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诗人安德烈・布勒东的《超现实主义宣言》,正式宣告了超现实主义的诞生,在其100周年诞生之际,萨尔瓦多·达利这个名字,也被重新带回人们的视野之中。
本期精选的数件版画均来自达利艺术生涯中的高光时刻,包含石版画、版画以及木版画等。作品的制作时间,横跨上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有少见的艺术家亲笔签及自留版,也有过世后由机构授权制作的印刷签名版。
这位标杆式的超现实主义领军人物,被称为“天才与疯子的结合体”,他用奇幻、荒诞而充满隐喻的画面,带我们走进一个个超脱现实的独特梦境之中,感受言语无法描述的潜意识世界。
编辑:程彦彬
1904年5月11日,达利出生于西班牙费拉格斯,在这座宁静古老的小镇中度过了童年时光。这里美妙的风景,日后成为了他绘画的背景和灵感来源。
在外人眼中,他家境富裕,备受宠爱,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但事实并非如此——自幼年起,达利一直被告知自己是早夭哥哥的转世,这个想法无疑深深影响了他,以致于在生命早期就展现出超乎寻常的个性。据说他经常对家人和玩伴发脾气,时常歇斯底里、充满愤怒地爆发情绪。
萨尔瓦多·达利,1904~ 1989
图源网络
而与古怪个性相伴的,是他惊人的艺术天分:1914年,年仅10岁的达利被送到天主中学,绘画才能初露头角;14岁在费拉格斯市立剧院举办的当地画家画展上,初次展出自己的作品。
17岁,他进入马德里的圣费南度美术学校学习素描、油画和雕塑,脱离原生家庭的他,开始完全释放自己的个性——他留着长发,穿着及膝的宽松裤子,打扮的像是个19世纪英国唯美主义者,“花花公子”的称号流传开来。
这段时间里,达利结交了一帮和他同样行为超前思想先锋的艺术家,其中包括日后和他合作电影《一条安达鲁狗》的导演,路易斯·布努埃尔,通过他们,达利了解到包括达达主义和未来主义在内的各种前卫艺术流派与思潮,创作热情一发不可收拾。
图源网络
在1925年5月的群展中,达利引起了马德里艺术界的关注,几个月后,他在巴塞罗那达尔毛画廊举办了人生中第一次个展,获得了商业和评论上的成功。
然而在1926年,达利因侮辱一位教授在毕业考试中被学院开除。在无所事事地游荡了几个月后,他前往巴黎,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
这趟去巴黎,达利最重要的收获之一,是参观了毕加索的工作室。事实上,毕加索很早就听说过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对他的工作表示认可和欣赏。
《伟大的自慰者》,萨尔瓦多·达利,1929年
布面油画油画,110 x 150.5 厘米
而达利从毕加索的创作中获得了启发,尽管此前尝试过创作立体主义的作品,但大师作品中试图重新呈现事物状态,展示观看多角度属性的特点,依旧引起了达利深刻的思考。
事物的本质和表象,有些时候不一定呈现相同的状态。深受弗洛伊德学说影响的他,开始使用精神分析方法来挖掘潜意识以生成形象。创作于1927年的绘画《装置和手》,成为他迈入此类风格的开山之作。
休息中的骑士
纸本丝网版画、局部有金箔
56×72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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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息中的骑士》一作中,一匹胸口绽开爆裂烟花的半人马与骑士同时靠于树干两侧,马与骑士间的关系不再是支配与被支配,而展露出更多的可能性,清淡的颜色、纤细的笔触尽显古典遗风,但却在全新的概念中被赋予别样的神秘主义气息,展现出艺术家的深刻思考。
《一条安达鲁狗》,1929年
路易斯·布努埃尔、萨尔瓦多·达利
1928 年,《一条安达鲁狗》问世,作品中有关性、政治与非理性的表达震惊了当时巴黎的超现实主义圈子,达利顺理成章地成为其中一员。
20 世纪 30 年代初,达利开始进行“手绘梦幻照片”的创作,他通过“偏执批判”的方法,将自己沉浸在一种独特的心理状态中,在画面中制造出一系列奇怪、不连贯或看似无意义的图像和场景,并试图唤起观众的感官和情感反应,引发思考和想象。
《龙虾电话》, 萨尔瓦多·达利,1938
©️Gala-萨尔瓦多·达利基金会/DACS,伦敦
"事实上,我自己在绘画的那一刻并不理解自己的画,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画没有意义;相反,它们的意义是如此深刻、复杂、连贯、不由自主,以至于它无法被人们所认识”。
在达利眼中,他笔下的事物并非客观世界中固定的外部物体,而是主观自我的延伸,而他坚信,人类的潜意识是共通的,观众会在这些毫不相干的事物中找到潜在却直观的联系,做出自己的阐释和解答。

《记忆的永恒》, 萨尔瓦多·达利,1931
布上油画,24 x 33厘米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藏
这样的思路贯穿了达利一生的绘画创作,在他众多精致而荒诞的画作中,最著名的是创作于1931年的《记忆的永恒》(1931年),《内战的预兆》(1936年)、《面部幻影和水果盘》(1938年)等作品,它们打破了逻辑和现实的双重束缚,深入讨论了时间、死亡、记忆、战争、潜意识和梦境等不同主题,促使人们重新审视自己与世界的连接。
《迷魂记》,1945 年,美国
由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执导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自40年代开始,达利将创作范围扩展到了珠宝、服装、家具、戏剧和芭蕾舞布景等领域,还踏入好莱坞电影工业,为知名悬疑片导演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惊悚片《魔咒》(1945)进行了场景设计。
里加特港的风景,1987(原作创作于1959)
纸本 石版画
49.5×66.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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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于1959年的《里加特港的风景》,展现出一幅犹如电影布景般的奇妙画面。巨大的云朵投下万丈霞光,照耀着广阔的海域与滩涂与身处其间的人物:一位白衣飘曳的天使正高举着鲜花,似乎要送给一旁因爱情而苦恼的红帽少年;一艘桅杆倾斜的贝壳船停靠在岸边,它也许归属于那位正吹着号角昂扬前行的白马勇士。这些颇具深意人物与场景,似乎暗示着一些激动人心的故事即将发生。
随着年龄增长,达利并未停下探索的脚步,而开始寻求不同层面上的突破。他的绘画语言不断完善,作品中开始出现双重图像、负空间、视觉双关等技巧。为了研究自上而下的透视法,他曾在工作室旁的房间里安装了玻璃地板,将人物和物体的戏剧性视角融入到他的绘画中。
圣詹姆斯和希望,1960
木版画
33×26.4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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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晚年时,安迪·沃霍尔等艺术家纷纷表示波普艺术受到了他的重要影响。创作于1960年的《圣詹姆斯与希望》,一改以往精致、写实而详尽的绘画风格,以奔放而抽象的笔触描绘了一幅浓墨重彩的想象画卷,花瓣与叶蔓化作天使与精灵的衣裙、秀发和羽翼,曼妙而轻灵的身姿象征着蓬勃的希望与浓烈的自然之爱。
在这一时期,他的绘画主要聚焦于科学与宗教的主题上,画面中不仅出现了DNA、宇宙立方体和象征对数螺旋的“犀牛角”,还引入了众多与天主教和神秘主义相关的符号图像。
圣母玛利亚的速度,1987
(原作创作于1954)
纸本 16色石版画
55.5×45.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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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两种元素融合的创作,被达利称为“核神秘主义”。1954年的绘画《圣母玛利亚的速度》创造性地将圣母玛利亚那慈悲、和蔼的面孔,解构为无数原子结构。1954年正值欧州核子研究组织成立和冷战期间,科学正成为新的神学,但达利通过此作传达出深切的疑问:科技会带来救赎吗?
幻影的风景,1987
(原作创作于1981)
纸本 石版画
93×64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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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的风景》(1981)灵感源自古希腊著名的阿佛洛狄忒神像,大理石头像嵌于巨大的石刻棱柱上,石块废墟之上,似乎是对古埃及金字塔狮身人面像的当代戏仿,从今天的视角来看,这位掌管爱与美的神衹竟与赛博仿生人的面孔极其相似,科学与理性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与那遥远的古老年代呼应了起来。
工作室中的达利,图源网络
他的工作室内安装有一个特殊装置,可以升降巨大的画布,从1948年开始,他每年创作至少一幅至少五英尺长的巨作,并将创作时间延续到至少一年,截至1970年,共创作了18幅巨幅作品。
“当你是天才时,你就没有权利去死,因为我们对于人类的进步是必要的”。在创造了84年后,1989年1月23日上午,达利因心脏骤停去世。
这位天才的一生为世界贡献了太多奇妙的创想,也制造出无尽的谜团。源源不断的玩法,颠覆常规的脑洞和永不止息的创新,改变着这个时代,也改变着时代中每个人看待自我、他者与世界的角度与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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