执行过程中最终发现会计师审计程序存在各种各样的瑕疵、不足之处,关键的是从上述瑕疵之处最终判断审计机构未能勤勉尽责。
其实从发行人财务造假手段我们也可以看出,豫金刚石的财务造假手段是比较常规、粗暴的,会计师未能就发现的异常情况及时追踪,最终导致了被处罚的结局也是只能认栽了。这也警醒我们从业人员真是要在执业过程中保持审慎、怀疑的态度,不要简单觉得管理层值得信任就将执业程序流于形式。
否则最后坑害的可能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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