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高群书导演的网络新片《猎冰》上映了。
剧情没有上热搜,女主角——华为二公主姚安娜被骂上了热搜。主要说她“带资进组”演技雷人,当女主纯属祸害观众眼睛。微博、豆瓣、弹幕,骂成一片。
这么多人吐槽二公主,引得我好奇,去看了些片段。怎么说呢,在非专业里,算演得不错了。我还挺羡慕姚安娜的,就算天分不高,仍然可以义无反顾地去做自己向往的事情。她应该真的有明星梦,演艺圈应该真的让她很快乐。从高群书导演陆续披露的几篇微博看,姚安娜拍得非常认真,不喊苦不喊累。追毒贩的戏,本来请了专业的替身。没想,姚安娜跑得比替身还快。整个拍摄过程,公主并没有受到特别优待,跟剧组一起住在百来块的招待所里。
说到底,大家抨击、嘲讽、吐槽二公主,其实不是演技,不是装扮。是阶级情绪。对普通群众来讲,阶级情绪远大于对华为的“国货好感”,“资本家小姐带资进组”的帽子一扣,就算她演技还行,在当下这个社会氛围之下,群众对她也没多少好感。
而姚安娜,恰恰是在这种氛围之下,以哈佛毕业生的身份,出道娱乐圈。从唱跳出专辑,到混脸熟上综艺,到今天破格演网剧,能坚持到今天,其实挺令人敬佩的。
网络上有个热梗,说华为没有岗位给二小姐吗,她要这么出来雷人?热评回答:一个富二代,没有开着大g逛故宫,没有去股市割韭菜,没有组织华为员工自费观看,只是圆一下自己的明星梦,怎么了!一年几百部网剧,多几个安娜也容得下。只要没人因此强制扣费就行。
是的。作为一个底层普通人,我看见姚安娜这样的二代,心无旁骛的做自己,与世无争的玩耍,于公于私,我都想谢谢她。真心的。
于私,她让我看到原来女人打小没有生存焦虑的快乐,才是真自在。而你我再努力,都不算真自在。于公,她让我觉得这个社会真好,真正经。
二、
不然呢,你们希望一个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像郑秀利一样去开一家空港旅游服务公司吗?
前几天,上海市道路运输管理局下发通知,明确“严格禁止网约车在浦东机场区域内揽客运营”。在浦东机场打车,要在一家名为“空港出行”的平台线上下单,60公里收费360元,比出租车贵多了。
“空港出行”是上海空港旅游服务有限公司推出的产品,企查查APP显示,该公司成立于1996年,实控人为郑秀利,其名下关联企业共有13家,多为汽车租赁公司,分布于重庆、贵州、武汉等地。
两年前,京东三千小哥被“通行证”卡在沪外进不去,一家名为“上海朝晟食品”的企业五天拿到保供资格;两年后,滴滴高德进不去浦东机场,一家“空港旅游服务”独享浦东机场网约车运营权。
三、
姚小姐不是普通的富二代。
人家明明可以躺着挣钱,但她选择不要钱,甚至倒贴钱,玩她想玩的。这个身段,这种放得下的精神,本身就是一股清流,且难得一见。
四、
至少现在,很难看到了。
这个寒假,有部网络短剧爆火,叫《我在80年代当后妈》,出品人是咪蒙。这部短剧,单日充值最高2000万,一个寒假过亿,和她出品的另一部《裴总父凭子贵》单月过2亿的营收。
咪蒙是谁?公众号爆款文的祖师奶奶。现如今已经成型的公众号标题、文风、流量密码,或多或少都有咪蒙师太的影子。当年她的公众号订阅,千万级。
2019年1月29日,咪蒙公司旗下公众号发布一篇《一个出身寒门的状元之死》,短时刷爆朋友圈。但很快被质疑虚构作假,引来媒体批评。几天后,她旗下的账号都被封。
全网封杀后一个月,咪蒙成立银色大地公司,转道做短视频。如今,银色大地已经成为抖音剧情类MCN的王者级代表,旗下拥有“姜十七”、“乔七月”、“浩杰来了”、“聂小舟”等超头部账号,4年圈粉7000万,年营收破1.6亿。
很多人错愕,为何咪蒙“复活”得这么快,这么猛?她凭什么?
拿《我在80年当后妈》举例吧,整个剧情智商在幼儿园级别。但是,时代的情绪,政策的脉搏,咪老师都摸准了。
在剧中,她颂扬了农村生活,鼓励女大学生积极婚育,即使嫁到农村当后妈,也要开开心心做个好后妈。颂扬多生娃,当个体户。鼓励女性遇到困境积极乐观,勤俭持家,而做丈夫的要帅,要会赚钱,赚的全交给老婆管。从此夫妻二人遇水搭桥,见山开路,财源滚滚,恩爱和美。
社会要什么,她给什么。网民的奶头乐是什么,她迎合什么。
咪蒙当年被批判时,给她的帽子是“带毒营销”。“三观”不正、煽动情绪、话语暴力。今日咪蒙归来,她成功且又被认可了。其实手里的工具,还是这几件。
商业的本质就是让人性得到释放,满足人性需求。咪蒙的成功,就是她精准拿捏了这个时代的“痛点”,民众的“情绪”,解锁了底层的奶头乐。
她太清楚,时代要的出口是什么,普通人的情绪出口,又是什么。她是“缝合情绪”的好绣娘。她太善于把乌央乌央的情绪,缝合成一个乌央乌央的“乌合之众”。
人们在她编织的故事里,在她撩起来的情绪里,找到一个释放口。得到一次廉价的情绪按摩。
某种程度上说,不是咪蒙回来了,是这个时代再次选中了咪蒙。
五、
但是,知道吗?咪蒙以前是个段位挺高的文艺女青年。她在南方都市报做了13年的新闻。从普通记者,做到首席编辑。
她读书时研究方向是魏晋文学,在独唱団写稿写的是《好疼的金圣叹》。她对社会事件的敏感、她抓选题的能力,她的文字功底,现在很多做正经媒体的,都不如她。人家是正正经经做过正经新闻的,也曾对社会抱有理想。
只是,当曾经的理想主义者不再怀有理想,他们放弃了改变社会的念头,转头成为迎合和收割的犬儒,她比谁都知道要如何犬,要如何割。就像一个驻守堤坝多年的守夜人,她最知道时代的浪,什么时候高什么时候落,堤坝哪里坚固,哪里又最不堪承重。
手里握有资源和密码的人叛变,是最可怕的。
所以我说谢谢姚姑娘,是真心的。一片割中,她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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