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雪

编辑/杜洋
故事要从一个脑袋圆圆的小熊说起。
它有着一只彩虹色的耳朵，笑得可爱。接下来，小熊要根据猫头鹰院长安排的任务通关打怪：抽血、核磁共振检查、化疗、手术……看病过程中的每一个步骤，都被设计成了游戏关卡。直到最后，等小熊把身体里的“小虫虫”拿出来，疼痛就“飞飞了”。
〓 3月14日，跳跳糖在全国多个工区发起公益市集
作为一款专门为患癌儿童设计的游戏软件，设计者的初衷是让孩子们能够“勇敢看病” ——生病的孩子们在开始接受治疗前，就会明白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关卡”。
2024年3月14日的抖音集团北京大钟寺工区的公益集市上，“彩虹熊熊”亮相，并吸睛无数。大家排着队，体验着如何在游戏里让熊熊成功完成抽血任务，或者去B超室做一次顺利的检查。
何子超是这款游戏的开发者。2023年，接到“彩虹熊熊”项目开发任务时，是他到公司的第四年，一直以来，他负责独立游戏方面的工作，始终需要用游戏进行表达、叙事。他对这些价值观输出的工作很感兴趣。
而当彩虹熊熊出现在屏幕上时，它带来的不仅是游戏的乐趣，更是对生命的温暖与关爱。在人们的传统概念中，公益就是捐钱捐物，但事实上，它的形式正变得更多样。3月14日的公益集市上，类似的公益创新并不罕见——有流浪动物领养机构带着可爱小狗现场“营业”，呼吁领养代替购买；也有为盲童做触摸书的机构，把作品集摆出来一一展示。
在字节跳动，有着很多像何子超一样投身公益的员工。他们有个可爱的名字，“跳跳糖”——这个名字来自其中一位志愿者的建议，取自“字节跳动”的“跳”字，寓意着活跃在志愿服务第一线的员工，用实际行动给受助者带去甜蜜、温暖和希望。
在大厂的职业工作之外，这些热情可爱的年轻人，用自己擅长的方式与更广阔的世界联结。他们率真地希望，公益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每个人都可以参与的现实，并能为这个复杂的世界，带来些许美好的改变。
帮“彩虹熊熊”闯过更多关
作为一款公益性质的游戏，彩虹熊熊经历了从线下到线上的开发过程，这个过程是由跳跳糖”团队和北京润保芳德公益基金会共同完成的。四年前，基金会创始人陈馨发现，孩子们在就医的时候哭闹，未必是因为痛，而是未知带来的害怕。于是基金会尝试创造一套适合儿童的玩法，使用玩具、游戏等帮助孩子们了解日常基础治疗项目，帮助孩子们舒缓治疗恐惧。彩虹熊熊因此诞生，基金会在医院里设置了沉浸式房间，让小朋友触摸体验各种医疗玩具，但“成本非常大，能惠及的人又有限”。
2021年起，彼时21岁的小叶就开始作为字节跳动员工公益实习生，参与彩虹熊熊的线下陪伴项目。她年轻、精力旺盛，乐于组织公益活动运营，经常带着志愿者参加各种活动，“和那里的小朋友相处，会让我快乐。对方给到的正向反馈，也让我很有成就感”。
2022年，小叶正式入职字节企业社会责任部，对接公益组织需求、内部招募员工进行解决是她的主要工作之一。润保芳德2023年在跳跳糖的“公益加糖计划”里脱颖而出，成为最终10个项目之一。
也就是这一年，双方碰撞出一个共同的想法：通过游戏，或许可以让很多来不到现场的小朋友也能体验到“玩并快乐”着的就医过程——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小叶和伙伴们很敏锐地想到了“线上虚拟体验”的办法，她开始牵线彩虹熊熊的数字化，想要惠泽更多孩子。
接下来，小叶需要在字节内部找到“合适的人”，来帮助合作机构完成设想。这并不简单。
“通常，需要在公司的内部渠道发布需求信息进行招募。”小叶说，但由于在过往公益活动中积累了对公益感兴趣的技术员工资源，她很快联络到了一位参加过跳跳糖活动的游戏业务员工，即何子超。
〓 跳跳糖志愿者在线下彩虹熊熊活动中，陪伴患病儿童
真正投入到“彩虹熊熊”项目开发后，何子超很兴奋，这和他日常工作的内容迥异，还能向孩子和家长传递关键信息：“游戏是一种程序修辞，本身是可以传达一些知识和观念的。”
进入“实操阶段”，何子超先是观摩了润保的情景活动室，他发现，这很像是一种沉浸式的童话体验，“类似托儿所的活动室，有一套过家家的实体玩具，模拟不同的就诊房间，给孩子们发放小熊玩偶模拟治疗，让孩子带着小熊过一遍流程。”
游戏将这套线下流程转到线上，突破了物理边界和资源边界。
最开始，何子超一个人花了2周时间做出大纲，只有几页的demo。他形容，“如果用小说来打比方，那时它还是短篇小说。”如今“短篇小说”已经成长为一个中篇：在3月14日的活动现场，最新版的彩虹熊熊已经开发出12个关卡。
彩虹熊熊的诞生，给团队带来了惊喜反馈：除了直接减少孩子的恐惧感，孩子的就医依从性也得到改善，家长也从中受惠。“进一步来说，甚至是可以改善医患关系的。”陈馨说。
在员工公益部门的陈冉看来，这个案例最动人的地方，是它贴近了真正的社会问题，关注到了具体“人”的具体需求，“通过长期线下志愿服务中人与人的交互，我们感受到，必须帮助家长、孩子缓解他们过度的紧张。”
而对于许多员工而言，通过这样的机会，他们发现技术竟也可以如此有温度，可以高效解决社会问题，这也是令人兴奋的。“通过这个案例，我们希望让员工看到公司搭建的这些平台，鼓励更多员工参与公益。”
〓 3月14日，员工在线下公益市集互动
进社区，与“夕阳”面对面
也确实有越来越多的员工参与到对社会的关注中，与变化的世界产生连结，尽自己所能解决他人的难题。比如“SEC期遇晨夕”社团（SEC：抖音集团服务体验中心团队），就是完全从字节跳动内部萌芽生长出的果实。
“期遇晨夕”成立于2023年5月10日。这个名字里，蕴含着最初创建时，社团对自己的定位——青春洋溢的早晨，霞尚满天的傍晚，关注青少年和老年朋友，这是字节员工乔伊辰成立期遇晨夕的初心。
〓 3月14日，跳跳糖在线下公益市集互动
2023年8月，北京遭遇“杜苏芮”台风，乔伊辰注意到了公司的公号推送：抖音和今日头条开通了暴雨互助平台功能，线上汇集求助者的信息。
“我们社团当时刚成立3个月。我想着，如果能打通热线频道，用一个电话就能描述受困地点，这样更方便。”乔伊辰立刻找到同事，想要开通渠道，“他们也刚好需要，两边一拍即合。一天内，我们所有的流程和产品都上线了，把热线接入了平台。”这也是公司应急救助平台的首次开通电话热线渠道。
渠道开通后，乔伊辰在社团成员中进行号召，很多人用下班时间上线接听救援电话，最终成功救助12位老人和孩子脱离危险，并帮助24人重新与亲友取得联系。
她至今记得通过热线给蓝天救援队提供线索后，对方救下的第一个家庭，是河北涿州的两位老人和两个孩子，彼时一家四口被困家中，最终被蓝天救援队用冲锋艇救了出来。“听说人已经找到的时候，所有的团队伙伴都很感动。”那一刻，乔伊辰清晰地体会到了助人的成就感，“这是我入职以来自我价值感最高的瞬间。”
她今年26岁，入职不满一年。这个被朋友评价为“情绪稳定”的女孩，说起话来语调坚定，吐字清晰。高中时，她热心公益活动，后来去海外读书，学业繁忙，她只能偶尔用捐款的方式来帮助别人，“但是给钱和自己做点什么事，体验是完全不一样的。”
进入SEC部门后，乔伊辰的主要工作内容是收集用户反馈、提升用户体验等，“我们SEC部门有对客渠道，有老人和青少年专项。平时工作中，有时会收到诈骗和其他反馈。于是我想，在业务外，是否能提供什么其他公益服务，利用专业优势帮他们。”乔伊辰说。
“老友专线”有特别的要求，声音要更大，讲解步骤要更慢，一步指导完，再手把手指导下一步。乔伊辰接到过一位老人的电话，对方上网被诈骗了3000块钱，“我们除了引导报警，更多是接住他的情绪宣泄。事实上，我们也起着心理服务的作用。”
〓 期遇晨夕线下活动现场
当发现接到老人来电，诉说诈骗的占比较大后，社团开始考虑把活动延展到线下。
“社团成立一个月后，第一场线下活动就落地了。”最初，社团核心成员就四五个人，都是SEC部门的同事，大家日常都有本职工作，做期遇晨夕，是这些身处同温层的小伙伴们8小时之外的付出。
成立至今不到一年，社团已经发展到近500人。在全国各地的社区里，他们支起大屏幕，用短视频告诉老人们什么是AI换脸，什么是刷单骗局，遇到诈骗怎么办。
“线下活动也是一种陪伴。”乔伊辰记得，曾经有个80多岁的老人，拉着她说平时喜欢拍照片，“他说，你能不能一步一步教教我，我也想发到抖音上，让更多的人看到。”
她记得很清楚，老人拉她袖口的力度，是轻轻的，带着请求的，但又是执着的。做“期遇晨夕”的初愿在这一刻得以实现。在“什么是务实而接地气地做公益”这个问题上，她收到了最好的正面反馈。
除了线下活动，成员们也密切关注着各界的线上需求。
与古籍对话的“校对员”
〓 李葭伊向参观者展示“识典古籍”的操作页面
世界是多元的，做公益的方式也变得更加多元。有人善于发现大众的需求，也有人耐得住寂寞，乐于在小众的事情上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比如李葭伊。3月14日的公益集市上，她一身淡色衣裳，守着角落里的两三个蒲团，长发披肩，安安静静等人来访。有人光顾摊位时，她会耐心指导对方怎么体验“识典古籍”。
简单来说，“识典古籍”是一个把现存古籍扫描上传，再集合社会力量进行校正、数字化记录、白话翻译的网站。汉语言文字学专业毕业的李葭伊就职于字节跳动企业社会责任部，开发和丰富“识典古籍”项目是她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
当一本或者数本书被当作任务发布出来时，“跳跳糖”伙伴们会分别认领不同的书籍，根据扫描件，识别提取文字、人工校正、调结构等等。通常来说，“跳跳糖”会先粗校一遍，挑出更有价值的，再由合作方北京大学相关专业人员进行精校。
这种任务分发的创新模式，让古籍数字化这一复杂繁琐的活动，被高效拆解为细小板块。结合字节跳动自行研发的OCR系统，李葭伊切实感受到，曾经在本科和研究生时觉得十分劳累的基础工作流程，效率得到大幅度提升，古书也切实地传播到了更多的人手里。
在“跳跳糖”公益社团，有2000多志愿者参与过古籍保护传承项目，直接参与识典古籍数字化项目的约有350人。作为这350分之一，30岁的赵童有些特别。
他本科读的是通讯，研究生学无线电，专业方向与古籍甚远。但他日常热衷于读古书，参与“识典古籍”后，他经手的第一本书，是《算法全能集》。这本由商人撰写的书籍，记录了钱粮、斤秤、田亩等物的计算方式，又集纳了加减乘除、约分、差分等常用算式。让赵童惊喜的是，“原来非十进制也有乘法口诀表！”
赵童觉得，与其说自己喜欢古汉语，不如说是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中国文化沉淀在异体字、繁体字里，“通过这个项目，我能够重新看到这些东西。”
他经常出差途中，见缝插针地整理四五个小时。周末静不下心的时候，也会拿起一本古书阅读或整理——这成为他业余生活的重要补充。
〓 3月14日，跳跳糖在线下公益市集互动
在“跳跳糖”，赵童总能找到爱好相似的同事，比如项目伙伴佳怡，一个在字节负责VR相关产品工作业务，学广告的女孩。
佳怡从第二期加入古籍数字化项目，一直持续到现在的第四期。她记不清自己接的第一个任务，只记得因为太难了，她拿着里面的内容到处请教。
她印象最深的任务，是无意中接到的《周子全书》，翻开一看，啊，周敦颐，原来是以前读书时写《爱莲说》的那位周敦颐。一本书全须全尾啃下来，她十分餍足，“书里那个人原来是这样的啊。”
在社团群里，佳怡一直很活跃，喜欢帮别人查疑难字。有一次，群里有人求助“舑舕（tan tan）兽”的读音，很久没人响应。佳怡开始翻书，发现在现代汉语里几乎找不到这两个字。
“古人写的书，为什么我们现代人找不到？凭什么我们找不到？”她的好胜心被激起，埋头在书海里，最终在《渊鉴类函》中找到了出处。
日常工作之余，佳怡每天平均花费一到两个小时在“识典古籍”上。在一行行的古文间，她感受到另一种推动力。“我在古籍里看到，要是有人被贬到琼州，就会散尽家财，因为觉得不可能活着回去了。琼州就是海南，我是海南人。我们海南这么惨吗？”为了更好地了解海南，佳怡去了博物馆。家乡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想，自己可以再多了解一下。
〓 3月14日，跳跳糖在线下公益市集互动
对企业来说，长期投入大量时间和金钱去做一件没有“收益”的事，本身就是巨大挑战。而从2019年5月18日，20位员工志愿者陪伴一群听障小朋友参观博物馆开始，“跳跳糖”已经走过了5个年头。截至2024年1月，已有超12万字节员工成为“跳跳糖”志愿者，自发成立了67个公益社团，在全国38个城市开展了近四千场公益活动。
3月14日，“跳跳糖员工公益”线下活动在多个工区同时举行，以各种形式为载体的公益在这里被看见：公测版“彩虹熊熊”即将上线；“识典古籍”里，“跳跳糖”们校阅的古文，每天都有新的字句被上传；“期遇晨夕”进社区的反诈活动已经标准化，并开始酝酿更多活动。年轻的互联网人，正用技术和热情，投身于工作之外的人生旷野，追求他们的公益“野心”。
（文中所涉采访对象除陈馨外，其余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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