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华南索罗斯
最近，两个“流浪汉”在中国自媒体上火了！当然，火的原因不只是他们的华人面孔，还有他们是在美国流浪。
一个是中国流量博主，开了直播，号称要做一个真实体验。但由于与真正的美国流浪汉差得有点远，结果被美国大V痛批。
另一个则是真正的华裔流浪汉。
据说，他已经流浪了16年，一朝爆火，只是因为有人认出，并揭开了他曾经显赫的身世——
出生在中国，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一路开挂进入“复旦少年班”，公费赴美留学，在美国取得硕士、博士学位，入职头部公司……最后却流落街头。
有人痛心疾首：当年丫丫在孟菲斯动物园惨遭虐待，如今国家亟需的物理学顶尖人才又在流落街头，得赶紧接回来，感受同胞的温暖......
但这些爱心泛滥的人好像都忽略了一个事实。
正如张雪峰老师所说，人家是美国人，来中国那叫“出国”，不叫“回国”。
再说了，人家自己愿不愿意回来都不一定呢！
要说，美国还真的是令人惊叹！
连物理博士都能成为流浪汉。
这要是在国内，别说物理博士了，就算是被张雪峰戏称为服务业的文科博士，最不济也可以教教小学，混混街道办，还可以去竞聘一下有编制的街道清洁工。
故事的发酵缘于一次偶遇。
元旦当天，博主“王探长在纽约”发布视频，配文“一次偶然的相遇，一次沉重的访谈，一位传奇的人物，一番特别的滋味。”
视频中，一位流浪汉躺在纸板上，衣衫破旧，身上仅盖着一层薄被，王探长为其购买了餐食。
在后续的攀谈中，流浪16年，现年54岁的物理学博士孙卫东，就以裹着几层灰扑扑的厚衣服，脸冻得通红，掉了半口牙的形象，出现在社交媒体上。
他有多重身份：天才少年、人生赢家、精神病人、美国公民。
从出现在国内互联网的第一天，或有心或无意，“回国”意外成了一个焦点话题。
到底应不应该接他回来，网友们又分成了两个阵营，双方都有大咖坐阵，相当精彩。
一派认为，“天才少年”人生遭遇不幸，就任其自生自灭，太不人道，应该把他赶快接回国。
其中最具知名度的，当属自封为经济学家的宋清辉。一番发言显得大爱无疆，也让众多网友集体破防。
按照宋专家的逻辑，判断一个人是哪国的，护照不重要，得翻族谱，族谱和护照不一致的，以族谱为准。

也有人希望能提供帮助。

有纽约华人表示，如果孙决定回国，可以送机票。
复旦教授也愿意施以援手。
另一派，其实也不乏悲悯，只是坚决反对用纳税人的钱资助孙卫东。
比如知名媒体人项立刚，洋洋洒洒列出七点理由：
“有人看了他这情况，马上动了同情心，想要帮助他。需要你帮助吗？”
“为什么要花钱帮助一个美国人？”
“孙卫东这个情况，就是美国制度的结果”，是个正常现象，没什么好区别对待的。
“对故国他就是一个背叛者，政府要帮助他，必须回答为什么。”
“生一个孩子，让他国外，再也不回来了，基本上可以认为这个孩子就是死了。”
《环球时报》前总编老胡，一如既往地给社会事件定调，表示国家绝不会花钱管这个美国人，至于复旦校友，那是他们的个人行为。
其实，看过两派观点，就发现同情心其实都有，也不存在根本对立。

唯一的经验是，上个名校真的很重要，毕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山水有相逢，一个强大的校友会，有时比一本护照好使太多！
据说在复旦校友们的帮助下，短短几天时间，孙博士已经剪了个利落的发型，换了身新衣服，还有了新的住处。

在国内成功，到美国过得不怎么样的人不少，但这么背的却真不多见。
在多家媒体的报道下，我们得以一窥孙博士的54年人生。

1969年，孙博士出生于江苏江阴市，出生那年并异象，但随着年龄成长，他在理科方面的天赋逐渐显露，成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天才少年。

但上帝不但给他开了一扇门，还在四周给他镶上了琉璃瓦。
孙卫东性格开朗，喜欢运动，尤其擅长跳高，还喜欢下五子棋和军棋，是学校老师口中流传了十多年的一个“神话”，也是当年江阴家家户户口中“别人家的小孩”。
当年中考满分640分，孙卫东考了628分，进入当地的重点高中南菁中学。1985年，还在读高一的他被选入“复旦少年班”，1988年，孙卫东通过CUSPEA（中美联合培养物理类研究生计划）考试后，被李政道教授推荐，赴美深造。
谷歌学术搜索结果显示，孙卫东在1992年到1999年之间发布30余篇全英论文，多篇发布在SCI期刊杂志上，算下来平均每年3.75篇。
要知道全球数百万学术期刊，被SCI收录的只有几千本，全球无数学术精英，挤破头想在上面争得一席之地。
孙博士却显得相当轻松写意，甚至差不多一个季度就能整一篇出来。
这样的履历，放在任何国家，都是天选之子，是有望带动全人类进步的人物。
1997年，孙博士从纽约城市大学毕业，随后进入华尔街，从事IT方面的工作。
在这期间，他结婚成家。
之后，他开挂一般的人生戛然而止，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他也绝口不提。
在1月7日的视频里，孙东自述称“经历了一些人生变故，使我的人生陷入了困境”。
这样的“人生变故”究竟是什么，目前看到的说法都未经证实。有说他是回国丢了钱的，有说是因为感情失败的，有说是在华尔街任职时，每周末都会乘飞机去拉斯维加斯赌博，并因此欠下赌债，入不敷出，妻子也因此离开了他。
总之，人生际遇这个事很多时候真不好说。
孙博士当年的一位同学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应该有十多年没有和家里人联系过了”，“曾说自己在国外做涉密的工作，后来断了联系。”
这联系断得比较彻底。孙卫东的父亲去世时，他也并未回国，只是寄来了8千美金。
“那时听我们村里人讲他在美国可能就不怎么样了”，孙卫东的同乡在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表示。
大略从2007年开始，孙就已居无定所，流浪漂泊，靠乞讨和捡别人丢弃的食物维生。
漫长的流浪生活似乎也磨平了他的斗志和棱角。当媒体问及为何不去政府开设的救助站和收容所时，他表示离现在的地方太远，所以没有前往。
作为博士的孙卫东，躺平起来，和国内的三和大神没什么两样。
我一直有个疑惑：在美国流浪，何至于捡别人丢弃的食物？
B站up主“丁胖子金牌讲师”，就是那位体验美国流浪汉的博主，他那段时间每条视频开头，都是一句元气满满的“要到饭了，兄弟们！”
十分钟内连续要两份饭，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不要以为他要的都是残羹冷炙，他日常的饮食标准是这样的：
蛋白质、膳食纤维、脂肪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瓶汽水，而他付出的，不过是对发饭的黑人女士甜言蜜语的表白：
"Oh you are so gorgeous!"
"God bless you, I love you!"
以孙博士的学历，估计能用至少10种不同的花样表达同样的意思。
除了发放食物，睡袋和帐篷也有供应，就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总而言之，在美国流浪，只要不躺平，你想减肥都减不下去。
但孙博士应该是躺了的，还躺得相当彻底。
在澎湃新闻采访王探长时，后者表示：
“在四十分钟的完整视频里，孙博士说了不下三四次同样的话——我对他说，你要重返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他就不断重复说，‘等我再休息一段时间之后，我会考虑的。’我当时就想问他，你已经休息了十六年了，还要休息多久？但我还是忍住了。”
除了消耗自己的人生，流浪的 16 年，除了游荡在美国的大街小巷，孙博士似乎很少成为别人的困扰。
他至少比很多网红学者要厚道的多。
因为他完全可以走上一条名利双收的路。学一学某些归国网红学者，在网上抒发自己的旅美悲惨经历，痛斥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发些什么“国内生活比美国好五倍”，“月入3000人民币比在国外挣2000美元幸福”。
有华尔街经历的天之骄子，还有 16 年流浪的亲身经历，孙卫东做这样的内容，对任何同行来说都是降维打击。
再不济，他也能像诸多润人一样，唱响美式赞歌，从专业的，物理学的角度，分析美国的空气为何如此香甜。
但这几条路，他都没有选。
不管是因为现实的打击，抑或是真的累了，反正最终他找到一个能自洽的舒适区，然后迟迟不愿改变，也即躺平。
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有人强行把他驱离了自己的舒适区。
在那些访谈视频里，面对那些直接的提问，孙卫东一会说“祖国培养了我，我愧对祖国”，一会又说“家中有老母健在，身体不好，回去怕老人见了伤心”，虽纠结万分，但内心笃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孙卫东就把布鲁克林第八大道当成了自己的安身之所。
这里靠近日落公园，环境优美，交通便利，是纽约三大华人聚集区之一。近年来人口迅速增长，除了一个大型中超，许多华人开的小商铺也如雨后春笋般密集出现。
多多少少，能让孙卫东找到家乡的影子，也不用在亲朋好友面前丢面子。
不知道，他不愿意去救济站，是否是同样的原因。
毕竟，那意味着要坐实自己流浪汉的身份，意味着他和那些流落来美国的底层移民别无二致。
所以，即便是接受救助，也是找教堂，最终要复旦校友们出面，这才显得与众不同。
在这样的矛盾与纠结里，孙卫东流浪了16年。
这样的流浪，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正如项立刚所说，是美国制度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他甚至比不上那些走线的人，至少他们还有一个目标。
围观者，有一些基于人性的怜悯，足矣。
即便他曾经是物理学博士，是中国公民，是羡煞众人的“天才少年”，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60万分之1的美国流浪汉。
他不会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参考:
  1. 《跟他们一比，留美流浪博士，至少是个厚道人》  海边的西塞罗
  2. 《对话“流浪博士”视频拍摄者：当事人的心愿是回归正常生活》澎湃
  3. 《留美博士流浪纽约街头16年，胡锡进：国家决不会花钱管这个美国人》香港01
（免责声明：本文为经济学教授据公开资料做出的客观分析，不构成投资或者购买建议，请勿以此作为投资或者购买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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