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碰撞  民声的回鸣
有品格  有良知  有深度  有温度
张桂梅校长  图源新华社
看不见的沟壑——山村女孩的成长之路
文/梅朵
前言:以张桂梅校长为题材的电影《我本是高山》上映了,潮水般、两极撕裂的评论铺天盖地。我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没有资格去写影评,但张桂梅校长的事迹我是知道的,而她所献身的山乡女孩教育我更熟知。山村女孩的成长面临着城市人无法想象的沟壑,稍不留神就会跌入社会的夹缝。教育是山村女孩们借以爬出深渊的绳索,然而,很多时候这条绳索那样脆弱,借助教育、试图爬出深渊的山村女孩如同攀岩运动中遭遇缆绳断裂,她们可能会摔得更重,更加悲惨。
(一)童年·山野丫头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三户人家的不知名的小山村,在那里我度过了最美好的童年时光,正式上小学之前的所有记忆都是那个山村。在大黑狗的陪伴下,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山野丫头。
那是大别山支脉——桐柏山内的一个小山沟,山冲内一湾山溪潺潺绕着竹林茅舍,山脚下零星地散布着挂坡地是村民仅有的口粮田,山坡上布满苍青色的松林,那是村民取暖做饭的资源。
我是幸运的。一肚子故事的奶奶将我带进无边无际的神仙世界,无所不知的妈妈为我打开了认识世界的大门,忠实的大黑狗时刻保护着我,我则每天思考 “山的那一边是什么?”
母亲告诉我山的那一边还是山,是层层叠叠的山,除非我能穿越所有沟壑和峰巅才能走出大山。可我不信,总觉得爬上红石山顶(红石山是那个小村西边最高的一座山)一定能看到别样的风景。
从小山村到红石山顶是长长的上坡路,坡上沟壑纵横、草木森茂,对于小小的我而言,爬上山顶简直难于上青天。为了我的安全,奶奶和母亲也吓唬我说独自一人进山的话,红石山上的妖怪会把我抓了去,野狼也会把我拖走吃掉。
小小的我只能无聊地跟大黑狗一起在打谷场上发呆,望着远处若隐若现、躲藏在云雾中的红石山顶,给我的大黑狗讲我心目中的妖怪世界,编织着山顶的狐仙故事。只是,山的诱惑一直在那里,我心心念念要爬上红石山顶瞭望山外的世界。
大别山  图源网络
终于有一天趁着奶奶、妈妈不注意,我带着大黑狗向着心目中的红石山顶出发了。我和黑狗沿着蜿蜒的小径一路攀爬,野草、藤蔓遮蔽着我小小的身影,寻找狐仙以及探索山外世界的执念让我忘掉了疲累、饥渴和时间。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和黑狗终于来到了红石山顶。不出所料,山外还是山,层层叠叠望不到边的山,黄昏的风在黑压压的松林中呜咽,夹裹着寒意抽打着我小小的身子,失望、疲累、恐惧、饥饿袭来,越来越暗的天色让我看不清来时路。
我哇地一声大哭。然而,最后一缕阳光早就隐进了远山,身边除了苍青的暮色、呜咽的山风以及我的哭声外再无其他。大黑狗绕着我来回转圈圈,可面对黑黝黝的野草、森林,我再也不敢挪动半步,只能无助地坐在地上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天已经大亮,我竟然在房子里,身边是奶奶和母亲。我这才从奶奶口中知道了发生的一切。我走丢后,爸爸、叔叔以及村民到处找,然而山高谷深、草木苍苍,他们找到天黑也没有见到我的影子,甚至认为我大概掉进山间沟壑非死即伤、或者被野狼叼了去。最后大黑狗跑回了家,带着爸爸找到了哭累后熟睡在山顶的我。父亲一路从山顶将我扛回家,而我睡得如同一头小猪。
看到母亲,我又哇地哭起来,啜泣着抱怨说山里没有神仙,山外还是山。母亲没有责备我,而是娓娓地讲起世界地理。没有地图,更没有地球仪,母亲只能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秦岭-大别山系、阿尔比斯-喜马拉雅山系、安第斯山系以及长江、黄河,在母亲娓娓的述说中,我记着了遥远的山边是平原,平原之外是大海。
我多想将这些知识分享给我的小伙伴小芹啊,然而,我却只能远远地看看她,连话都不敢说,我知道,如果她的叔叔看到她跟我玩,她又要挨打了。
小芹是冷姓家里的孩子,跟我同岁。她的母亲,我称为“玲姨”,曾是母亲的朋友。玲姨是插队知青,嫁给了冷姓兄弟中的老大——冷金有,她的大女儿长我两岁,二女儿小芹跟我同年。由于母亲身体不好、没有奶水,我小时候喝过不少玲姨的奶,因此我跟小芹特别亲近。
然而,七十年代末知青返城时,小芹的父亲残忍地用斧头劈死了小芹的母亲玲姨,然后上吊自杀了,留下小芹以及她的姐姐和妹妹。后来小芹的外公外婆带走了最小的妹妹,奶奶收留了姐姐,小芹被她的叔叔冷金玉领养,从此开始了奴隶一样的日子。当我带着大黑狗无忧无虑地满山疯跑时,可怜的小芹必须拾柴、洗衣、做饭、喂猪,稍有不对就招来她叔叔的毒打。
父亲和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到了平原地区的刘庄后,我开始了正式的学生生涯。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平原地区的教育水平自然比山乡要好,只是我初中的英语老师依然读不准英语字母发音,高中英语老师也是南腔北调,以至于当我读大学的时候不仅不会说英语,连普通话都说不好。而这期间,当母亲去世、后母差点逼我嫁给她的侄子的时候,十五岁的小芹也被她的叔叔卖给了另一个山坳里一个老光棍,价格是两头牛。
《我本是高山》海报  图源网络
我最后一次见到小芹是2001年。不到三十岁的她看上去苍老又木讷,她的丈夫已经六十多岁了,佝偻着背吭吭地咳着,他们的女儿也快十三岁了。由于居住在偏远的山乡,那个女儿只读了两年书,跟着妈妈一起带着照顾着有点痴傻的弟弟以及那个老去的爹。我问小芹现在的生活,她木木地回答说,“他老了,打不动了,我不挨打了。”
“小艾(小芹的女儿)长大了,将来可以给她弟弟换个媳妇。”谈到两个孩子,小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生动的神色,小艾拉着那个明显有智力缺陷的男孩远远地、怯生生地看着我。
望着小芹枯黄的头发,我的眼前是那个被她叔叔一次次毒打的、怯生生的小姑娘,她也曾经是一个水灵灵的、眼里有光的宝贝,只是当她的父亲残忍地杀害了她的母亲的时候,那个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就消失了,多年毒打虐待(来自叔叔以及她的老丈夫)下的小芹麻木地承受着命运的安排,从没进过校门的她不会也不愿去了解山外的世界。
(二)青少年·错报的志愿及城里的对象
作为跟小芹一样出生于山乡的我,尽管上学生涯中一切顺利,但乡村女孩缺乏见识、没有远见的烙印如同大山一样,围困、挤压以及持续地影响着我的认知,而没有了父母的引导,我的成长之路只能是凭着感觉走。
搬回平原地区的刘庄后,母亲常年有病,除了躺在床上看书不能做任何事情。父母感情尚好时,父亲利用行医之便给母亲借来各种书籍,我跟屁虫一样跟着母亲读了很多书,从最开始的《聊斋志异》到《战争与和平》,从《人生》到《悲惨世界》,在没有电视、网络的八十年代,书籍给我打开了认知世界的窗户,母亲去世之前形成的阅读习惯伴随着我的一生。
然而,我刚刚十二岁,母亲去世了!我的书中的世界轰然崩塌,母亲给我搭建的爬出深渊的绳梯猝然脆断。尽管父亲和后母最后恩准我进入了高中但悲苦、凄凉、敏感以及自卑始终伴随着我,在那所当地非常著名的重点高中里,面对着无数衣着光鲜靓丽的城里同学,我自卑到了尘埃里。好在我遗传了母亲良好的记忆力以及极强的阅读能力,最终能以优异的成绩在脱颖而出。只是受出身局限,高考志愿填报中首要考虑的是学费而不是学校和城市,同时由于不自信而无法正确预估高考分数(那是1991年,河南省高考根据预估分数报志愿),最终以达到清、北录取线的分数去了华中师范大学。
进入大学后,贫困、不会说英语、普通话南腔北调等让我更加自卑,加上身无分文、弟弟读初中也需要钱,因此我的大学生活全部在赚取生活费的路上, “山的另一边是什么”的执念让位给了具体的生活支出。无论酷暑还是寒冬,武汉三镇匆匆的公交车上留下一个乡村女孩子穿梭不同家教家庭的背影。
曾经教过一个住在军区大院的小女孩,进出军区大院大门都有哨兵严查证件。小女孩的爷爷是高干,住着独栋的红色别墅,女孩儿的妈妈有着瀑布一样的长发,仙女一样漂亮,小女孩更是洋娃娃一样聪明美丽。每次去家教,女孩的爷爷都在练字和画画,小女孩跟着我学习唐宋诗词,女孩妈妈说是要培养孩子的古文功底。一个小时的课程后女孩的妈妈允许我跟小姑娘一起吃巧克力和冰淇淋,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这两样美味,只是我从来都只尝一丁点。一年后,小女孩和妈妈移民去了美国,我就此失业。
后来还教过一个房产开发商人家的三个孩子,从1993年到2001年,我在这家做了7年家教,带大了三个孩子。这家人的孩子在学期内读的是私立贵族学校,寒暑假则需要我住在他家的别墅内陪三个孩子上课、玩耍,兼职家教和保姆。这对于寒暑假无处可去的我是最好的职业,因此我在这家做了七年家教,直到我离开武汉去读博士。1993年我第一次去这家面试的时候,这家人就用了私家轿车和专用司机来接我,那是一辆黑色奥迪,是我接触的第一款私家车,那时候曾经梦想着有朝一日我也会拥有这样的轿车,但我知道,这个梦如同远山一样遥不可及。
大学四年除了家教还是家教,我没有想过去考托福、留学,对我而言,一方面难以承担不菲的托福报名费,另一方面也缺少那样的远见,即使我教的那个小姑娘和妈妈移民了,我也觉得那是别人的故事,于我而言遥不可及,因此,大学一毕业,我就在武汉的一所中学就业了。
作为毕业于知名师范类高校的单身青年女教师,在婚恋市场上具有一定优势。刚一工作就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一名华南理工大学的研究生,父母是华中农业大学的教授。交往一段时间后,对方父母提出请我吃饭,介绍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饭局倒是顺利,毕竟对方父母算是知识分子,尤其是对方的母亲打扮得得体清雅,让从小没有母亲的我感到分外亲切,巧的是对方母亲也读过卢梭的《爱弥儿》(那是我最爱的书),因此饭桌上并不尴尬,我甚至对对方母亲生出了莫名的亲近感。然而,最后对方母亲却拉着我的手无比惋惜地说:“小李啊,你各方面都很优秀,很令我满意,要是你没有父亲和弟弟该多好。”
《我本是高山》海报  图源网络
她的话让我如鲠在喉。即使我跟父亲关系不好,但我也不愿意自己是孤儿,何况我有责任抚养弟弟长大。男方妈妈的话也让我明白,我这样的山野姑娘即使跨进婚恋市场也有着难以逾越的沟壑。
后来男方多次跟我解释,恳求我不要跟他妈妈计较,可我还是无法逾越内心的沟壑。不就是一个华南理工大学的研究生吗?出生在山村的我如果不是高考志愿填报失误,完全可以上清北,而我的父母如果有机会读书,也完全可以在城里安家。所以,自尊又敏感的我决然结束了这段关系并决定去报考研究生,最终在1998年重回母校完成了硕士阶段的学习,然后又进入中科院开始读博士。
我的硕士博士是1998-2004年,正是中国房地产业兴起之时。那个家教时期结识的房地产商人在汉口解放公园附近有个大项目,老板娘许诺我以十万元入股,说那个项目会有很好的回报率。可是对于穷困的我而言,别说十万,五万我都拿不出。老板娘又告知我可以去银行贷款,但我并没有去认真考虑,根本原因是我既没有见识、也没有胆识。
读博士期间,导师和师母项目很多,我白天黑夜地卖命,他们也给了我不少钱,一年下来的积蓄就足够付房子首付了。那时候弟弟到了上海谋生,于是动了给弟弟在上海买房的念头,提出我给他付首付,他自己还贷款。但最终弟弟觉得房贷压力太大而拒绝了这个提议,最终失去了最佳的买房机会。而我自己由于觉得已经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将来不管到哪里工作都会有单位分房,也就没有动念投资房产,就这样,尽管在一线大城市生活,也尽管手上有首付的钱,却因为认知上的短视,白白地错过了房产腾飞的最佳时期。
也同样是读博士期间,小我六岁的师弟迷恋上了我,尽管我对他无感而一再拒绝,他还是带了他妈妈来研究所找我。我无比尴尬,坚决不答应,师母则在边上劝说:“人家北京户籍,家庭殷实,没有嫌弃你农村出身,你还挑剔什么?”
师母的话让我进一步认清农村女孩在婚恋市场上的价格以及可能遭遇的鄙视,自然地,我也不会屈尊于这京户的城市婚姻,我宁愿单成老姑娘也不愿被这样挑拣。
(三)中年·伊萨卡·抑郁症以及逃离
博士毕业离开北京去了南京大学做博士后,期间认识了前夫,购了房产,在南京安了家,并在2007年被南京市另一所高校人才引进为副教授,还拿到了最后的福利房。2010年又被学校作为青年后备人才到康奈尔大学深造。 
作为常青藤盟校,康奈尔有着美得无与伦比的校园,也因着冰心以及林徽因的传说,我对这个校园更加向往。恰好,那个时期在康奈尔进修的中国学者中就有林徽因一样的精妙女子。那真是一个精灵一样的美女,关键是她知道如何将自己的美发挥到极致,能够在以男性为主体的学者群中长袖善舞、游刃有余。她和一个清华才子之间的感情总让我恍惚觉得是林徽因和金岳霖。在我心中,她是雍容大气、高贵典雅的牡丹,我则是墙角的蒲公英。
2011年回国后,我的事业也顺风顺水,拿了项目、评了职称,似乎一切都是绚丽的。然而,由于自小没有受过任何关于人际关系处理的耳闻目濡,在院系复杂的关系中一直被边缘化。本来做一名默默无闻的教授也未尝不可,只是内心孤傲的我却感到无比窒息,再加上家庭关系的紧张,最终在2014年,当一所美国学校给了我奖学金欢迎我再次入美学习的时候,我带着孩子决绝地离开了中国,丢掉了在国内的职称、福利以及未来可能的退休金。到美国后,经历了抑郁症、离婚、换专业、找工作,最后定居在了蒙大拿州。
如今的我作为蒙大拿人,一次次开车穿越落基山脉(Rocky Mountain)直达太平洋边上,每一次穿越心中依然有追寻“山的那一边是什么”的执念,只是我知道,随着阅历的增加,翻越一座座沟壑越来越容易。
张桂梅校长  图源新华社
再回到电影本身,张桂梅校长无疑做着最伟大的事情,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只是现实远比电影要残酷得多,走出大山对很多女孩、女性而言是那么奢侈以及遥不可及,以至于很多人宁愿放弃追寻“山的那一边是什么”的执念,因为山的另一边还是山,而真正能够走出山野、走近平原、翻越沟壑、走入大海,不仅对山乡女孩是巨大挑战,即使对无数城市青年而言,突破心灵的藩篱也依然是痛苦的蜕变,需要的不仅仅是教育的启蒙,更需要心理、社会、社区、制度等的协作与配合。
个别的张桂梅校长们只能成为孤立的高山,而无法根本改变,即使那些女孩儿们通过张桂梅校长们看到了山外的风景,是否拥抱和接纳山外风景依然无法预知。一如小芹,对她而言,不挨打已经是最大的幸福,而女儿长大后能换来一个儿媳妇则是生命的礼赞。而在我自己的失败的婚姻中,我对前夫的期望仅仅是“别骗我”。
与城市女性相比,农村女孩子的生存环境要险恶得多,稍有不慎就会调入社会的夹缝中万劫不复。教育能够给农村女孩的命运之门投进一线曙光,如同垂下悬崖的救命绳索,给了山村女孩儿爬出深渊的希望,然而教育又是那样的脆弱,面对着城乡壁垒、社会分化,深山里的女孩儿即使抓着这根绳索,拼命攀爬,依然保不准这个救命绳索会轰然断裂,最终女孩们可能会伤得更重、跌得更惨。从未踏入过校门的小芹在丈夫不能殴打她之后感到了平安,脸上有了平静的笑容,尽管那笑容是那样的残酷,但在我看来,对她而言,不知道山外的世界远比她发现了更好的生活却又无法挣脱束缚要仁慈。
同样,农村女孩在婚恋市场上更遭遇着无数瓶颈,从而制约着农村女孩子对婚姻的期望,也影响着她们婚姻的质量甚至对下一代的培养。试想,如果当初我接受了那个城里的对象,嫁给城里人,最后却因为弟弟和父亲而面对婆婆的白眼,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在后来失败的婚姻以及抑郁症中,如果我没有逃离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只能说我选择了逃离,也具备逃离的能力,尽管逃离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这一点而言,教育给我的那条救命绳索似乎足够坚韧,至少能够支撑我带着孩子爬出深渊。
从这一点看,人生的价值似乎是具备选择的宽度和能力,是自身的韧性。那个有着高干爷爷的小姑娘和妈妈能轻而易举移民,那个房地产商的三个孩子最后也都定居在了澳洲,他们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选择了别的道路,而我则经历抑郁症的折磨以及凤凰涅槃一样的决绝逃离才走到今天,通向自由选择之路从来不同,山村女孩子完成涅槃要经历无数看不见的沟壑。尽管我失去很多,但我跟孩子至少可以自由成长,以此看来,似乎所有的失去都值得。
张桂梅校长无疑是暗夜里的秉烛者,只是,我很难对中国农村女孩的未来怀抱希望。
阅读作者更多文章:
作者简介
梅朵,曾为某高校教授,某科研院所博士,现旅居美国。
平台原创文章均为作者授权微信首发,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与本平台无关。
~the end~
11月28日早6点30-11月30号晚24点整
本期是保暖专场,第一盘货雪地靴。跟平常的雪地靴相比,价格可能稍贵,但是收到货您就知道了,肯定物超所值,普通雪地靴穿一年,我们这个怎么着也能穿个两三年,还可以机洗,哪个更划算?
第二盘货:几款防风裤,品质都非常好,最重要的是价格合适。均价六七十块钱,男女款都有。第三盘货:之前我们推荐过大牌代工厂拉杆箱反馈很好,已经是第四次上架了,产品的品质也是可以非常放心。
更多选择点击此链接或二条
关注”二湘好物空间“第一时间买好物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