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史上最无聊的奥斯卡结束了,毫无悬念,乏有惊喜。
最后出圈的只剩下八卦:到底小罗伯特唐尼对关继威的无视算不算种族歧视,到底艾玛斯通有没有对杨紫琼失礼...让人不禁重新审视这个一年一度全球瞩目的电影盛典,今时今日的价值究竟是什么?
颁奖典礼上最热闹非凡的时刻莫过于高司令带领65个肯激情献唱《芭比》提名歌曲《I'm just Ken》,凸显了学院奖的吊诡:表面上看不起芭比带领的文化浪潮,实际上却不得不借助它的喜剧创意和反讽幽默。
今年奥斯卡不仅奖项授予回归了白男世界的“正常秩序”,而且颁奖现场上演了精英男性不经意的傲慢。再次形成了芭比电影里“肯之王国”的现实闭环。
说到底是芭比配不上奥斯卡,还是奥斯卡配不上芭比,历史正在给出答案。
划时代的芭比
主流电影媒体可以给出芭比不配提奥斯卡的一万种正当理由:
奥斯卡不待见喜剧电影;
芭比只是美泰宣传片,迎合资本,收割消费者;
商业性太强、政治口号太响,影响艺术价值;
学院奖要跟芭比的商业成功和广泛好评拉开差距;
罗比的表演无法替代任何一个女主提名;
肯定高司令扮演的肯,就是奥斯卡在肯定芭比;
只能怪今年电影都太强了,芭比生不逢时...
无论如何都无法抹灭这样的结果:《芭比》登上去年年度票房冠军宝座和时代周刊封面,定义了2023年的夏天,在奥斯卡八提一中,功劳最大的两位主创,提格雷塔葛伟格没提最佳导演,玛格特罗比没提最佳女主,相当于芭比本人没任何提名,肯本人却拿了两个。观感确实充满讽刺。
      高司令在奥斯卡的表演       
而且芭比剧本从头到尾充满了原创巧思,却没提名原创剧本,而是提名的改编剧本(改编了什么?一个玩偶吗?)这增加它的得奖难度,与此同时很多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却能提名原创剧本,场面更显荒唐。
导演葛伟格执导了三部电影,每一部均提名了最佳影片,足以证明葛伟格的才华,但她本人一次都没有提名过最佳导演。
      葛伟格上时代杂志封面      
有网友开玩笑说“所以这些电影是自己把自己导出来的吗?”,很难不感到这是学院在贬低女性才华。
芭比大遇冷的同时,好莱坞老白男们在庆典后台相拥呼喊“kenergy(肯能量)is real”。
仿佛宣示着:这片粉色浪潮刮得再烈又怎样,还不是左边被资本收编,右边被父权文化吸纳,电影殿堂终归是主流精英男性的天下。
      图源:新浪微博       
但事实上《芭比》就是一部无需奥斯卡证明的里程碑式作品。
它让人们对统治世界无数年的男性英雄史诗产生了怀疑,回不去了,我们看过了那片沙滩,无法假装没看过。
      《芭比》沙滩排球       
我已经受够了每次谈论女性作品势必加上“虽然有些许不足”“存在种种不够完美之处”“还是瑕不掩瑜”等自表谦逊的限定词。这种自谦只会成为“女性作品确实低人一等”的罪证,帮助学术精英继续系统性地抑制女性创作。
《芭比》的厉害之处正在于她的浅显易懂,直白却依然深刻。
电影旗帜鲜明地点破了当下女性的处境,那就是以美泰公司等资本力量制造的“完美女性幻象”。
美泰的芭比娃娃可以成为女总统、女法官、女科学家、女航天员,但对杰出女性的想象却是贫瘠、甚至落后的——像选美皇后一样改造身体、摆pose、美美拍照。
      总统芭比也要上镜       
消费文化捧杀下的女性力量是一种虚假的女性骄傲,这正是对芭比1.0的批评。
而这部电影严肃批判了这种幻觉,罗比饰演的typical Barbie(刻板印象芭比)的觉醒就是从脚踏实地、来到现实世界开始的,这也是新时代女性的课题:学习了太多主义的我们如何面对真实的生活。
weird Barbie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创造了芭比符号2.0。
我们可以不必完美、不必杰出、不必否定粉色以及粉色代表的女性气质,我们可以重新定义自己想成为怎样的芭比,普通甚至奇怪都没关系,一样令人心潮澎湃。
      怪诞芭比       
但影片没有停留在鸡汤层面,它指出了现实世界的真相:我们还是父权制,只是更隐蔽了。
所以《芭比》没有沦为自嗨的爽片,它自知无法给出“觉醒了然后呢?”的终极答案,所以给出了两条未完成的道路:
一个是重建这个看上去更加平等包容的Barbieland,一个是勇敢迈入现实、长出人类阴道(以及性器官所代表的孕育、伤害和女性能量)成为真正的女人。
这两条路同样具有现实意义:我们确实在创造更多女性联结、女性互助的女性社群,形成芭比乐园;同时我们也在真实的职场、家庭、公共领域以及各种建制里奋斗。
      “粉色浪潮”      
影片还有一大功绩,那就是消解了延绵几千年的男性英雄叙事。
其实女性一直在冷眼旁观那些自以为伟大的宏大叙事,少年屠龙(救下公主当奖励)、家国情怀(牺牲女性为代价)、征服世界(身后总有女性无私供养),之前只是私下吐槽,现在有了响亮的标签——男人与马。
一下子就戳破了父权迷思的光环,点出了荣光背后虚弱的部分、荒唐可笑的部分。
如果说英雄史诗的本质是男人与马,那么Mojodojocasa house、Kendom(肯之王国)正是男性联盟、兄弟会的绝佳代名词。
      kenergy       
Ken则是对有毒男性气概的讽刺,中文语境与之对应的还有“方头明”“普信男”。
创造这些标签是有意义的,这意味着女性不只是被评价的客体,我们也能发出女性反看向男性的凝视目光。
重要的是这些符号以笑点的形式呈现,就像《女人的笑》指出“笑包含一种颠覆的力量,社会始终都在提防笑的女人,对笑的征服是被长期剥夺的女性的复仇”。
      《女人的笑》       
很多人诟病《芭比》在喊口号,然而正因为口号直白有力,所以才能掀起文化浪潮。
就像统领全世界的超级巨星霉霉,每次演唱会万人合唱“fxck the patriarchy”,它确实会带来真实的联结和巨大的力量。
直接说出“去他的父权制”,send the message(发出明确信号)就是一种女性赋权。
      图源:b站       
芭比创造了新世代的女权符号,在电影院、漫展、健身房、演讲台、工位上四处开花的芭比粉,跟陌生女孩互道一声“Hi Barbie"的姐妹情,事实上形成了女性占领公共世界的狂欢。
我们需要更多的公共聚会和女性嘉年华,它可以孕育真正的运动。
如果上述芭比伟大的理由,男性精英依然觉得肤浅、小家子气、不值一提。
文章《严肃电影神话与性别政治:谈第96届奥斯卡与芭比提名争议》也做出了更加学术意义上的探讨。
      图源:豆瓣       
@TouMing柜子 指出《芭比》宣告了商业片领域的女性主义表达从“类型的议题化”进化成了“议题的类型化”。
电影复兴了小妞电影(chick flick)的喜剧范式,但不再将女权立场遮遮掩掩,而是自觉地改造媒介容器,反倒把过去小妞电影被低估的能量释放了出来。
小妞电影一直被诟病塑料夸张,而这种塑料感,和电影构建的芭比乐园的塑料感,乃至和这个草台班子世界的景观社会的塑料感同构成一种讽刺的力量,而幽默本就是一种政治宣言。
评价电影的维度除了视听语言、作者性、物质现实再造、人物弧光、A故事B故事完成度,(以上《芭比》都是及格的),当然还包括对类型片的继承、反叛或改造,所以《芭比》的艺术性绝非乏善可陈。
      葛伟格的芭比们      
所以喜欢芭比的姐妹们可以不必惭愧了。
有些男性影迷“考哥上线”式的吹嘘才比较浅薄,他们千方百计否定《芭比》也许源自一种男性权威受到挑战的危机。
抑止女性写作的老生常谈罢了。
「完美女性生存游戏」
和「男性平庸特权」
对《芭比》遇冷奥斯卡最经典的反驳是:请问葛伟格和罗比能替换谁?
最佳导演提名里,大导演诺兰、马丁都从未得过奥斯卡;女性叙事中《坠楼的审判》更加细腻,《可怜的东西》更加暗黑和作者性;《利益区域》则有着更具开创性的视听探索,不给提名说不过去。
      《利益区域》       
最佳女主的角逐更加群英荟萃。
《坠楼》女主桑德拉惠勒的演技不容置辩,她同时也是《利益区域》的女主,却演绎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形象:女性知识分子的自辩,没太多文化的农妇成为纳粹高级军官妻子的平庸之恶。
      桑德拉惠勒       
艾玛斯通更是卯足了劲,饰演了一个暗黑芭比,她的角色层次之丰富:婴儿、女性瘾者、科学怪人、母亲和女儿。
      艾玛斯通       
安妮特贝宁是五提奥斯卡未中的老艺术家,这回她65岁高龄饰演同样高龄的女游泳健将创造奇迹的真实励志故事,她准备角色的残酷训练过程本身也特别感人。她就是奥斯卡必须褒奖的改头换面式苦行僧演技派。
      安妮特贝宁和朱迪福斯特      
凯瑞穆里根扮演音乐大师背后的同妻,她简直是电影的唯一亮点,在很小的表演空间里把同妻的痛苦、隐忍、支持、挣扎做到了极致。
      凯瑞穆里根       
唯一稍显弱势的女主提名是《花月杀手》的原住民女主角莉莉格莱斯顿,但她尤其需要被褒奖,一方面好莱坞急需看见原住民叙事、洗脱殖民原罪,另一方面莉莉那种大地之母的形象也足够震撼人心,但电影没有深挖角色内心,把她简化成了神秘、坚强、吸纳苦难、释放力量的圣母符号。
      莉莉格莱斯顿       
总之女主提名都相当强悍,罗比替换谁也不合适。
但这种反驳其实是一种偷换概念,把拉踩的责任转嫁给了《芭比》的支持者。
其实学院如果真的想要褒奖芭比,它总能找到办法。
但在对比奥斯卡提名的过程中,也发现了一个现象:
女性竞争的赛道实在太难了,她们要十足优秀,争抢更小的蛋糕;相比之下男性则轻松太多,道路是平坦的,评价是宽容的,质量下滑则主张敬老,水平一般则奖励苦劳。
同样是塑料玩偶的喜剧呈现,罗比挤不进女主提名,高司令则可以轻松提男配,甚至也能跟其他男配搏一搏。
      芭比和肯       
而女主提名还存在强劲的遗珠,譬如《五月十二月》的双女主朱利安摩尔和娜塔莉波特曼,她俩演技上的飙戏和故事里权力关系的较劲相得益彰。
      娜塔莉波特曼和朱莉安摩尔      
男主提名中则水货太多。
《音乐大师》的布莱德利库珀既当导演又写剧本还是男主,自我意识过剩,成品陈旧且节奏冗长,这种奥斯卡chatGPT之作还真的提了最佳影片、最佳男主等七项提名,对世界造成了极大浪费。
      布莱德利库珀       
除此之外表彰《鲁斯丁》男主也比较勉强,只能说美国主旋律电影在歌颂一个非裔民权斗士。
      《鲁斯丁》       
今年已经是女性作品提名最多的一年,最佳影片出现了《芭比》《坠楼的审判》《过往人生》《可怜的东西》(存在争议)四部之多。
但是每年奥斯卡提名电影可有几十部啊,其中女性导演、女性作品的占比依然远远不够。
奥斯卡长达96年的历史里,提名最佳导演的女性只有9名,最终获奖的也仅有3名而已。
      简坎皮恩凭《犬之力》获奖       
与女性作品太少相对应的是,影迷如我真的受够了冗长的喃喃自语的似曾相识又略有不同的精英男性自反式电影了。
光是去年,这种类型连起来就能围绕地球两圈。
如果精英男性的自我反思足够鞭辟入里、敲骨吸髓倒也令人钦佩,但基本都是在安全范围内有限的反思,不改变现有秩序,犹如迟到多年的赎罪券,让他轻松卸下道德焦虑,继续美美享受创作特权。
观影者被迫反复咀嚼相似的故事,还要赞美出细致差别来。
《奥本海默》就是这样的作品。之前我们提过,机智如诺兰用最少的镜头带过事件中被抹去功绩的女性科学家、核试验土地上被荼毒几代人的原住民,还有最重要的广岛长崎的无辜百姓。
      《奥本海默》       
对奥本海默的道德审判是小骂大帮忙,最终还是把他塑造成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可以反驳说奥本海默很难超越他的阶级和时代,但创作者完全可以跳脱出来,重新关照当年不被看见的弱势群体,而不是让他们再次不被看见,再次沦为一将功成背后的万骨枯。
号称real cinema的《花月杀手》也是如此,本来拍一部印第安原住民被殖民的历史是可贵的,但马丁斯科塞斯沉溺在白男吃绝户的琐碎细节里,看完了也不知道被剥夺土地、财富和血脉的原住民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花月杀手》      
女主角开头是被骗婚的无知受害者,后来是拯救族群的神秘智慧之母,中间直接跳跃过觉醒-创伤-悲痛-反抗的全部弧光,作为意大利裔擅长黑帮片的导演马丁不知道原住民的具身体验,所以就拍成了某种不可知的神秘宗教力量。
还拍了漫长重复、缺乏戏剧冲突的三个多小时,网友辣评“这部电影真的有剪辑吗”,但电影却拿了最佳剪辑的提名。
而真的把创作权交还给印第安原住民,做出来的美剧《保留地之犬》则好看太多。
      《保留地之犬》       
他们以自己的视角出发,把那种在自己土地上租地生活的荒诞、历史遗留创伤、系统性贫困,悉数融入在疯癫的魔幻现实风格之中。
总之那段时间连续观看《奥本海默》《花月杀手》《拿破仑》《杀手》这种不在创作力黄金期的大导演作品之后,真的精疲力尽。
就像高赞影评说的:看之前先问问自己真的那么想看男人与马,想花那么长时间了解一个男的吗?
      图源:豆瓣       
除开奥斯卡系,精英男性自反的电影充斥在欧洲各大电影节里。
《美国小说》的精英黑人男主没有生存危机,他搞砸了身边所有人的关系,这些劳动一直是妹妹在维系,后来妹妹患病去世,而他最大的危机是创作焦虑,和参加一个文学颁奖礼。
      《美国小说》       
墨西哥片《诗人》的精英男主几乎复制粘贴,他融入不了所谓民主自由的西方,也回不去混乱落后的故乡,靠拍社会问题在西方成名,却始终是边缘人,他的危机也是参加一个艺术颁奖礼。
      《诗人》      
意大利片《未来的太阳》的精英男主的危机是无法创作电影。
      《未来的太阳》      
土耳其片《枯草》的精英男性受困于教职系统里,还在爹味说教女老师和女学生。
      《枯草》      
俄罗斯片《软禁》的精英男主为言论自由而战,其实就是舒舒服服躺在家中,相信他、帮助他、托举他的人是老母亲、律师、女儿、学生、护工...全是女性。
      《软禁》      
咱这里也有类似的作品,宁浩的《红毯先生》就是一部,且反思力度仅停留在阴阳怪气的程度,模仿的是瑞典片《方形》。
      《方形》      
确实可以看出这一代男性精英面对时代浪潮的道德焦虑。
其实也不乏佳作,但真的需要这么多重复的作品在各大电影节反复授奖吗?
为什么与此同时我们依然鲜能听到女性的故事、亚裔的故事、边缘群体的故事,为什么弱势群体在这个世界上分布如此之广,却只能面目模糊地低吟暗语。
我会想到一本书叫做《平庸:美国白人男性的危险遗产》,就提到了这种「男性平庸特权」,他们轻易地掌握了话语权和资源,站在社会金字塔顶端。
      《平庸:美国白人男性的危险遗产》       
而女性、更多弱势群体则要付出数倍的努力,勉强才能在社会结构中占有一席之地。
就像波伏娃说的“没有女人达到但丁或莎士比亚的高峰,这个事实可以通过她们地位的总体平庸来解释。文化从来是知识女性精英的特权而不是群众的特权;男性天才往往出自群众;甚至享有特权的女子也会在她们周围遇到障碍,阻止她们到达高峰。”
电影奖囿于时代
而芭比不会
该对奥斯卡祛魅了。
过去很长段时间,电影爱好者把奥斯卡视作电影殿堂,但其实奥斯卡学院奖首先是个美国电影奖,只能代表好莱坞电影工业,并不能囊括世界电影。
然后奥斯卡授奖的偏见也被广泛诟病,它偏好历史题材、宏大叙事、现实主义、英雄史诗、或者影史自我致敬的作品,不待见喜剧片、科幻片、超英电影等诸多类型片,还要跟商业的流行的爆米花大片拉开差距。
      《星际穿越》发配边缘提名      
许多优秀电影经历时间检验之后被经典化,奥斯卡又不得不给这些电影人追溯奖项,譬如《奥本海默》绝对不算诺兰上乘的作品,但怎么办呢,奥斯卡欠诺兰一个小金人。
奥斯卡欠太多人小金人了,所以新冒出头的女人们还得继续等。
奥斯卡在性别、种族等多元视角的缺失,曾引发行业危机,88届时有过#Oscar so White(太白了)的运动。
2021年邀请了来自50多个国家395位影人作为组委会新成员,46%是女性,39%是有色人种,包括尹汝贞、史蒂文元、韩艺璃、曾国祥等人。
      图源:新浪微博       
但是要知道参与评选奥斯卡的组委会成员一共九千多人,这几百个新鲜血液也无法一夜之间撼动老白男的统治地位(2015年的数据是94%为白人,77%为男性,平均年龄在60岁以上)。
故今年奥斯卡已经出现相当多呈现多元议题的电影,但我们的感受依然是:远远不够。
      艾玛汤普森辣评      
还有一个很现实的处境,很多组委会的人甚至看的电影还没有影迷多,所以奥斯卡其实一场血腥的公关战争。
曾经公关之王韦恩斯坦就是靠给评委地毯式轰炸自家电影,手段不输黑帮,于是他多年垄断奥斯卡,催生不少水王水后,在好莱坞只手遮天。
      韦恩斯坦让《莎翁情史》大获全胜       
所以奥斯卡是一场掺杂了公关军备和分猪肉性质的不公平竞赛。因为它还是具备强大的影响力,所以很多电影人依然在争取上桌权。
所以不必过分遗憾《芭比》,它已经是无冕之王。
反而没有选择芭比是奥斯卡的遗憾,她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奥斯卡需要跟上时代。
不过我们更应该警惕的是「完美女性陷阱」
我们这个时代出现了芭比和泰勒斯威夫特,这很厉害,但只有她们冒出头是不行的。
      女性标杆:芭比和霉霉      
就像我最厌恶男性说教“真女权应如张桂梅”,这代表的含义有几层:
唯有最杰出的女性才配奖励;不够优秀的女性没有说话权;以及出现这么几个完美女性就够了。
这当然不够,远远不够。
事实上芭比和霉霉的巨大成功,一定程度上遮蔽了影视行业中继续扩大的性别不公。
好莱坞工业体系中,女性在作曲家、主编剧、导演和摄影师等关键角色中的就业率仍然低得惊人,2023年排名前100的电影中,女性占12.1%,250部票房最高的电影83%是男导演,由女性执导的电影更可能聘请女性工作者。
      图源:她们的武术俱乐部       
排斥或贬低女性的行业机制会带来巨大的文化损失,小荧幕反而给女性提供了更广阔的创作空间,网飞2021年聘用导演26.9%是女性,远超电影发行商。
这其实印证了近几年影视作品的观感,主流院线电影越来越不好看了,反而流媒体涌现很多好作品。
      戛纳影后邓斯特无戏可拍       
所以我们为《芭比》振臂高呼的同时,请不要只看到《芭比》,还应支持更多女性作品。
每次在文章最后,我都特别热切地想要推荐更多的女性创作。
比如今年惜败奥斯卡的《坠楼的审判》《过往人生》《五月十二月》《泳无止尽》。
      《过往人生》      
比如影史排名首次打败《公民凯恩》获得第一名的《让娜迪尔曼》。
      《让娜迪尔曼》       
比如拓宽女性边界的剧集和综艺《海妖的呼唤》《重启人生》《戴洛奇小镇》。
      《戴洛奇小镇》       
比如近些年的国产女性作品《鹦鹉杀》《野蛮人入侵》《不虚此行》《脐带》《春潮》三部曲。
      《野蛮人入侵》       
我还很好奇去年在first影展大放异彩的新晋导演阿烂的作品《这个女人》,它将会在今年于各地小范围放映。
      《这个女人》       
也许我们还能多听一些具有女性影视评论视角的声音,像「随机波动」「疲惫娇娃」「展开讲讲」「没折腰」「异见者(豆瓣)」...
      「疲惫娇娃」       
甚至,我特别喜欢张春推荐《当家小娘子》的理由:“我提议对讨好女性的垃圾作品网开一面,用劣币驱逐劣币。”
      张春的年度推荐理由      
我们不能止步在芭比的庆功宴上。
我们要呼吁更多的女性作品涌现,优秀的、开创的、怪诞的、新奇的、甚至普通的、庸俗的、垃圾的...
我们要敏锐地发现、积极地支持,拿出笔加入创作,奔走相告新鲜作品。
对她们再宽容一点,对自己也宽容一点,因为从0到1的工作总要去做。
就像张春说的,有99部女性作品可看的日子,肯定比只有《教父》可看的日子愉快很多。
监制 - 她姐
作者 - 黄瓜酸啤
微博 - @她刊iii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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