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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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饼饼上小学后，我经常在她书包里发现一些小海豹卡片。
饼饼的班叫“海豹班”，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做的班级吉祥物手工。
后来一打听，原来这东西叫“海豹之星”，在学校表现好才可以拿到。
害，这不就是咱们的小红花么！原来德国小学也搞这套！
和老师聊天中我得知，得到“海豹之星”其实也没啥硬性标准。
一天下来练习做得认真，上课回答问题多，学习态度积极，就有机会拿到一个“海豹之星”。
孩子们收集了“海豹之星”就放书包里，不会贴在墙上，同学之间不存在竞争（没有总数限制）。
每集齐10个“海豹之星”，就可以拿它兑换一个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淘来的奖品。
由于德国小学一年级没有考试，也不留家庭作业，家长甚至连课本都见不着（放在学校不背回来），饼饼在校的学习情况对我来说就是个谜。
问老师？
不用问，问就是“挺好的”，问就是“没问题”。
德国老师的思维是这样的，即便孩子学习落后吃力，2+3等于5，3+2不知道，她们也不认为这构成一个“问题”。
因为本来就不指望所有孩子考满分，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学习那块儿料。
只要孩子在学校没有特别出格的行为，比如老师的话油盐不进，上课影响别的同学，霸凌和被霸凌迹象等，那就是”挺好的”。
所以饼饼上小学的这一个多学期，我对她的学习情况，不能说是不甚了解，只能说是一无所知。
唯一可以侧面了解她学习状况的途径，就是“海豹之星”的获得情况。
2
很长一段时间，我在接她放学路上会不自觉地盘问她：
你今天有没有拿到“海豹之星”呀？
你现在攒了多少“海豹之星”呀？
别的同学今天也拿到“海豹之星”了吗？
还有谁已经兑换过“海豹之星”了呀？
突然有一天，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问她这些无异于在问：
今天老师表扬你了吗？
你考试考了满分吗？
你的作业都做对了吗？
你今天赢了比赛吗？
这不就是我一直很鄙视的结果导向思维吗？
她上了一天学，一定有很多新鲜经历，接触到很多新东西，产生了很多新想法。
而我最关心的居然是“海豹之星”这个结果。
难怪她那一段时间里，会因为某一天没得到“海豹之星”闷闷不乐，发无名火，即便那天在学校里过得不错、交到了新朋友。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我马上告诉自己改变。
放学路上必须换个聊法，关注过程，关注体验。
在花洒下认真思考后，我总结了一些“过程导向”的问题，列了个清单和你们分享，每天捡1-2个和娃聊聊。
今天学校里你最喜欢做的事儿是什么？为什么？
今天上课学到了什么新东西？有什么让你觉得很惊讶的地方？
今天上课学的东西，有没有让你觉得很疑惑的地方？
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后来是怎么克服的？
今天你有没有遇到一个不懂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答案的？
今天哪些任务是和同学一起完成的？你觉得跟人合作有什么好处？
今天在学校有没有认识新朋友？你们是怎么交上朋友的？
今天有没有别的同学求助你帮忙？你有没有帮到ta？
今天有没有一件事，让你后来觉得不该那么做？如果重来你会怎么做？
今天有没有犯什么错，或者发生什么失误？你从中学到了什么？
今天在课堂上，你有没有产生一个很好玩很新颖的想法？
今天老师讲的内容，哪些是你特别感兴趣的？
今天学校的活动中，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在哪方面的技能很厉害？
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你觉得上学开心吗？
3
这些问题不在于打听娃学得好不好，而是引导他们回顾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思考自己的生活，关注自己的感受，体验，和情感诉求。
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当我关注的焦点从结果转移到过程，饼饼有点儿不适应了，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所以等待我的答案经常是“没有”，“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尺二，我的解决方法是把问题问得更具体详细一些。
比如当我问“今天学校里你最喜欢的是什么”，饼饼一开始总是说“没有喜欢的”，“我不知道喜欢啥”。
后来我换了个问法：
今天你最喜欢上的一节课是什么？
你喜欢这节课上做的什么事情？
今天老师讲的哪一句话，让你觉得很有意思？
再比如“今天你有没有产生一个很好玩很新颖的想法”，换成具体的问法就是：
今天老师提的问题，你有没有说出一个答案思路，和其他同学想的都不太一样？
今天上课你有没有提出一个问题，让大家都觉得很新鲜，没想到你会这么问？
在这些问题里面，最让我关心的是：你觉得上学开心吗？
让我惊讶的是，改变了放学路上跟她聊的话题，她也开始变了。
有一次回家她告诉我，妈妈，我今天在学校弄丢了7个“海豹之星”。
“海豹之星”她一直放在书包里，那天拿出来数，放桌上忘了，想起来时候就找不到了。
我痛心疾首地表示共情，7个啊！马上就能换礼物了，太让人郁闷了吧！
结果她反倒开始安慰我。
妈妈没关系，其实我觉得那些礼物也没那么重要了，“海豹之星”丢了，我学到东西没丢啊！
妈耶，这精神状态至少领先我10年！
她觉得上学有意思，渴望学到东西，这比“海豹之星”的数量，做对的题目，考的分数重要多了。
我相信孩子在学习过程中的感受，远比拿到的结果更值得关注。
如果她拿到了一个很好的短期结果，但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消耗了极大能量的，那么这个“好结果”大概率只是暂时性的，缺乏后劲儿，不可持续，有很大的“欺骗性”。
如果她当下并没有拿到一个出色的短期结果，但她学得过程很开心，乐在其中，我也是不担心的。
未来的路还很长，眼光放远，格局打开。
4
我之前经常在文章里写，想让娃拥有成长型思维，我们首先得让自己的思维成长起来，关注过程，重视体验，避免固定型思维。
因为人生既不是冲刺跑，也不是马拉松，人生是一场舞蹈。
没有终点，一切都在过程中。
没有对手，一辈子都是和自己过。
我以为这些早就在我的脑子里深深根植了，但有时候依然是本能地先关注结果。
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
知行合一真是太不容易了。
做父母就是一场修炼，我们养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自己。
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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