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特事实核查名存实亡，马斯克带头散布大选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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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莫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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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最撕裂美国的话题之一：2020大选是否存在舞弊。在2023年7月CNN进行的一项民调中，全美有61%的成年人认为拜登合法地赢得了足够的选票赢得总统职位，但在共和党中，这一比例只有29%。

川普多年来持续地疯狂输出显然巩固了共和党选民的这种认知，而社交媒体传播的谣言同样放大了这种声音——在推特被埃隆·马斯克收购后，这个平台大幅度减少了事实核查，而马斯克本人更是亲自上场传谣，重复川普有关移民和选举盗窃的谎言，对2024年大选构成了越来越严重的威胁。

从川普到马斯克，散布大选谣言

选举欺诈在美国非常罕见，大规模欺诈实质上不可能发生，其中一个原因在于美国民主的联邦性质。正如美国政府独立机构美国选举援助委员会所说，“选举由8000多个地方政府管理，每个州都有自己独特的规则和法律。”但川普率先展开了对美国大选的攻击，他的说法令许多民主国家的观察人士感到匪夷所思，但更离奇的是，在美国的许多选民那里，谣言战胜了事实。

尽管在川普对结果提出质疑的关键州进行了多次审计、审查和重新计票，数十次失败的法律挑战，而且就连他自己的司法部长也表示没有证据支持他的说法。但是仍然有很多人相信2020年大选的结果是被操纵的。所谓的“拜登曲线”、死人投票这类谣言，在社交媒体上仍然不绝于耳。

川普的谣言主要针对的是非公民投票和邮寄选票。

在2014年、2016年和2020年选举中，他持续发表有关非公民投票的不实言论——甚至在他赢了时也这么说。

2016年大选，川普虽然输了普选票，但最终依靠选举人票胜选，希拉里大方认输。但是川普在胜选后仍然散布没有任何根据的谣言，声称希拉里比他多得的两百多万普选票是非法移民投票的结果。但是稍微有基本常识的美国人都知道，非美国公民是无法在全国选举中投票的，一旦投票会面临严重后果。川普当选总统后数年也没有查出无证移民大范围投票的案例。

时至今日，川普还在利用其政党对近期在美国南部边境非法越境人数激增的不满情绪，散布类似的谣言，煽动人们对选民欺诈的担忧。

川普1月5日在爱荷华州党团会议投票前说：“这就是他们允许这些人入境的原因——这些人不会说我们的语言——他们要让他们登记投票。……我相信这就是为什么有数百万人涌入我们国家，这很可能会影响下一次选举。这就是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川普没有直接指出“他们”是谁，但在之前的讲话中，他谈到了那些“在选举中作弊的人”——他经常用这种语言来谈论民主党人。

布伦南司法中心(Brennan Center for Justice)的投票权主管肖恩·莫拉莱斯-多伊尔(Sean Morales-Doyle)对美联社表示，这些说法忽视了有关非公民在联邦选举中投票的法律和现实：这种投票是非法的，而且尽管经过了多次彻底审查，也极为罕见。

莫拉莱斯-多伊尔说，任何在美国登记投票的人都必须证明自己是美国公民，否则将受到伪证罪的处罚。最重要的是，联邦法律要求各州定期维护选民名册，并删除任何不合格的人，这一过程可以识别非法居住在美国的移民。莫拉莱斯-多伊尔说，在多重审查程序之下，也只有极个别非公民选民被发现，这表明川普的理论站不住脚。比如乔治亚州在2022年对其选民名册进行的审计发现，在长达25年的时间里，只有不到2000例非公民试图登记投票，没有一例成功。在此期间，佐治亚州有数百万新选民登记。

一些少数族裔权利组织也表示，声称移民或者英语非母语的人不懂得投票，这也是一种误导和歧视。洛杉矶人道移民权利联盟(Coalition for Humane Immigrant Rights of Los Angeles)是一个鼓励拉丁裔选民参与投票的组织，该组织说，在其数十年的倡导工作中，没有发现非公民投票的证据。“拉丁裔和移民社区了解法律，”该组织在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说。

川普的另一个靶子是邮寄选票。2020年大选，因为新冠疫情，民主党鼓励选民使用邮寄选票，这样可以减少人群聚集的机会，从而避免被感染——须知当时疫情还处在没有疫苗也没有有效疗法的时期，感染率和死亡率非常高。而川普早在当年四五月间，就开始散布有关邮寄选票的谣言。

2020年5月，时任总统的川普在推特上发推警告说，增加对邮寄选票的依赖将导致“操纵选举”。推特当时的核查系统马上就对他的两条相关推文贴上了警告标签，提示用户阅读核实文章。这标志着推特首次在自己的平台内对总统进行事实核查。

此后，推特还多次对川普有关选举和疫情的推文贴上标签，声明其中存在对选举有争议或误导的内容。比如他在2020年10月26日发的这条。

上次大选两年之后，世道变了。马斯克在2022年收购了推特，并在不久之后把它改名为X。

在接管推特后，马斯克取消了该平台标记虚假选举信息的系统，认为这等同于干预选举；同时还要求技术团队广为传播他自己发的推文。现在他在推特上散布跟川普如出一辙的说法，声称美国选举中存在大规模舞弊和非公民非法投票的现象。

1月10日，马斯克在回复一篇关于近期无证移民涌入的帖子时，错误地宣称：“非法移民在联邦选举投票中不会被阻止，这让我很吃惊”。在那几天前，马斯克暗示拜登和民主党人在移民问题上松懈，因为“他们在输入选民”，这与川普几乎在同一时间分享的“大取代”阴谋论相呼应，该阴谋论声称欧洲裔白人正被故意换成非白人。

马斯克还对美国的选举制度提出了更广泛的质疑。1月8号，他写道，“美国选民不需要政府颁发的身份证就可以投票，他们可以邮寄选票，这太疯狂了”。这个帖子被浏览了5900万次。

半数以上的州要求选民在投票时出示某种形式的身份证明，大多数则不要求提供签名、宣誓书或者出生日期。因为选民在登记时就已经按照联邦法律的要求提供了身份证明，并已经获得了核实。

2月初，随着参议院两党共同推出了一部旨在减缓无证移民的边境安全法案，马斯克几天连发20多条有关移民的推文，其中多数是在重复川普最近的表述。

他在2月2日发推说，“拜登的策略很简单：1. 让尽可能多的非法移民入境。2. 让他们合法化，以建立永久多数——从而形成一党制国家。这就是他们为什么鼓励如此多的非法移民，简单但有效。”这条推特有4770万点击。但他援引的美联社报道来自2021年初拜登上任前，讨论的是一部拜登想要推进但陷入停滞的移民法案。

马斯克在X上的言论不被核查且广泛传播

现如今，没有了事实核查，在马斯克的直接控制下，X算法帮助这些帖子获得了大量受众，在某些情况下吸引了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点击。

马斯克在大选年对使用多年的投票方式发起攻击，引起了民权律师、选举管理者和民主党人的警觉。他们担心，马斯克有可能重新点燃人们对美国选举制度的疑虑，正是这种疑虑触发了2021年1月6日国会大厦骚乱。

随着川普在新罕布什尔州获胜，使得离党内候选人又近了一步，拜登竞选团队首次直接批评马斯克在X上处理选举内容的方式。拜登竞选团队经理朱莉·查韦斯·罗德里格斯(Julie Chávez Rodríguez)在给《纽约时报》的一份声明中表示，这种方式“是散布虚假信息，散播对我们选举运作方式的不信任，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她进一步说，社交媒体平台的所有者这样做，会导致情况更加危险。

X平台的这种发展倒让亲川普的共和党人感到鼓舞，他们将过去的推特描绘成政府控制的审查制度的一部分。

川普的代表律师哈米特·K·迪隆(Harmeet K. Dhillon)在谈到民主党对推特平台的抱怨时说，现在这个平台“对保守派来说是一个好得多的地方”。在谈到马斯克时，她直言“他很棒”。

上个月，X公司首席执行官琳达·雅卡里诺(Linda Yaccarino)在一篇博客文章中写道，该平台已经扩大了对虚假信息进行事实核查的替代方法，即通过用户撰写的“社区备注”来进行众包核查。

在马斯克关于投票的推文中关闭了“社区备注”核查功能，因此用户无法纠正他的虚假和错误说法。但在另一位X用户的推文上却有，该帖子声称拜登是通过选票作弊才赢得了新罕布什尔的初选。

用户指出，马斯克的账号关闭了“社区备注”功能。

随着人工智能的兴起，越来越逼真的深度伪造，加上人们对政治暴力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关于投票的虚假信息肆意流动，已经不再是社交平台上对选举的唯一威胁。社交平台准备好了吗？

一位过界的媒体老板

在现代社会，还没有哪位媒体大佬能像马斯克这样利用自己全国性的平台，如此亲力亲为、咄咄逼人地介入美国大选。

鲁珀特·默多克确实控制着一个包括福克斯新闻和《华尔街日报》在内保守派媒体帝国，几十年来对美国政治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影响，但他基本上都是幕后操纵，一般由他的编辑、制片人和主持人来决定报道的具体内容。

脸书比X规模大很多，但是其所有人扎克伯格要对所有股东和广告商负责，他一直在努力避免个人介入政治纷争。

而马斯克则不同。他在入主推特后没几天就敦促他的关注者投票给共和党。他公开表达了对拜登的不屑，而白宫有时候也会予以反击。

马斯克在2022年将推特公司私有化，从此不再有股东方面的担忧。他对广告商的投诉不屑一顾，对屏蔽可能降低对民主信心的内容的呼声充耳不闻。

X还扼杀和惩罚了马斯克认为的竞争对手和敌人，同时恢复了之前因内容违规而被封禁的账号，其中一些与2020年大选结果被盗的谎言有关。该平台的算法决定了帖子在网上传播的方式，现在还为那些付费认证用户提供额外的推广，同样也包括那些以前被禁言的账户。

比如账号@KanekoaTheGreat，这个曾经被禁言的QAnon网红上个月传播了一份由川普推广的长达32页的文档，当中包含大量关于2020年大选的虚假指控。该条推获得了2200万次浏览。

2020年，推特的“选举诚信中心”(Election Integrity hub)与外部团体和政治竞选活动保持着畅通的联系。该中心要么删除带有误导性信息的选举推文，要么为其增加上下文注释。

例如，关于何时何地投票的虚假信息会被删除。像川普的帖子一样，那些关于邮寄选票的虚假信息会被加上警告标签，引导用户注意相关的事实核查文章。

随着川普和盟友加大对邮寄选票的攻击力度，推特则扩大了政策范围，删除或者标注“破坏选举信心”的说法。

对于这些举措，一些人认为做得还不够。推特、脸书、YouTube或者其他有类似措施的主要平台仍然充斥着选举谎言。在1月6日袭击国会发生后的几个月里，这些平台都面临着批评。

另一些人则大呼这种事实核查等同于扼杀言论自由。马斯克站在了这一派，他认为这些措施造成了不公平和片面的审查。他在去年9月裁掉了选举诚信团队，称这个团队实际上“破坏了选举的诚信”。

玛雅·威利(Maya Wiley)是“公民与人权领袖会议”(Leadership Conference on Civil and Human Rights)的首席执行官，该组织曾在2020年定期与这些平台进行沟通。她说，马斯克的这种做法给脸书和YouTube等公司开了个恶劣的先例。

马斯克还为X平台的其他用户起到了相当坏的示范作用。X平台的政策虽然较以前更为宽松，但针对煽动暴力、选举虚假信息的帖子仍有明文规范。但X平台老板马斯克显然在带头破坏这些规范。

他与川普等人不断重复选举结果被盗的谎言，这加剧了选举工作人员本已紧张不安的气氛。

亚利桑那州马里科帕县是选举阴谋论的热点地区，该县书记斯蒂芬·里彻(Stephen Richer)负责选民登记，里彻是共和党人，多年来崇拜马斯克的商业成就，他对《纽约时报》说，“不管是川普还是马斯克，只要他们谈论这个问题，而且持续将它作为关注焦点，就有可能使我们的日子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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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https://www.nytimes.com/2024/01/25/us/politics/elon-musk-election-misinformation-x-twitter.html

https://apnews.com/article/trump-migrants-border-voter-fraud-campaign-40bbf5748615a3b1f6087ff920f59278

https://www.politifact.com/factchecks/2024/jan/12/donald-trump/trumps-claim-that-millions-of-immigrants-are-signi/

https://www.politifact.com/factchecks/2024/feb/06/elon-musk/elon-musk-is-wrong-to-say-joe-biden-is-recrui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