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碰撞   民声的回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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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之辈》剧照
《以博尔赫斯命名的房间》
连载2
文/李西闽
小说采用双线叙事结构,以《盲刺客》般的迷人笔触讲述了现实与虚构相互映照的“寻人解密”故事:现实中,作家“我”目睹了一个女孩的死亡,而故事中,一个女孩一直在寻找失踪的哥哥,两个女孩在作家完成小说创作的那一刻有了微妙的重叠。欢迎跟读。
第四天
雨停了,白生生的阳光透过云层,倾泻在湿漉漉的阳台上,植物叶子透着一种惬意的明亮。我端着一杯茶,坐在藤沙发上,边喝边眺望远方的天际。苏宁打了个电话过来,要我晚上到他家吃饭。这才想起了是星期天。我有个习惯,星期天不写作,放松自己。其实我是个惰性很重的人,找到个借口,就要偷懒,周日给自己放天假,就是我长期以来无可辩驳的借口,偷懒得心安理得。
这是正午时分,睡了一上午觉,喝完茶,觉得要干些什么,否则一个人呆在这里太无聊了。如果博尔赫斯从书本里走出来,和我聊聊天,或许我不会感到孤独,孤独有时很让我享受,可以静心地写作,有时是条毒蛇,残忍地噬咬着我不安的心脏,让我陷入更大的困境。
我决定到外面走走,来了三天,除了到楼下米粉店吃饭,都没有离开过商业城,商业城里什么都有,如果不是游览山水,根本就没有必要出去。可是我必须出去走走,就像囚徒需要放风,我是小说的囚徒。通过那弧形走廊,经过那些大师命名的房间,我有点胆战心惊,仿佛那些大师在审判我,每个房间门的猫眼里都藏着一只挑剔的眼睛,那些眼睛是一口口古井,深不见底。来到前台,我遇见了桃子,她在和前台工作人员交代什么,看到我,笑盈盈地说,李老师,你要出去?我点了点头,出去走走。这几天住得舒心吧,她摸了摸小巧的鼻子,我这两天太忙,过两天我请你喝早茶。我说住得很好,写作也十分顺利。她说,这样就好,有什么问题,直接和我讲,我一定想办法解决。我说,没有问题,一切都很好。
从商业城到植物园,走路过去也就几分钟。植物园空气不错,各种树木遮天蔽日,像是进入了热带雨林。漫无目的,在植物园里溜达,也蛮有情趣,每种植物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在一棵榕树下哭泣。她的头趴在树干上,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她脑后的短发。女孩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下身穿着有破洞的牛仔裤,脚上穿着胶底白帆布鞋。白衬衫让我想起白色蝴蝶。她哭得伤心,身体在抽搐。我想过去安慰她,可是没有理由,我还是默默走开了。整个下午,我都在想,女孩为什么哭。
苏宁的家在桂城另一边,漓江边上的小区,某幢五楼的套房。在他家的阳台上,可以看见城市灯影中的漓江,潋滟的江水浮动着某种情绪,还有些冷漠,让我想起植物园哭泣的女孩,她是否还在哭?正好是月圆之日,红月亮从远处山坳中升起,倒影在漓江上,冰凉的美。苏宁一直用相机拍红月亮,也拍我,他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蔡宇轩在里面喊,李老师,开饭了。他是苏宁的小兄弟,我刚刚认识,活泼的小伙子,琉璃工艺师。我和苏宁进到屋内,韦莎已经将菜摆满了桌子。准确地说,这里是苏宁的工作室,他是个画家,画一些与众不同的黑白画,大都是人物,非洲的人物,他在苏丹工作过。这个晚上喝的是苏宁父亲泡的蚂蚁酒,劲很足,据说有某种特特殊的功效。苏宁一直笑着,说着有趣的话语,他笑起来整张脸十分柔和,却隐藏不住眼睛里的忧郁。韦莎不久前告诉过我,他有很严重的抑郁,我很担心他有一天会消灭自己,不过现在看起来好了不少。韦莎也笑着说话,她笑出的两个甜甜的酒窝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姑娘,她在人生最灿烂的时候跌进黑暗,白血病夺走了她的生命。韦莎说她也抑郁,我就一直的给他们做心理按摩,鼓励他们度过难关。阳光的小蔡没有说话,是个很优秀的聆听者,或许他不理解人为什么会抑郁,就像不理解月亮为什么会是红色的一样,但他是真诚的在听我们说话,没有一点厌倦的情绪。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我几乎喝光了苏宁工作室里所有的蚂蚁酒。后来小蔡和韦莎送我回商业城,到了商业城,小蔡继续送韦莎回家。下车后,我和他们挥手道别。车开走了,我突然想去植物园,看看那哭泣的女孩还在不在,但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有点晕,恨不得马上躺在床上。快到住在酒店旅馆时,有几个年轻男女在歌厅前面的街上闹腾,其中一个瘦小的矮个子骑在一个高个女孩背上,尖声叫嚷,他的脸很小,鼻子却很大。高个女孩躬着背,什么也没有说,脸憋得通红。我经过他们时,矮个子男孩从女孩背上跳下来,极不友好地瞪了我一眼,他的眼睛是三角眼,很邪,他头上只留了中间一丛头发,染成红色,竖起来,十分杀马特。
第五天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醒来后,身体懒洋洋轻飘飘的,不想起床。我怕自己的惰性发作,咬着呀起了床。洗漱完走出阳台,看到了蓝天,太阳正从另外一个方向升起,阳光还没有照到阳台上。气温也升高了,感觉到热。我拿起水管,打开水龙头,给植物浇水。神奇的水注入花盆,那些叶子仿佛就鲜活了许多,植物的叶子会说话。让我惊讶的是,有一盆茑萝,枯干的藤蔓中长出了一点点鹅黄的嫩芽,这是神迹。我兴奋而又激动,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了微信朋友圈。茑萝的嫩芽,是一种希望,又仿佛不是。
白牙(三)
尖头少年黄杨木没和他爹去牧马,总是跟在屠敏敏的后面,有时会过来和她说上几句话,只要她问到关于屠铭铭的问题,他就躲开了。屠敏敏没有觉得他讨厌,他总在视线里,反而有种安全感。她试图了解他,了解他也许就知晓了枫村的秘密。
枫村有个规矩,只要有外来的人,住得久的,轮流到各家吃饭,每家吃一顿。这天的晚饭轮到黄四美家,黄四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秃顶,刮不出二两肉的脸上长满了老年斑。他让老伴李菊香准备了三菜一汤,炒冬瓜、蒸腊肉、鸡蛋饼和西红柿蛋花汤。李菊香胖得臃肿,下巴上的肉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姑娘,喝酒不?黄四美浑浊的眼盯着屠敏敏,我每天晚上都得喝点,酒比参汤好,吊着我的命。
屠敏敏坐在他对面,笑了笑说,大爷,我不喝酒,喝酒过敏。
啥过敏,我只知道喝酒会醉人。黄四美咧开嘴笑了笑,过敏是啥样?
过敏了身上会发出红斑,特别痒,很难受的。屠敏敏说,要是呼吸道也过敏,会喘不过气,搞不好会窒息而死。
乖乖,那么严重。黄四美乐了,笑出一口残缺不全的烂牙。
李菊香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头,喝不死你,臭老汉,见到年轻姑娘就话多,平时和我连个屁都不放。黄四美就自顾自地啜溜小酒了,眼珠子还是在屠敏敏红扑扑的脸上乱转。
李菊香对屠敏敏说,姑娘,别理他,多吃点,饭菜烧得不好吃,比不上你们大城市,多多担待。
屠敏敏说,好吃,比我妈妈烧的菜好吃。
李菊香满脸堆笑,那你多吃点,多吃点,不要剩下,孩子们都在外打工,剩菜没人吃,倒了可惜。老头子现在讲究了,不吃剩菜了,听儿媳妇说吃剩菜会得癌,他就吓坏了,以前没有东西吃,发霉了的东西都抢着吃,也不怕得癌。
闭嘴,就这点菜还能剩下,最后还不是你自个连汤带水倒进肚子里,看看你,就是头猪。黄四美嘴巴不饶人。
屠敏敏忍不住笑了。
李菊香又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屠敏敏笑着说,你们太可爱了,我爸爸妈妈要像你们一样就好了,可是他们相敬如宾,话也不多,沉闷极了。
李菊香说,怪难为情的,让姑娘笑话了。
屠敏敏突然说,大爷大妈,我哥哥也在你们家吃过饭吧?
黄四美端起的酒杯停在那里,没有往嘴巴里灌,表情一下子僵硬了。李菊香也怔住了,不过还是她反应快些,很快就说,是,是的,屠画家在我们家吃过好几次饭,他最喜欢吃我们家的蒸腊肉,屠画家是个好人,每次吃完饭都会留下饭钱,其实村长交代过的,不能收客人的钱的,不能败坏了我们枫村好客的声誉。
黄四美灌了口酒,放下酒杯说,对,对,屠画家是个好人,他酒量不错,还会陪我喝上几杯,还给我讲大城市里的事情。
屠敏敏觉得哪里不对,但她没有说出来。
吃完饭,屠敏敏帮李菊香收拾碗碟,李菊香不让她动手,屠敏敏还是将碗碟端进了厨房。屠敏敏要帮着洗碗,李菊香推她出去,她的目光落在了灶膛口边上的干柴上,干柴的上面放着一卷纸。屠敏敏心里一惊,走过去,拿起了那卷纸,这不是哥哥的速写纸吗。摊开其中一张,一幅速写呈现在她眼中,画的是面绝壁,绝壁上仿佛有个人站在哪里眺望远方,书写的签名就是屠铭铭。李菊香站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搓着双手,不知所措。屠看敏敏到哥哥的画,心在颤抖,她看了看李菊香,为什么我哥的画稿会在你这里?李菊香无言以对。这时,黄四美走进厨房,笑呵呵地说,她懂个艽,小屠姑娘,我和你哥关系铁着呢,这些东西是你哥送给我的,他说什么画坏了的,不要了。
可是,你们怎么将我哥的画稿当引火之物?屠敏敏满脸狐疑,我要他的画稿都很难。
黄四美干咳了几声,眼珠子转了转说,这真的是屠画家送我的,都怪这死老婆子,不识货,偷偷拿出来引火。说着,黄四美脱下鞋,用鞋底抽打着李菊香的脸,边抽边说,我打死你这个不识货的狗东西!李菊香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躲闪,无论她怎么躲闪,还是有鞋底落在她的脸上。屠宁宁拿着那些画稿,默默地走出了厨房,离开了他们家。
出门,走了会,她看到一个黑影闪了闪,消失在墙后面。
她知道,那是尖头少年黄杨木。她用手电照了照,说,黄杨木,出来吧。黄杨木从墙后走出了,嘻嘻笑着,然后飞快地跑了,他跑得比狗还快。屠敏敏突然想到了什么,折回黄四美家。来到黄四美家门口,她听到黄四美在怒斥老婆,你这个臭婆娘,让你收好那些东西,不要让她看见,你就不听话,要是被村长知道,还不杀了我!
屠敏敏赫然心惊,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壮着胆子敲了敲门。黄四美走出来,堆着笑脸说,屠姑娘,又来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屠敏敏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忘记给你们饭钱了。说着,递给黄四美50元钱。黄四美推让,不能要,不能要,村长交代过,不能要你钱的。屠敏敏说,不行,我哥都给,我也要给。她把钱塞在黄四美张开的手掌中,黄四美紧紧地攥住了那张钞票。屠敏敏转身走了,他在后面说,屠姑娘,你还是早点回上海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黄四美的话让她恐惧,透骨的凉从足底升到颅顶。
……
进入创作状态后,我往往没有食欲,也没有性欲。写到晚上九点多,已经很累了,打字的手指都僵硬了,我关上电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天没有吃饭,肚子空空的。本来想躺下,一觉睡到天明,我怕自己饿死,只好到楼下去吃米粉。吃饭只是充电,好不好吃都不重要了。桂城米粉也是闻名全国的了,所以也不难吃,米粉店的小姑娘问我,你每天都来吃米粉,不会吃腻?我说,有东西填满肚子就可以,管它腻不腻。她笑着说,你好奇怪喔。
(未完待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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