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全力以赴的最强者竞争,堂堂正正赢一次,从上到下摆脱南朝心态,也许到那时,中国人也就能永远摆脱“千古南朝作话传,伤心血泪洒山川”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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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南朝作话传,伤心血泪洒山川,仰天读罢招魂赋,扬子江头乱暝烟。”
第一次读这段唱词,是鹿鼎记里面,后来硬着头皮啃了桃花扇,也读了一些南明史。
悲剧就是最美好的一切展现出来,再把美好粉碎。千古南朝作话传,南朝似乎总是和悲剧关联在一起。从秦淮烟月无新旧,脂香粉腻满东流;变成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
读王朝末世的历史,很难理解繁华末尾的那些权贵精英。他们意识不到大厦将倾吗?意识不到外族已经在磨刀霍霍吗?意识不到底层集聚的怒火吗?意识不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吗?
明末,国库连戍边的军饷都发不出,权贵金银却堆满库房。最后便宜了李自成和多尔衮。东南地主已经家连阡陌,却还拼命给自己减税,把国家的赋税转嫁给贫困地区的贫困百姓,最后逼出了一个李自成。
国家缺钱凭什么要我出。我赚钱振兴家业,国家兴亡与我何干。底层怒火皇帝去解决,不关我的事。亡国不就是换个皇帝,大不了当带路党保全家业。南朝的大部分精英都是这么想的。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玉石俱焚。
最后,精英们以为做了带路党,就能继续当人上人。结果宋亡,被划分成四等人,九儒十丐。明亡的时候,女真人聪明一些,来了个留发不留头,打断了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中国读书人千年以来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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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厄姆·艾利森论述修昔底德陷阱的那本书的题目是《注定一战》。我没有那么悲观,认为中美还是有可能避免全面战争的。但是,中美已经走上了大国竞争的轨迹,虽然不一定会开战,但两个国家必然会分出胜负。
中国胜则会成为下一个美国,美国胜,可以延续百年霸权,中国则成为今天的俄罗斯。
崛起大国和霸权大国一旦开始了竞争,不分出胜负就不会结束。全世界都看的清清楚楚,可能只有今日中国的一部分精英对此中美友善还抱有幻想。
布林肯在慕尼黑安全会议讲的那段话:“在国际体系中,如果你不坐在餐桌旁,就会出现在菜单上。”其实不是对中国说的,而是对世界其他国家,特别是欧洲国家。他警告欧洲国家要坚定的和美国站在一起,这样才能和美国一起坐在餐桌旁分食他人,而不是被他人分食。
可能是巧合,可能是有意。布林肯说这句话的地点 - 慕尼黑,正是英法出卖捷克斯洛伐克,签订慕尼黑协议的地点。英法德意签署决定捷克命运的慕尼黑协议时,捷克的代表既不在协议的签署国之列,甚至连旁听会议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隔壁小屋中等待餐桌旁的大国对自己国家命运的裁决。
令人欣慰的是,今天的世界,中国已经坐在餐桌旁。然而,上了餐桌的中国也已经走上了一条除了胜利外别无选择的道路。中美竞争,没有一方会放弃,直到分出胜负。对美国来说,放弃就是放弃全球霸权。对中国来说,放弃就是放弃复兴的希望。
下图是达利欧总结的世界历史上的国家实力变迁。
曾经一度当过霸权国家(第一)或者霸权挑战国家(第二),如果在竞争中失败,最好的结果也是被霸权国家打压到40%以下。
虽然说盛者必衰是必然的规律。但欧洲崛起后,排第一国家,霸权都能持续百余年。上图的实力曲线,霸权国家是一个圆顶。荷兰在十七世纪称霸,英国十八十九世纪,美国二十世纪到现在。相比之下,大多数挑战者都是一个尖顶。德国、苏联、日本,都是快速崛起,快速衰落,是尖顶。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排第一的国家有霸权红利加成。今天美国享受着美元红利,英语红利。排第二的国家没有霸权红利。同时,霸权国家会竭力打压第二位的挑战者。挑战者出不了头就会快速衰落。
对挑战者来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除了胜利别无选择。成功了,能过百年好日子,失败了就是一个尖顶,风光几十年内就迅速衰落。
有些人认为,被打压到40%以下不也挺好的,英国日本德国法国的实力都不到美国的三分之一了,不也还是发达国家。
40%是按总量算的不是按人均。按达利欧这张图,印度的国家实力都达到美国的30%了。把中国打压到今天印度的人均,或比印度强一点的人均水平。中国人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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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上,除了朱元璋以外,以南统北从未成功过。如果说南北朝之前,南方的经济实力比较差,人口密度低,长江流域的政权不具备与黄河流域政权对抗的实力。五代十国南方没有统一,被北方政权逐个击破。宋之后,南方的经济实力和人口已经不亚于北方。但无论是南宋还是南明,都最终被北方政权消灭。当然南宋坚持的时间更长。
赵构杀岳飞,与金人签订绍兴和议,令人扼腕叹息。绍兴和议之前,南宋的军事实力已经可以在战场上和金军抗衡。也有了岳飞、韩世忠、刘锜、吴玠这样的优秀将领和精锐军队。金国的战斗意志也不坚决,连续立了张邦昌、刘豫两位傀儡皇帝,而没有直接统治黄河流域的宋国土地。
然而,南宋的精英不愿意北伐。赵构杀岳飞,代表相当大一部分南宋精英的观点,反对北伐,反对统一。对南宋的统治阶层 - 南方的文官儒生来说,北伐的经济收益有限,但却要负担巨额的军费,同时武将还可以借北伐扩张权力。杀岳飞,秦桧做不了主,赵构的决策也代表了南方统治阶级的共同意愿。
北伐要花钱,扩军,武将势力会增加。这些都没错。但南朝的精英阶层忘记了,你不北伐,北边的邻居也会来打你。绍兴和议签订二十年后,完颜亮撕毁和议南侵。幸好虞允文在采石矶一战中击败金军,同时金朝内乱,南宋逃过一劫。
为什么以南统北从未成功过,最根本的原因是,南朝的精英阶层,不愿意为统一付出代价。除了朱元璋,南朝最接近实现统一的是“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两人都是底层出身的君主。然而,如果南朝不抓住对自己最有利的时间统一,等待下去,就是早晚被灭的命运。
北宋放弃燕云,辽灭了,金来打你灭你,南宋杀了岳飞,放弃北伐,金灭了,蒙古还是来打你灭你。
北宋伐南唐,李后主派徐铉去见宋太祖,说我们南唐一贯非常恭顺,按时进贡朝拜,为啥宋军来攻。宋太祖说:江南无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鼾睡。
强邻已经磨刀霍霍,随时大兵压境,李后主却还在醉生梦死,过“红日已高三丈透, 佳人舞点金钗溜。”的生活。到头来只能“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一代代南朝的精英阶层,一次次重复同样的错误。南朝精英阶层看不到历史吗?看得到,只是他们觉得,我这一代过的开心富足,不被灭就行了。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南宋精英阶层不愿意出钱打仗,岳飞这样的人只能悲叹“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4
今天的世界,自然没有当年那么残酷,太平洋两岸容得下中美两国,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但是,金字塔顶端的位置,也只有一个,中美之争,最终也必然会分出一个胜负。
有人说,拜登不是说了,与中国的关系是竞争不对抗,美国也想搞良性竞争呀。为啥拜登这么说呢?今天,中美两国,美国是金融、舆论这些软实力和军事实力占优,中国是工业实力占优。美国最担心的就是中国把工业优势兑换成军事实力,和美国搞军备竞赛。军备竞赛对产能过剩方是有利的。以今天中美两国工业产能的差距,军备竞赛美国根本跟不起。
竞争不对抗,就是美国希望在自己的优势领域和中国竞争。重点就是金融战和舆论战。
之前,中美每次谈判,美方都施压人民币升值。最近两三年不提了。为什么?人民币升值有利于美国的实体经济,人民币贬值有利于美国的虚拟经济,可以打击中国的信心,有利于美国打金融战舆论战。美国已经放弃了在实体经济上与中国竞争,全力打金融战和舆论战了。
打舆论战金融战,重点是通过打击中国的股市,人民币币值,最终打击信心。美国宁可对内贬值对外升值,打击自己工业竞争力,也要打击中国的信心。
看到美国媒体对中国的报道,有人觉得自相矛盾。同时鼓吹中国威胁论和中国衰落论。其实很好理解,中国威胁论让美国民众同仇敌忾,增强美国民众对抗中国的决心;中国衰落论给美国民众和美国小弟打气,增强美国民众对抗中国的信心。
在舆论战的战场上,美国媒体已经总动员。美国媒体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任何对中国有利的报道。而中国这边呢?
中国一部分精英阶层,惊人的短视。他们意识不到覆巢之下无完卵,也意识不到赢了之后精英阶层可以获得的大把的好处。
英国精英知道赢的好处,从亚欧大陆边缘的一个小岛,变成日不落帝国。美国精英知道,美元霸权和文化霸权给美国带来了多大的好处。世界霸权对本国精英阶层意味着什么,失去了霸权对本国精英意味着什么?英国精英很清楚,美国精英也很清楚。
当年,德国的精英也很清楚,赢了意味着什么?1914年,德国开战几乎得到了所有社会阶层的支持。因为德国的精英知道,第一是迟早要打,第二是打赢才有出路。
西方的精英很清楚,赢代表了什么,代表了合法的扩张抢掠,代表巨大的利益,可以赚得盆满钵满。所以西方的精英阶层有极强的扩张欲望,他们目标就是从胜利走向胜利。在西方社会,打赢给普通人带来的好处反而比精英少。
打赢能获得什么,中国的精英阶层却并不知道。旧中国,相当一部分精英阶层对国家命运的无动于衷。抱着国亡就亡了,无所谓的心态。抗日战争第一次让全中国团结起来抵抗外敌。百年屈辱,让中国的精英阶层知道了,“输”意味着什么。但他们不知道,“赢”意味着什么。
中国其实没完全打赢过。抗战说是打赢了,但并没有得到尊重。雅尔塔会议和后续的谈判,蒋介石放弃了外蒙,放弃了东北的权益。后面又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
抗美援朝打赢了,但中国获得了尊敬。但还不是真正意义上在和最强者全力以赴的斗争中取得全胜。当时美国最大的对手还是苏联,公平说抗美援朝美国没有尽全力。抗美援朝中国获得了尊敬,但没有获得足够的利益。
中国的很多精英阶层,已经忘记了过去的痛苦,却还没有尝到过打赢的甜头。也没有意识到大国之间的竞争也是非常残酷的。要么登顶,要么失败,没有第三条路。第二的位置,一味靠守是守不住的。
5
我也羡慕美国,羡慕美国的全球地位和霸权,但不羡慕美国的制度。
羡慕美国的方法,就是竞争中打败美国,让中国成为美国。而不是中国照搬美国制度,照搬美国制度变成啥样,利比里亚才是好例子。
美国共和党民主党水火不容,但在中美竞争中两党立场高度一致。在中美竞争中取胜符合美国所有人的利益。美国精英还是普通人,利益最一致的就是中美竞争。
但中国在面对残酷的中美竞争中,却并不团结一致。有些精英持“早点投降论”。如果是必输局面,早点投降还有理由。可现在没有呀?为啥中国精英看不到打赢能有多少好处吗。如果中美竞争取胜,精英发大财,普通人也会过得舒服很多。
怎么解决历史周期律?共产主义实现之前,没有根治的办法。制度只能延缓,不能解决。
延缓的办法,一个是靠技术进步,生产力发展。如果技术无法突破,就靠扩张。技术不能进步,也不能扩张,就只能内卷。
解决欧洲内卷问题的,是发现新大陆。在殖民时代,扩张是占据新的土地,在现代,扩张是占据新的市场。
中美竞争是未来三十年主旋律。其他啥的都不太重要。
这一次,中国必须得赢。与最强者竞争,然后赢一次。让包括精英阶层在内的所有人,真真正正看到赢的好处。
堂堂正正赢一次,从上到下摆脱南朝心态,也许到那时,中国人也就能永远摆脱“千古南朝作话传,伤心血泪洒山川”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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