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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长江江豚一家三口，最小的江豚是在中科院水生所完全人工饲养条件下成功出生。但该种群数量急剧下降，仅靠科学家的努力远远不够。｜Wikipedia
2007年，美国《时代周刊》评选当年全球十大人为灾难，“长江白鱀豚可能灭绝”赫然排在第四，第一位则是气候变化。‍‍‍‍‍‍‍‍‍‍‍‍‍‍‍‍‍‍‍
长江是全球唯二同时拥有两种鲸类的河流，白鱀豚(Lipotes vexillifer)是其中之一，另一种是江豚(Neophocaena phocaenoides)。
在白鱀豚被推断为“功能性灭绝”后，江豚同样也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
长江最后的哺乳动物
江豚和白鱀豚一样，都在长江中生活了数千万年。
研究显示，由于冰川和间冰期的反复，加上地质事件，使得长江和东亚江豚出现了阻隔，长江江豚的祖先从海洋游到了长江。
为了适应浑浊的淡水环境，它们进化出敏锐的回声定位能力，方便在长江永居。
但谁能想到江豚的数量会在几十年内极具减少。
据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以下简称：水生所)估算，1991年还有3600头江豚，到2006年只剩下1800头，2012年继续下降到了1045头。
因非法捕捞致死的江豚。｜Wikipedia
在保护生物学里，有一个概念叫灭绝旋涡，指的是当那些曾广泛分布的种群，缩小为一个孤独的小种群后，开始在原有灭绝因素外，叠加更多的遗传风险，陷入恶性循环，如同卷入漩涡，加速走向灭亡。
当时专家预计，如果不采取有力措施，长江江豚有可能在10年之内彻底灭绝。‍‍‍‍‍‍‍‍‍
长江的鲸类到底发生了什么？
饥饿的江豚‍‍
饥饿或许是最大的原因。‍
2012年到2014年，水生所做了大量江豚解剖，发现各地送来的死亡标本里，胃里面几乎全都空空如也，剩下的也只有一些未消化的骨头。
这明显不正常，因为有些江豚是突然死亡，比如被螺旋桨打死，胃里本该有东西。科研人员渐渐意识到，食物短缺是江豚面临的最严重威胁。
水生所科学家钱正义介绍，江豚吃的主要是1到3两的小型鱼类，这些鱼太小以致渔民不会特意捕捞，但鱼到哪儿去了？
除了长江生态恶化外，一个很大的原因是非法捕捞，例如使用电打鱼工具，导致大鱼小鱼全部电死，片甲不留。‍
江豚虽然怕船，但为了捕食，不得不在港口徘徊。这里一般会有人往水里倒剩饭剩菜，吸引了丰富的小型鱼类资源。江豚靠此偷生。
长江江豚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红色物种名录列为极度濒危(CR)，仅次于野外灭绝。图为被打捞上岸的江豚，疑似尾鳍绑有砖块无法游动致死。｜Wikipedia
除饥饿外，船只的噪音让江豚下一代存活率降低。‍‍
水生所研究发现，每年4到6月的江豚繁育季节，死亡江豚数最多，且绝大部分都是幼豚。
原因是，幼豚在出生后，吃奶期在半年，其中前三个月需要100%吃奶，每天要吃上百次。母子豚每天都靠声音通讯，形影不离，一旦被噪音干扰，母子失去联系，幼豚必死无疑。
江豚会是下一个被饿死的长江鲸类吗？
全球第四大人为灾难
白鱀豚的教训就在眼前。
改革开放后，外国专家陆续来信希望能够研究长江流域的鲸豚类动物，但当时国内研究一片空白。我们对白鱀豚的了解仅仅来自2000多年前的一本书《尔雅》，里面对白鱀豚有过描述。
据史书记载，该物种在长江分布广泛，上起宜昌以上的黄陵庙，下至长江入海口，在长江沿岸的大型支流和湖泊都有分布。
1978年底，中国科学院要求水生所成立了鲸豚类研究团队。在对长江普查后估算，结果令人震惊：曾经数千头的白鱀豚只有300多头了。
尽管提出了完整的保护措施，但在当年一味强调经济发展的情况下，并没有实施。
1980年，白鱀豚“淇淇”被渔民误捕后，由水生所人工饲养了23年。｜中科院水生所
2006年，水生所组织7国团队对所有可能有白鱀豚分布范围的地方进行了全面的考察，最后的结果非常遗憾——没能发现一头。
2007年，该团队发布了“白鱀豚可能功能性灭绝”的文章，震惊了世界。功能性灭绝指某物种在宏观上已经灭绝，但尚未确认最后的个体已经死亡的状态。
在一部分人看来，长江白鱀豚的灭绝是能够与气候变化这个影响全人类生存的事件相提并论。
美国《时代周刊》认为，“因为白鱀豚是第一种因为人类活动而灭绝的鲸类动物，也是近50年来第一种灭绝的大型脊椎动物。”
迁地保护
为了避免长江豚走向白鱀豚的灭亡之路，水生所顶着巨大压力进行了全球首次“迁地保护”。‍‍
顾名思义，就是让江豚换个地方生活。‍‍
“水生哺乳动物这么大个家伙，只能就地保护，做什么迁地保护？”水生所的做法毕竟没有前车之鉴，引发了国际争议。‍‍‍‍
1990年，他们将第一批5头长江江豚移入到了一个叫天鹅洲的地方。这里的自然生境跟长江非常接近。两年过去，长江江豚在里面不仅能够正常生活，而且能够自然繁殖。‍
从最近3次的全范围考察发现，长江江豚数量在2012年到2017年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下降的趋势。但相比2006年到2012年的快速下降，这个下降的趋势在这几年已经得到了遏制。
2022年最新考察结果显示，长江江豚的种群数量有了历史性的止跌回升。‍‍‍‍‍‍
除此之外，我国的环境理念也发生了变化。2020年开始启动禁渔，2021年正式实施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十年禁渔。
2022年，江豚数量历史性止跌回升，但极度濒危现状仍未改变。｜Wikipedia
今天，只有少数人听说过白鱀豚，而更少数人听过江豚的存在，普通人可能根本不认识这两种巨型水生动物的照片。
这些事实表明，一旦这些鲸豚类动物消失，没有人知道它们曾在长江中存在过。
撰文：Arvin
编辑：Arvin
版式设计：海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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