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好友肖恩潘,曾经抄底抄在山腰亏了一百亿,现在在虹口公园玩杂技。
去年年初的时候我去找他,他徒嘴衔着一把关刀,脚上挂着石锁,嘴里在唱约翰列侬的《Jealous Guy》。
很多人都说他是个练家子,只有我知道,这是他逃避过去的方式。
虹口公园是上海滩上一个盛装夕阳的沙漏,本名鲁迅公园,因为曾是鲁迅来散步的地方;到了如今,周先生的文气压不住公园里猖狂的欢歌笑语,坊间的阿姨爷叔自然都改口按地名叫了虹口公园。
肖恩潘在虹口公园没有座次。还因为爱喝罗森六块钱的咖啡,被一起锻炼的园友当成了败家的典型。从此痛失园内的择偶权利。
在那个被康乐之光笼罩的公园,天字第一号当家是一位在后山足球场演唱周华健先生曲目的“虹口周华健”。
根据目击过的人称,华健在演唱的时候真的很滑。
尤其他唱《亲亲我的宝贝》的时候,旋律仿佛会从他日渐褶皱的皮肤中钻跃而出,化作一道缠舌,拽动他身上的细胞。有的时候唱得实在入了神,他也会绅士的拉起一个围观的宝贝用力的啵上一口以正道心。
那里的江湖上就传言,每当今天周老师在园子里开嗓,入园时的第一缕微风就能唤起你背心上的汗毛。
在周老师的辐射范围之外,虹口公园的山头还遍布着无数形态各异的诸天神佛。
以舞技闯码头的“虹口仙女”,就是公园柳堤春色沿线最春的春光。
仙女是对女性的雅赞,虹口仙女就是对这位中年男性的尊称。
他的性别在此刻已经成了一件小事。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艺术早就超脱了他肉体的藩篱,他的红妆也早已从上个礼拜就刻入了他的腮腺。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虹口仙女的婀娜是沪上夕阳的月光,八十岁的躯干就是他直面社会眼光的长枪。
有仙女自然就有罗汉。
这位看穿着似乎来自军旅的阳刚男性,在民间的传言中叫做虹口金刚。
他日复一日赤裸上身,永归一的腹肌彰显着虹口公园的武德,用柔软的髋部拓展着人体的疆域。
如果你在一些恰当的时分去到虹口公园。这里还是一场戏剧复兴的汇演舞台。
从百鸟青山走到文豪广场,你不仅可以亲眼重温卓别林先生的遗作,还能在舞池中相遇从欧美留洋归来的华人陆军。
除此之外。在诸多的异士当中,还有一位代号“虹口孙悟空”的奇人常年流窜在公园的各个派系之间。
他没有孙悟空的功夫也没有仙女般的艳丽。在这个异次元的江湖,他修的是一门心技。
从心出发,既蛊惑别人,也蛊惑自己。蛊惑到深处,脑干打通了足筋,他就会开始用行动自证名号。至于他的心言心语,我的朋友肖恩潘说可能涉及了法律。
后来,这些虹口公园内部节目实在是太过瞩目,也因为一些下九流的流量爱好者频繁参与,被口头上勒令停止了所有演艺活动。
在虹口唱了八年的“周华健”被拒绝入内,仙女姐姐也褪去了红妆泯然众人,肖恩潘也失去了自己的乐巢;有人说他又回陆家嘴入职了一个顶级的投行,也有人说他西行去了云南,在昆明的金马碧鸡一带流窜。
至于虹口公园,在此之后也恢复了本该清净的文化氛围。那些过往的歌舞曲艺仿佛从未在这里留下任何的粉黛,下场也一如将她们带到这个地方的人,从一处走向了别处,或从夕阳步入了黑暗。
我们也许永远无法知道这些奇人异士是为何选择在这里团聚;当然我们也无法评断他们的离开在价值意义上是否存在着更多的考量。
但回到起点,这里是鲁迅公园。鲁迅先生有一首七言律诗就叫《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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