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和小畏

编辑 | 张罐子

责编 | 陈沉沉
马上过年了，和大家谈一个要紧的话题：钱。
最近，同事青青又又又被人借钱了，这是她第三次因为借钱的事情困扰。
对方说好周三还，可到了周五依然没有动静。
她想催对方还钱，可又充满顾虑——
这样做会显得没有人情味吗？
万一对方真的很缺钱怎么办？
对方会不会生气，然后影响我们的关系？
最终，她依然开不了口。
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可对于一些人而言，却有着强烈的「催债羞耻」。
在心理学看来，钱象征着我们的内在力量，能否催人还钱，反映了我们是否有力量守住利益。
现实中，「不擅长催还钱的人」和「总欠钱不还的人」常常容易纠缠在一起。
前者出于好心，总为对方着想，可这份善意容易被人利用，导致利益被侵犯。 
可如果一个人连属于自己的钱，都不好意思要回来的话，那么生活里那些需要争取的幸福，就更难要到了。
今天就「钱」这个话题，我们先来谈谈两件事：
如何催人还钱？
如何获得捍卫自己的力量？
为什么借出去的钱
总是要不回来？
很多时候，如果一个人的利益总是受损，往往是因为Ta的内心藏着一种消极信念——
我为自己争取利益，是可耻的。
一直以来，青青经常因为「被人借钱-催人还钱」而烦恼。
面对别人来借钱，她会习惯性答应，甚至很少问具体原因，很快就把钱转过去。
因为她觉得，对方一定是遇到特别困难的事情。
可当对方没有如期还上，她就会开始焦虑。
由于青青极度不擅长催人还钱，所以经常拖了很久，才把钱要回来，或者对方始终没还。
在等待的过程里，她常常胡思乱想：
对方到底还能不能还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显然，这些问题根本没有确切的答案，青青只能自己脑补猜测，然后疯狂内耗。
我提醒青青：不要想，直接催。
可她担心，自己这样做会招来对方的反感、被谴责，甚至被绝交。
于是她停在原地继续内耗。 
其实，这些顾虑背后，隐含着一层「为别人背锅」的逻辑——
如果对方的情况艰难，那么我就理应该理解、接受、让步。
可细想一下，假设对方真的情况艰难，那这是谁造成的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理应为自己的生活负起责任，计划资金的使用，确保自身的收支平衡。
一个人如果认为「我活得很艰难」，所以「你应当帮我」，这本质上是一种推卸责任。
明明是自己没能把生活打理好，却要求别人为此承担后果，显然是不妥的。
细心观察你会发现，那些拖着不还钱的人，往往不是只拖一两次，而是习惯性如此。
因为Ta们习惯于把自身要面对的责任推卸给别人，自己一直不去承认和面对，所以生活计划混乱，经常会出现“没钱用”——“借钱”——“不及时还钱”的情况。
因此，催还钱这件事不仅是保护我们自身的利益，也是邀请对方面对自身的责任。
另一方面，如果一段关系只有通过我们一直让步才能维持下去，无法承受哪怕一次的拒绝；
那么，这种关系本身就有问题，再持续下去也只会徒增消耗。
了解到这一层，青青坚定了想法，决心去向对方要钱。
催债的4个技巧
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话要怎么说呢？
青青又开始纠结了——
如果他说自己没钱，还要再等等怎么办？
他万一真的缺钱，而我又确实不急，是不是就该宽限对方？
这些假设性的问题再怎么想，都是没有答案的。
于是，我邀请青青来一场模拟对话，她扮演没还钱的小P，我来扮演青青，示范如何催对方还钱。
我提醒青青，她可以把「最害怕对方说的话」和「自己最不懂应对的话」说出来。
我：“今天周五了，你把钱转给我吧。”
小P（青青扮演）：“我现在还没钱，还在周转，得过几天。” 
我：“啊？为什么？”
小P：“没有办法呀，我现在没有工作了，投资也亏钱了。” 
我：“啊？既然你遇到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和我说过两天就还？”
小P：“我现在压力很大啊，真的已经没钱了，你别催我了！”
我：“你说好周五还的，现在打乱我计划了，怎么办呀？”
小P：“放心，我下周一定给你。”
对话结束。
青青若有所思，她察觉到了，这种对话思路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其实，这段对话看似简短，但包含了4个技巧：
1. 不试图处理对方的难题
很多不还钱的人，总是会强调自己有多么不容易，把这一大串问题抛过来。
青青以前就是不知道如何解答，所以词穷，到最后就不得不退让。
可细想一下，为什么要回答这些难题呢？那本是对方要想办法的事呀！
因此，在对话中，即使对方不断卖惨，但我并没有去试图帮他想办法。
2. 强调「催还钱」的合理性
有的人被催钱时，会倒打一耙，说你这是在逼迫他。
其实，这是在推卸责任。
这时，我们就该把责任抛回给对方，反问他：“如果你真遇到那么糟糕的情况，为何要答应准时还钱呢？”
催还钱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对方不还钱还倒打一耙。
3. 强调自己的难处
不要因为对方的艰难，我们就忽视了自身的难处。
这时可以强调「你打乱了我的计划」，「你影响了我的资金周转」，向对方施压。
4. 连续抛出问题
细看上面对话你会发现，我在连续向对方抛出问题：
你为什么这样？
该怎么办？
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通常不擅长催还钱的人，很难一下子变得态度强硬，更适合用这种偏「示弱」的方式来博弈。
并且在心理学中，抛出问题=传递焦虑。
连续地反问，就是持续给对方制造焦虑，让他感受到压力，知道我们是不好糊弄的。
相反，如果我们表现得镇定、充满理解，那么对方就会觉得，即使不还钱也没什么，更容易拖下去。
博弈逻辑：
我的感受>你的感受
看到这，你或许会有疑问：
可最后，能保证把钱要回来吗？
其实，催还钱的关键，并不是确保一次就成功，而是为了向对方施压，增加对方拖下去的压力成本，从而提升还钱的概率。
现实中，「不擅长催还钱的人」和「总欠钱不还的人」，是一对典型的「讨好型」与「索取型」搭配。
像青青的顾虑看似千奇百怪，但本质上都离不开「讨好」的核心信念——
我的感受不重要，你的感受才重要。
因此，所有的顾虑，实质上都是在想如何照顾对方感受，生怕对方生气、不理解、受委屈。
而拖着不还钱的人则相反，
Ta们总是说自己很难，别人必须宽限，习惯去「索取」，核心信念实则是——
你的感受不重要，我的感受才重要。
而我上面模拟的催还钱话术，其实并非唯一方法，只是对于较为弱势的人而言，更适合用偏「示弱」的方式。
像有的态度强硬的人，就可以说：“我不管你什么情况，你再不还钱我只能告你了！”
但无论是哪种对话，都是在传达一个立场：我的感受>你的感受。
无论是催还钱，还是生活中的其它利益博弈，本质上都是双方都在强调自身感受的过程。
不过，即使弄清楚了这些，青青心里依然发虚，她觉得即使强调了自己的感受，对方也未必会理解和让步，似乎说了也没用。
她懂得了道理，但缺少行动的力量。
这时，我们就要谈到最后一个问题了：该如何去获得捍卫自己的力量？
答案是：联结自身。
联结自身感受，
再「坚持一个回合」
观察那些不还钱的人，你会发现，Ta们讲的话常常并不占理，甚至很多逻辑不通，可为什么还能总占到便宜呢？
关键在于Ta们总有力量坚持到最后。
索取型的人，高度甚至过度重视自身感受。
这种过度的自我中心，实际上也会给人力量，从而让Ta们能够持续地为自己发声（哪怕说来说去也是那几句）。
对于「讨好型」的人来说，如果能适度拥有「索取型」的这种力量，那将很不一样。
那么该如何获得这种力量呢？
首先，我们心态上需要认清一个现实——
生活中，必然会遇到双方利益冲突的情况。
只要我们为自己发声，别人就有可能会感觉被伤害、会无法理解、有的甚至会绝交。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学会坚持一件事：
在不被理解的情况下，依然去表达，去捍卫自己的利益。
我告诉青青，比起思考别人能否理解接受，她更应该去问自己开不开心——
这些年来，自己在借钱上帮过多少人？
吃过多少亏，有多少委屈是自己默默消化？
你这么体谅别人，别人曾否体谅你？
诚然，这些问题会越想越憋屈，但与此同时，人也会出现另一种感受：心疼自己。
然后，人才能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一边，逐渐加深与自己的联结，下定决心去为自己争取。
到这里，青青要做的事情便只剩1件：在博弈中，多坚持一个「回合」。
利益博弈是一场拉锯战，你说你没有钱，我说我的计划不能被打乱，双方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回合」。
你越能多坚持一回合，能争取到概率就越大。
而每坚持一个回合，都是需要力量的，与自身联结越深的人，力量越强，越能坚持到最后。
（无法开口催还钱的人，由于力量更加薄弱，无法上场与对方较量。）
青青无需逼迫自己一定把钱要回来，而是提醒自己，尽量多坚持一个回合，多为自己发一句声。
最终，她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当晚向小P要回了钱！
不过，当她用同样方法去问另一位没还钱的朋友时，却没有成功。
这很正常，毕竟博弈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其实，催还钱有两层用意，试图把钱要回来只是其中之一。
更重要的一层是，青青在催还钱的过程中，去学会心疼自己、为自己发声、争取利益。
这是一个练习和成长的过程，只要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那么未来就必然会变得越来越有力量。
生命中，每个人都难免遇到被冒犯、利益受损、无人理解的情况。
希望在这样的时刻里，你能多体谅自己、心疼自己。
然后站出来，保护自己。
作者：和小畏，后现代取向心理咨询师，专栏心理作者。本文原创首发公众号：武志红（ID：wzhx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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