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野牛（图片来源：Jack Dykinga -  Public Domain）
人类或许是唯一会因悲伤哭泣的动物，但其它动物也会因为不同的原因而流泪
撰文 | 希尔德·韦尔瓦克（Hilde Vervaecke）
翻译 | 李承泽
审校 | 冬鸢
去年12月，摄影师克里斯·亨利（Chris Henry）创作了一个短视频，记录了一只“哭泣的”北美野牛。该视频在Instagram上迅速走红，被播放了超过八百万次并获得了数千条评论。然而，真正值得人们思考的是，这只落泪的野牛真的是在伤心吗？像它这样的非人动物是否也会因悲伤而哭泣呢？
眼泪对人类的眼睛十分有用——对很多其它动物来说亦是如此，许多哺乳动物、爬行动物和鸟类都有泪腺，能够分泌泪液。然而，由于物种差异，泪液中生化成分的浓度会略微不同，并且在不同环境的影响下，其浓度也会出现适应性的变化。
目前认为，动物的眼泪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基础型眼泪（basal tears），这种眼泪由泪腺自动释放，并在角膜上形成一层泪膜，从而起到保护和滋润眼睛的基本作用。
其次是反射型眼泪（reflex tears），往往在受到外部刺激（例如眼部的刺激或受伤）后产生。在遇冷或是暴露于某些物质时，反射型眼泪也会产生，一个典型的例子便是新鲜洋葱在切碎后会散发化学物质，促使眼睛流泪。无论如何，反射型眼泪不仅能清洁眼睛，还能疗养眼睛的损伤。
第三种则被称为情绪型眼泪（emotional tears），这种眼泪的产生与人的精神状态紧密相关。长时间以来，人类社会认为悲伤时落泪是人类特有的一种行为——一些人甚至因此相信，通过检验产生情绪型眼泪的能力，便能判断一个人是否是潜藏的女巫或狼人。
尽管人类流泪的原因尚不明确，但许多假说都对此作出了解释。适当的哭泣有助于人们表达情感上的痛苦、愁绪或脆弱，从而感染身边的人，加深社会联系，推动人与人之间的协作。此外，眼泪还能够消解我们的攻击性，激起同伴关心、帮助和保护的欲望。
如今，科学界已形成共识，认为情绪型眼泪的确是人类所独有的行为特征，但一些证据表明其它动物或许也存在类似情况，这激起了研究人员的兴趣。尽管对许多成年动物而言，表露出无助对自己无益，但许多年幼的动物却会通过无泪的哭喊来引起自己母亲的注意。以鹿群为例，在面临压力和饥饿时，小鹿眼睛下方的腺体便会产生分泌物，等待母亲做出反应；而对于成年鹿来说。该腺体的作用则是向环境中释放气味信息。
还有一些讲述动物似乎因悲伤而流泪的轶闻，包括大象、伤心的大猩猩以及疲累落伍的狼，然而，这些故事并没有科学研究的支撑。一项发布于1985年的系统性研究，针对该话题采访了动物护理的专业人员——例如兽医和动物园管理员，他们在都表示，并没有观察到动物因情绪失控而落泪。
图片来源：unsplashi
最近的研究则表明，人类的哭泣与其它动物的流泪有着更大的差别。养狗一族一定都知道，狗狗有时会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你。而2022年发表的一项研究发现，当与主人重聚时，小狗在这种看似积极的情绪中反而会分泌眼泪。究其原因，是催产素（oxytocin）——一种在建立社会连结中十分重要的激素——导致小狗做出这样的反应。研究还进一步发现，这种反应的背后离不开人类的关注和喜好。研究人员拍摄出小狗泪眼汪汪的照片（用生理盐水模仿眼泪），并将这些照片展示给受试者，结果比起眼睛干干的小狗，受试者更倾向于照顾泪眼汪汪的小狗。经过数代的演化，小狗已经可以通过眼神与人类交流。小狗落泪，很可能是为了激起人类的爱心和保护欲，甚至加强自己与人类之间的联系。
除了狗，研究人员还探究了家猪流泪的原因。在环境恶劣的农场中，家猪眼睛下方的红色渍迹便会增多。事实上，这种液体并非真正的泪液，而是哈德氏腺（Harderian gland）产生的分泌物。该腺体在许多动物中都存在，但在人体中作用十分有限。当猪感受到压力时，哈德氏腺便会产生分泌物。在它们心率变异性（heart rate variability）降低（衡量压力的生理指标之一），以及幸福感降低（例如尾巴被咬断、面对人类时表现出恐惧等）时，红色渍迹就会增多。不止是猪，老鼠也会出现同样的现象。有时，这种现象也被称为“血泪（blood tears）”，因为它在动物的内眼角及其下方留下了锈红色的“泪渍”。对于啮齿动物而言，环境压力越大，“血泪”现象便越发显著。除此之外，动物的年龄和身体状况也会影响“血泪”的产生，但其具体原因还需要人们进一步的研究探索。
那么，在亨利的短视频中，“流泪的”野牛真的是在哭泣吗？或许我们难以证明野牛不存在悲伤感情，但需要指出，人们正不自觉地将这个新晋的Instagram网红拟人化，将人的行为特征分析代入到非人类动物的观察中。
在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向受试者展示了猫、狗、马、黑猩猩以及仓鼠五种动物的照片，在展示前，每张照片都经过了修图并加上了泪水，为照片中的动物伪造出悲伤的情绪。研究发现，对受试者而言，添加的泪水让照片中的动物看起来更加温和，不复原先凶猛的姿态，并且受试者还认为这些动物有着更加充沛的感情。
非人类动物也会流泪，这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毕竟，在人们看来，流泪本应当是只有人类才能做出的行为，因此，当面对其它动物流泪时，人们便不自觉会对它们做出情感回应。而至于Instagram短视频中的那只野牛，从视频的标题可知，这头牛生活在美国犹他州的野外平原，当下正值壮年。它静静地站在原地，心平气和，凝望远处，并未表现出面临压力的迹象。它的泪水可能只是因为尘土入眼，或者风儿喧嚣导致的。
目前，人们仍然没有证据表明野牛会因情绪失控而落泪。不过，回顾过去人们也在法国20 000年前的肖维岩洞（Chauvet Cave）中发现过野牛流泪的壁画。或许，这也说明为何到了今天，一只流泪的野牛还会在网络上掀起如此波澜。
原文链接：
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do-animals-cry-when-theyre-sad/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环球科学”。如需转载，请在“环球科学”后台回复“转载”，还可通过公众号菜单、发送邮件到[email protected]与我们取得联系。相关内容禁止用于营销宣传。
《环球科学》2024年3月新刊
正在热卖

戳图片或阅读原文
立即购买
点击【在看】，及时接收我们的内容更新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