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把科学带回家
作者：阿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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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洗完澡后，你总会看到下水道口附近团成一团的毛发，然而在遥远的马拉开波湖，不少外地游客发现这里的湖面上竟然聚集着、飘浮着更多的头发，这是怎么一回事？
马拉开波湖是委内瑞拉西北部的一个大湖，也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湖泊之一，形成于3600万年前安第斯山脉北段的断层陷落。湖底含有丰富的油气资源，素有“石油湖”之称，也是委内瑞拉主要的石油产区。然而，由于石油储量过于丰富，湖底的原油总是源源不断地从裂缝中溢出来，再加上周围居住着委内瑞拉近四分之一的人口，生活污水和化学品倾倒也造成了湖水富营养化等问题。
2004年春季，马拉开波湖流域下大雨，导致大量淡水涌入湖泊，使原本沉积在湖底的营养物质浮到湖面上，造成浮萍大量繁殖，引发了持续长达八个月的水华。当地政府不得不每月花费约200万美元用于清理工作。
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褐色和灰色的马拉开波湖。｜NASA
十几年过去了，污染问题仍然困扰着当地居民，没有得到非常有效的治理。而在去年10月，28岁的环保人士塞琳娜·埃斯特拉赫（Selene Estrach）发起了一项“捐献头发”的活动。数千人积极参与该活动，甚至有人还带着自家的小狗，要捐献狗毛。
（图源Matter of Trust.org）
你一定很奇怪，治理湖水生态环境和头发有什么关系？事实上，历史上早就有用头发吸附油污，治理污水的实验了，埃斯特拉赫才是后来的“治理方案借鉴者”。
1989年，美国阿拉巴马州的发型师菲尔·麦克罗里（Phil McCrory）在理发时，看到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 (CNN) 报道的“埃克森·瓦尔迪兹”号油轮漏油事件。新闻中，人们在海里救起了一只浑身沾满油的海獭。菲尔转念一想，海獭皮毛既然能吸附那么多的石油，那么人类的毛发是不是也可以？
埃克森·瓦尔迪兹号油轮漏油事件中一只沾满油的海獭。｜Exxon Valdez Oil Spill Trustee Council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收集了大约2.5千克的废弃头发，然后塞进妻子的连裤袜里，再将连裤袜的首尾绑在一起，让其变成了“环形香肠”。之后，他在水池里注满水，倒入用过的机油，最后再将头发丢入水池中。结果发现，水池里的机油很快就被吸附到头发上了。然后，他将自己的发明提交给了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NASA也对这个新奇的想法充满了好奇并做了相关的试验。‍‍‍‍‍‍‍‍‍‍‍‍‍‍‍‍‍‍‍‍‍‍‍‍
实现想法
而真正将头发治理油污推广开来、落地生根的还是一家名为Matter of Trust（简称MoT）的非营利性组织，该组织的创始人莉萨·戈蒂埃（Lisa Gautier）邀请麦克罗里一起开发由人类和动物毛发制成的垫子，用来消除石油泄漏带来的危害。
（图源YouTube）
每天，MoT位于旧金山的仓库都会收到来自美国各地的美发店、宠物美容店和民众寄过来的毛发快递。
（图源Matter of Trust.org）
成员们需要检查包装中是否有碎片、污垢或虱子等污染物，然后将毛发分开，铺在框架上，并通过定制的毡制机制成方形垫子。大约500克头发能制成一个长宽60厘米、厚度为2.5厘米的垫子，最多可以吸附5.6升的油。
（图源Matter of Trust.org）
戈蒂埃表示，头发特别适合吸附油污，它粗糙的鳞片状外层会让油脂附着在上面。其次，头发95%的成分是角蛋白，不溶于水，但有很强的亲脂性，容易和油性物质粘在一起。此外，头发的表面积很大，也很轻，能充分地与水面上的油脂接触。
在2018年的一项研究中，澳大利亚悉尼科技大学环境科学家梅根·默里（Megan Murray）也发现，由回收的头发制成的缓冲垫，其吸附原油的能力明显高于聚丙烯（一种通常用于清理浮油的塑料）之类的吸附剂，是一种很有效、可持续的工具。不过这些吸附了石油的头发也不能留在海洋中，如果不及时处理，也会造成严重的生态危害。
左：普通吸附油污的工具；右：MoT的头发垫子｜Matter of Trust.org‍‍‍‍‍
应用广泛的垫子
据统计，20世纪90年代全世界曾发生了358起7吨及以上的泄漏事件，造成110多万吨石油损失。2000～2010年，发生了181起7吨及以上的泄漏事件，造成19多万吨石油损失。
而MoT的头发垫子自生产起，就应用在许多重大的漏油事件中，比如2010年墨西哥湾漏油事件（一个名为深水地平线的深海钻油平台发生井喷并爆炸，是历史上最大的漏油事件）和2007年中远釜山号事件（韩国的中远釜山号货轮在美国旧金山撞桥，导致20多万升船用燃油泄漏）。
2007 年中远釜山号石油泄漏事件后，志愿者使用MoT发垫清理旧金山的海洋海滩。｜Matter of Trust.org
2010年，MoT发起了一场大规模动员活动，从佛罗里达州到德克萨斯州，共有19个仓库接收来自北美和其他30个国家捐赠者的头发、皮毛和羊毛。许多人还举办了“剪发马拉松”、“剃须马拉松”来收集捐款和毛发。
不仅能吸油，头发垫子在其他领域也有用武之处，比如用作肥料和土壤覆盖物。“头发含有大量蛋白质，其中氮含量相对较高，”加州独立实验室Creekside Science的保护生态学家斯图尔特·韦斯 (Stuart Weiss) 解释道。氮对于植物生长至关重要，每根头发都含有大约16%的氮。相比之下，一堆牛粪通常含有0.6%至3%的氮。
MoT的发垫可以卷成围栏，用来吸收街上的车油和其他脏东西。｜Matter of Trust.org
头发垫子足够松散，可以让雨水渗透进土壤，而只有少部分的水分会因蒸发而损失掉。这些垫子还可以阻隔昆虫侵袭——那些喜欢植物的虫子（例如蜗牛和蛞蝓）会主动避开动物的皮毛和毛发。有研究表明，毛发覆盖物可以有效减少植株水分流失，增加氮元素的吸收，并提高植株的产量（水果产量可提高32%）。
MoT的发垫用作植物土壤覆盖物。｜Matter of Trust.org）
参考资料：
[1]https://news.yahoo.com/thousands-people-donated-hair-clean-053000865.html?guccounter=1&guce_referrer=aHR0cHM6Ly93d3cuZ29vZ2xlLmNvbS5oay8&guce_referrer_sig=AQAAAJqKt5CDoGL2FwnbtKY2Ze5tA8XTyW8AaugMjRpVN2GtJejHFV4soGEaPASdJPGAgu5f1qM-ZZH2QKA8LTIUA5JfUKAEPlxX122OoOsBhgeVwB_5am-XEVGcSk5ZPQ5ZhULT6WXENRDUOOzsYt9F8mWwnyxMJQHiigJZCHcJQOR6
[2]https://www.prnewswire.com/news-releases/study-salons-in-the-us-and-canada-generate-877-pounds-of-waste-per-minute-301787510.html
[3]https://www.theguardian.com/global-development/2023/oct/26/its-not-perfect-but-its-not-dead-the-mission-to-save-lake-maracaibo-a-photo-essay
[4]https://www.itopf.org/knowledge-resources/data-statistics/statist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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