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想过，每天早上的一杯咖啡，在整个地球上会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
毕竟，我们已经生活在 80 亿人口的时代，在我们眼中日常的饮食选择，放大到这样的量级，会在整个世界范畴内造成持久的涟漪。
以咖啡为例，为了满足全世界人民对这种饮料的热爱，仅仅在中美洲，就有超过 250 万英亩的森林被砍伐，为咖啡种植园让路。
大规模砍伐森林，不仅让常年在此生活的野生动物失去了家，也破坏了候鸟们重要的越冬栖息地。
●秘鲁为种咖啡而砍伐的森林
●农民们在苏门答腊岛上被砍伐的森林中收获咖啡豆 © 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
一个背景知识是，咖啡种植并不总是破坏生态的——曾经，世界上主要的咖啡产品是源于埃塞俄比亚山区雨林的阿拉比卡咖啡（Coffea arabica），它是一种常绿灌木，生长在森林中，有树冠遮阴。
人们通常因为这种“精品咖啡”浓郁的果香而认识它，但让农民们苦恼的是，它在种植中更容易受虫害影响。
● 阿拉比卡咖啡豆
70 年代起，因为日益增长的咖啡消费需求，农民们开始转向种植罗布斯塔咖啡（Coffea robusta）和其他新型杂交品种。它们能够耐受阳光暴晒，更方便集约化生产，更耐虫害，产量也更高。
因而，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咖啡需求，越来越多的农民开始砍伐原始森林——如今，世界上约 75% 的咖啡都是在阳光下种植的，或许就包含你手中正拿着的那杯。
● 典型的“阳光咖啡农场”，没有树冠遮荫，方便集约化生产
“阳光咖啡”最大的问题在于，鸟类无法在这里找到能栖息的树枝，也没有多样性的食物来源。
此外，集约化农场的“寿命”也是有限的，根据 Bennett 的一项调查，在这样的系统中，咖啡树的生产周期通常在 20 年左右，然后土地就会被耗尽，导致产量崩溃。此时，农场就会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导致新的森林被砍伐。
与之相对应的是，据统计，现在美国的鸟类数量比 50 年前减少了 30 亿只，而其中绝大多数，是需要在森林中找到栖息地的候鸟。
现在再看看手中的咖啡，可能会有新的体会——它不仅是某种生活方式的代表，也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对地球造成大刀阔斧的改变。
但好消息是，比起其他许多农作物，咖啡种植依然留有“变绿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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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鸟类友好”？
1990 年代， 美国史密森尼国家动物园和保护生物学研究所下属候鸟中心的鸟类学家们观察到候鸟的数量急剧下降，主因是栖息地丧失，而罪魁祸首之一就是工业化的咖啡种植消灭了大片的热带森林。
然而，这并非不可逆的损失——与其他作物不同，咖啡实际上是可以“遮荫种植”的，人们也能够在保持森林完整的前提下发展咖啡农业。
●巴拿马西部的遮荫咖啡农场 © Bird Friendly Coffee Program
过去 25 年间的 60 多项研究表明，遮荫种植咖啡所提供的栖息地，和天然森林相当，甚至更好。一项针对蓝莺的研究发现，遮荫咖啡种植园中的鸟类数量是原生森林的 3 到 14 倍。
●史密森尼学会绘制的咖啡种植示意图，从左至右分别是“阳光咖啡”、部份遮荫咖啡，和对鸟类友好的遮荫咖啡种植
为了应对这样的问题，史密森尼的保护科学家们，为咖啡农场们制定了最严苛的
“鸟类友好认证”
标准：它需要确保咖啡以传统的遮荫方式种植，涵盖从树冠高度到昆虫生物多样性的所有内容。

想要获得史密森尼学会认证的“鸟类友好”标签，不只是在农场里种几棵树就可以实现的。
首先，农场必须常年保有 10 种以上树木和灌木物种，这样才能为鸟类提供不同类型的食物，譬如种子、水果、花蜜和昆虫。
不仅是树种，鸟类友好的农场在生态结构上也必须多样化，因为不同鸟类对栖息地的偏好不同：一些喜欢在树顶附近筑巢，一些则在林下度过一生。
因此，农场必须模仿天然森林的“架构”，拥有至少三层高度：主树冠、中等大小的树木、较小的灌木。
除了这些基本要求之外，还有一些加分项——譬如，不再定期清理落叶。枯叶、树枝和掉在地上的树皮碎片是健康土壤的关键成分，鸟儿们也可以用它们当筑巢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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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类友好”，对地球也好
“多样性”永远是对地球更好的选择：当一座咖啡园拥有了足够多样的灌木和树木组合后，每种植物提供各自独特的花朵、水果、种子和坚果，会成为各种野生动物的“自助餐”。
史密森尼学会的跟踪调查中发现，拥有鸟类友好认证的咖啡农场中，鸟的种类几乎和原生森林一样多。
而“自助餐”吸引来的蜜蜂和蝴蝶，会自主地为植物和农作物授粉，从而提升咖啡果的丰度；食虫鸟类和蝙蝠的到来，又对于控制害虫至关重要，这样的“良性循环”会让农民对农药的依赖度大大降低。
更不用提，树木本身作为“碳汇”的作用：研究表明，印度尼西亚的遮荫咖啡种植园中，土壤储碳量和生物量比附近的阳光种植园高出 58%。
这意味着，即使只是把现存的阳光咖啡中的 10% 改造成遮荫种植，也将导致 16 亿吨的地上固碳。
更重要的是，咖啡农们并没有因为“鸟类友好”而受罪——传统遮荫方式种植的精品咖啡，可以提供更高的利润，而咖啡园中用以遮荫的果树产出的香蕉、芒果，同样可以提供收入。
● 与史密森尼学会合作的研究者在咖啡园中
而在申请“鸟类友好”认证时，农民们就会接受史密森尼学会的免费培训，教会他们如何观测鸟类，以及如何让农场生态系统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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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鸟类友好”变成日常的事
除了咖啡种植园以外，史密森尼学会还把“鸟类友好”认证拓展到了类似的农业领域——可可豆。
在可可豆领域，同样需要保证农场的树冠覆盖率和“有机”：即不使用任何会造成污染的农药和杀虫剂。
●首个获得鸟类友好认证的可可农场 Zorzal Cacao
但遗憾的是，“鸟类友好”毕竟还只是一个“小众提案”，相比已经在国内深入人心的“有机”标签，真正获得鸟类友好认证的咖啡豆，目前还只在美洲部分地区可以买到——包括支持可持续的独立咖啡店，也包括部分动物园商店。
在史密森尼学会的报道中，1996 年，“鸟类友好咖啡项目”在巴拿马启动时，同时召开了第一届可持续咖啡大会，我们最熟悉的星巴克也参与了这次会议。
●新加坡星巴克的一家“鸟类友好”主题门店
如今，虽然暂时难以在星巴克买到“鸟类友好”咖啡，但点开星巴克的官网，你仍能看到这家庞大的公司为地球所作的努力：采用“道德采购”标准，并且致力于在 2030 年实现碳中和咖啡生产，以及节约 50% 咖啡加工用水量。
但事实上，所有有关环保的努力往往都会经历这样的历程：从学界的研究和提案，到小范围的实践，直到它成为某个地区、某个社群的共识，再经由拥有全球影响力的大企业推动，最终渗透到每个人的日常之中。
几个让每天摄入的咖啡因变得“更绿”的Tips
① 尽量选择阿拉比卡咖啡豆！像文章开头提到的那样，阿拉比卡咖啡不仅质量更高，并且通常在遮荫下生长，即使尚未达到“鸟类友好”标准，也至少比在暴晒的环境下生长的罗布斯塔咖啡对环境更友好。
② 也可以注意咖啡豆的原产国。巴西和越南是全球最大的两个咖啡生产国，它们的大多数咖啡是在高强度、全日照的条件下种植的，但在印度、厄瓜多尔、埃塞尔比亚、秘鲁等国家，遮荫咖啡的比例会更高。
③ 比起“鸟类友好”，“雨林联盟”（Rainforest Alliance）的可持续咖啡认证更加常见，它的 Logo 是一只小青蛙。我们熟悉的 Lavazza、Nespresso 甚至全日空的机上咖啡都获得了这一认证。
④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方式，比如——买咖啡时，多用自带杯！

① 
Drink Coffee, Eat Chocolate, Save Birds! ,
Smithsonian Magazine
② Coffee and Chocolate Could Help Preserve Endangered Birds in Venezuela , Smithsonian Magazine
③How The Coffee You Drink Could Help The Birds In Your Backyard , Chatelaine
④ Bird-Friendly Coffees Really Are For The Birds , Forbes
⑤ How to Choose a Bird-Friendly Coffee , Audubon
编译：Lili  版式：L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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