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川普效应”：他没有带回制造业…没有改善蓝领工人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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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离任时，留下了美国现代史上最糟糕的劳动力市场；在制造业工作的人数比他在2017年就任时还要少。白人蓝领支持川普，更多与人们的反移民、反“精英”和经济焦虑和情绪有关。
在高峰期，有超过10万人在密歇根州的福特汽车工厂进进出出。除了生产汽车和卡车，这个庞大的工厂还帮助造就了美国的中产阶级。
成千上万的人仍然在这里和密歇根与其他中西部州的工厂工作，他们帮助塑造了这些州的政治。这些蓝领选民多年来一直是可靠的民主党人，但大约15年前，明尼苏达州前州长蒂姆·波伦蒂(Tim Pawlenty)提出了“山姆会员店保守派”的概念，它代表了自2010年代开始出现的趋势：两党基本上互换选民，共和党赢得了白人蓝领工人的支持，而拥有大学学位的白人郊区居民则转向了民主党。
在2016年，他们中的一大群人（当中多数是白人）帮助唐纳德·川普赢得了总统职位——包括在密歇根州获得出人意料的胜利。到了2020年，川普将密歇根州输给了拜登，但他在该州的蓝领地区仍然占据上风。
这个州仍是一个充满争议的地区，它可能是谁将在明年入主白宫的关键。在白人工薪阶层选民中，川普似乎继续获得支持。《华尔街日报》等媒体最近在密歇根州等传统锈带采访发现，川普的支持者表示，他们仍然忠于他，这要归功于他提出的一系列经济政策建议以及他独特的个性。
在川普任总统期间和之后，川普和共和党一再强调共和党是工人阶级政党，他们反复宣扬他改善了蓝领工人的经济利益，声称他带来了制造业回流，创造了制造业和更广泛的全美就业机会，但事实与他的说法相去甚远。
在他上任后，他最大的立法成就是减税，其中大部分福利流向了企业和富人。所谓的川普施政有利于美国蓝领工人，与他任上采取了积极有效的反移民措施一样，同样是虚幻的“川普效应”。
以下是川普任期基本的蓝领就业数据：
- 川普离任时，留下了美国现代史上最糟糕的劳动力市场；
- 川普离任时，在制造业工作的人数比他在2017年就任时还要少；
- 他并没有如同自己许诺的那样创造汽车制造业的工作岗位；同样流失的还有煤炭行业工作；
- 川普的各种政策，包括美墨贸易协定和税收政策，事实上进一步导致制造业和工厂流失，而他的反工会主张同样对工薪阶层不利；
- 工薪阶层，尤其是白人蓝领支持川普，跟川普的政绩无关，更多与人们的反移民、反“精英”和经济焦虑和情绪，以及在堕胎、枪支、LGBTQ权利等文化战争上的问题有关。
“工人阶级政党”与混乱的工薪阶层政策
在川普任期上，他推进的有利于美国工薪阶层的政策经常是混乱的，而且往往有始无终。自2009年金融危机以来，制造业就业一直在缓慢复苏，在疫情爆发前一年，在川普的领导下，制造业就业陷入停滞不前。他的美墨贸易协定和税收政策导致美国制造业继续外流，贸易战在经济上严重打击了美国农民，他并没有为美国工薪阶层带来什么。
但无论如何，2020年选举结果显示，川普赢得了蓝领选民的大力支持，而在全国各地的郊区遭遇了历史性的失利，密苏里州共和党参议员乔希·霍利(Josh Hawley)在Twitter上宣布：“我们现在是一个工人阶级政党。这就是未来。”
进一步的结果显示，川普赢得了40%的工会家庭的支持，并出人意料地赢得了拉美裔选民的支持——这跟少数族裔移民会天然地成为民主党票仓这种右翼论调完全相反。与此同时，包括佛罗里达州参议员马尔科·卢比奥(Marco Rubio)在内的其他共和党领导人，都在鼓吹一场政治重组。他们说，共和党人正在加速向山姆会员店保守派政党转变，而不再是乡村俱乐部。
但自那以后，共和党人几乎没有为提高蓝领工人的经济利益做出什么贡献。在党内和党外，批评人士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模式：共和党官员以川普为榜样，利用相当大一部分白人工人阶级的文化愤怒和种族怨恨，但没有齐心协力在经济上帮助这些美国人。
川普带来了美国最糟糕的劳动力市场
川普在总统就职时正值美国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经济扩张期，而在他离任时，丢下的是美国现代史上最糟糕的劳动力市场。
没有哪位现代总统离任时，美国的劳动力规模比上任时更小。自1939年政府开始跟踪统计以来，没有任何一位总统在任期内出现过明显的工作岗位流失，只有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执政头四年的就业增长基本持平。
2017年1月川普上任时，美国有1.456亿个非农就业岗位，这是美国劳工统计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衡量就业岗位数量的标准。
到了拜登于2021年1月就职时，美国有近1.43亿个非农就业岗位。也就是说，美国的非农就业人数在川普任期减少了200多万。
而到了2024年1月，美国非农就业人数已经上升到1.577亿。这等于是拜登任期内已增加了1400多万就业岗位。
但神奇的是，川普彻底忘了这些数字。2023年8月他在一次演讲中表示，“在拜登执政的前30个月里，只创造了210万个新工作岗位，相比之下，在我执政的前30个月里，我们创造了490万个新工作岗位。”——事实上，在川普上任的前30个月，美国增加了大约520万个工作岗位；而到拜登上任的第30个月，也就是2023年6月，美国增加了1320万个工作岗位。
在川普任期的头三年里，他经常把经济作为他的主要成就之一。白宫发言人贾德·迪尔说，他建立了“美国历史上最大、最具包容性的经济，失业率创历史新低，工资不断上涨，直到一场流行病摧毁了它。”
疫情和随之而来的消费者需求下滑和企业关闭确实造成了美国劳动力市场发生剧变，但这也与他对疫情的应对息息相关。
霍华德大学和劳联-产联经济学家威廉·斯普里格斯(William Spriggs)曾对《华盛顿邮报》表示，川普对疫情的反应，导致把他本来可能很低的及格分，变成了最终的不及格分数。
“他没有向州和地方政府注入足够的资金，”斯普里格斯说，“我们在州和地方政府失去的工作比整个大衰退期间失去的还要多。”
川普唯一不落后于他的大多数前任的领域是什么？运输和仓储。该行业的薪酬低于制造业或采矿业，自川普上任以来，由于封锁期间在线零售业大兴，该行业增加了50多万个就业岗位。
川普没有为美国制造业创造佳绩
川普声称“我们带回了70万个”制造业工作岗位。
但甚至在疫情导致经济衰退之前，这种情况都不是事实：在川普上任的前18个月里，美国经济每个月都在增加制造业就业岗位。但从2019年3月开始，也就是大流行的前一年，这些就业增长开始受到侵蚀。到了川普离任时，制造业的就业人数比他就任总统时减少了15.4万人。
川普离任时在制造业工作的人数比他就任时还少，这一点尤其值得注意，因为从2010年到2018年，工厂的工作岗位总体上是逐年增长的。仅在奥巴马总统任期的最后四年里，制造业就增加了38.6万个就业岗位。在奥巴马执政期间，川普多次批评他背叛了美国制造业。但川普在很多方面让事情变得更糟。
尽管川普在上任时承诺要重振工业，但他没能重振美国的工厂。他在贸易和制造业方面的浮夸言论和飘忽不定的政策并没有为工业城镇带来繁荣的新时代。事实上，许多人的境况比他上任时还要糟糕。最重要的是，新冠疫情以及政府对危机的管理不善，已经抹去了过去十年美国制造业的大部分就业增长。
在他执政的第一周，川普承诺确保能源管道由美国钢铁制造。但他从未坚持到底，导致管材厂的工人失业。
川普最大的制造业“胜利”之一——从富士康那里获得的在威斯康辛州建立一个大型新制造工厂的承诺，将雇佣超过一万名工人——结果却变成了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兑现承诺的美化仓库。新闻报道显示，截至2020年4月，富士康在威斯康星州的建筑仍然是空的。到了2023年，微软同意买下这块空地。
他的“买美国货，雇美国人”的行政命令充满了“鼓励”而不是“应该”之类的语言，使它们过于注重过程而无法有效。
最后，他的财政政策给了华尔街更大的权力，可以向美国制造商发号施令，并使美元走强，降低了美国出口的竞争力。
这些数据和结果表明，川普没有为美国制造业带来什么。
离岸外包在川普执政期内一直在继续。2016年至2018年川普执政期间，近1800家工厂消失。从1998年到2018年（可获得数据的最近年份），美国每年都出现制造业工厂的净损失。
被吹捧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替代品的美墨贸易协定不太可能解决美墨贸易问题。美国对墨西哥的贸易逆差仅在2019年就增长了29%以上。航空航天和其他行业也在向墨西哥进行离岸外包，2019年墨西哥的航空航天出口增长了10%。
川普税收政策制定中的错误和/或渎职行为加剧了美国的贸易问题。美国的跨国公司一直在进行大规模的国际避税，其中一些公司根本不缴纳美国所得税。2017年的减税政策为“全球无形收入”设定了新的、更低的企业税率，加剧了这一问题。自那以后，制药行业获得了巨大的回报，并将工厂迁至企业税率尽可能低的国家。结果，美国在医药领域出现了巨大的贸易逆差。
汽车业、煤炭业没有增长
川普承诺，他将对来自墨西哥的汽车征收高额关税，他现在在竞选活动中再次做出这一承诺。但他在2020年更新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没有对来自墨西哥的汽车征收此类关税，也几乎没有改变汽车在美国边境的流动。长期以来，许多蓝领工人对该协定非常不欢迎。
尽管川普说他创造了汽车行业的就业机会，而拜登政府正在摧毁它们，但实际上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从川普上任后的2017年2月到2020年2月，也就是疫情开始前，密歇根州失去了1900个汽车制造业工作岗位，占总数的4%；总体来说，他任期内全美有8800个汽车和零部件制造业工作岗位流失。相比之下，从拜登上任到2023年12月，全美汽车和零部件制造岗位增加了27900个。
在川普任期，在汽车和汽车零部件等重要行业，通用汽车一直在关闭俄亥俄州、密歇根州和马里兰州的装配厂，同时增加对墨西哥进口的依赖。与此同时，市场份额已被外国生产商占据。宝马、梅赛德斯/英菲尼迪和起亚在墨西哥开设了工厂，错失了将生产转移到美国的机会。
至于煤炭业，川普曾说：“我拯救了它。我让我们的矿工重返工作岗位。”
川普当然会说，他比民主党人更有利于矿业，他的努力也可能帮助一些矿工找到了新工作。但他还没有实现任何形式的煤炭复兴。美国政府能源情报署(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在2020年5月报告称，2019年是自19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可再生能源消费量首次超过煤炭。该行业总体上继续下滑。随着公用事业公司继续转向更便宜的天然气和更清洁的可再生能源，美国煤炭产量在2019年降至1978年大罢工以来的最低水平。2019年和2020年，已有多家煤炭公司申请破产。
工会遭遇挫折
川普从商期间经常与工会发生冲突，可能比他第一次竞选前的任何一位总统都多。他作为总统的记录也是坚决反对工会的。
自川普2017年上任以来，监督大多数企业劳资关系的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Board)和川普的法院任命，尤其是最高法院的任命，给工会带来了重大挫折。
“他不支持工人组织、集体谈判或罢工的权利，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反工会的时候，他仍然告诉美国工薪阶层他站在他们一边，”凯茜·克赖顿(Cathy Creighton)对CNN说。她是克林顿政府时期NLRB的律师，现在是康奈尔大学劳资关系学院纽约州布法罗办事处的负责人。
在川普任期内，他任命的NLRB成员使工会更难在非工会工作场所赢得代表权，延长了工会申请代表权到举行选举之间的时间，从而使管理层有更多时间反对工会。
拜登劳资关系委员会在法院驳回这些规定后，已经撤销了这些规定，并正在采取行动，使工会更容易组织起来。
文化议题和经济焦虑
关于白人工人阶级对川普的忠诚更多地与经济焦虑有关，还是与对“精英”和少数族裔，尤其是移民的愤怒有关，已经有了大量的讨论。对许多分析师来说，答案是两者都有关系。
共和党民调机构Echelon Insights在2021年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共和党选民最关心的主要是文化问题：反对无证移民、认为警察缺乏支持、抗议高税收，以及相信“主流媒体存在自由主义偏见”。
布法罗康奈尔大学劳工研究所主任阿特·惠顿(Art Wheaton)和其他劳工学教授说，川普在进口问题上采取强硬立场的言论，以及他对电动汽车的批评，在汽车工人中得到了很好的效果，尽管他的执政成绩也许与他的信息相反。
“你可以在2023年汽车工人罢工的纠察线上听到对川普的支持。有相当多的人喜欢他的信息，”惠顿说。
罗格斯大学(Rutgers University)从事劳工研究的教授托德·瓦尚(Todd Vachon)说，“他确实对工作外包和工厂迁往海外发表了强烈评论。在那之前，我们没有从任何一方那里听到过这样的话。”
除了劳资关系问题，许多普通民众还因为其他与劳工无关的问题而喜欢川普。
“在工厂里工作的人——蓝领，为三巨头计时工作的普通人——支持川普，因为他们有传统价值观。他们有枪。他们不希望自己的持枪权被剥夺或受到限制。他们主要是反对堕胎，”川普的坚定支持者、支持川普的汽车工人组织(Auto Workers for Trump)主席布莱恩·潘内贝克(Brian Pannebecker)说。
一些汽车工人表示，很难不被川普“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呼吁所吸引。
就在上世纪90年代，该行业的普通工人还拥有全国最高的工资。但是，他们的生活保障正在逐渐受到侵蚀。
“我认为我们确实需要先照顾好自己，”柯蒂斯·克兰福德(Curtis Cranford)对BBC说，他自1985年以来一直在该行业工作，并在2016年和2020年支持川普。
他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指出法院认定川普对商业欺诈、诽谤和性侵犯负有责任，而他相信这些都是川普的“个人”缺点。
去年9月，克兰福德所在的UAW发起罢工，他与来到现场支持工人们的拜登互击拳头致意。他说拜登看起来很“真诚”。但他对白宫处理移民和通货膨胀等问题的方式表示失望。
他还担心用于支持乌克兰的资金，并在堕胎等问题上感到与民主党存在分歧。
“我真的不想投票给川普，但如果他是唯一的共和党候选人，那么我可能会选他，”他说。
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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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
共和党
总统
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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