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得到的朋友找我约稿，在一声声表哥中有点上头，满口答应了。
跨年那天，我只想喝酒，演讲是半点没看。
临睡前想起这事，惊出一身冷汗。妈的，莫非2024年头一天就要做个失信人？
胡乱摸到手机，打开演讲全文，点击朗读，搁脑袋边上，十分钟后就睡着了，一夜无话。
夸朋友总是难为情的，若还沾点名气，如今这个世道，「蹭热度」的锅盖是逃不掉。
可看朋友受欺负了，作为好战分子，就觉得这仗不打，殊为可惜。
这是一个找论据的时代。
譬如几个盲流子穿军大衣，拍个小视频火了，算法闻着味了狂推，更多盲流子扑上去也想吃口热乎的。
我们老网友打眼一看，这叫什么事，整烂活而已。
可有好事者一拍大腿，紧握如椽键盘，像极了范进中举——我发现了、我发现了、我发现了。
发现啥了？
「军大衣爆火 折射年轻人悦己消费新观念」
「军大衣走红， 年轻消费者更爱性价比？」
「军大衣爆红网络 实用主义引领消费观念转变」
哎，这些人但凡直系亲属里有个把年轻人，也不至于像蹲茅坑被扔了鞭炮一般腾地起身了。
他们自己信吗？抖音上的美女俯拾皆是，这回他们倒是明白是滤镜美颜或聚集效应的原因了。热搜上的生活五光十色，他们倒是不信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他们不傻。
无非是在经济下行的周期里，需要有不断的例子来制造一种共识，如果能引发普遍的共情就更完美了，即使这些例子是烂活、是表演、是一次性的流量。
活烂也就罢了，见多识广可根治。若是通过造谣来佐证自己预设的观点就可恨了。
譬如昨天有个盲流子发布了一条内容——「昨天罗振宇时间的朋友跨年晚会，现场上座不到三分之一，内场4900的票在开场前暴跌到1500，黄牛都亏麻了。鸡汤没啥用了，大家兜里真没钱充值信仰了。」
你看，典型三段论。
大前提——经济不景气，赚不到钱，气不打一处来；
小前提——九年跨年演讲，总该审美疲劳了，听几个小时卡里余额涨不了；
结论——罗振宇一定亏麻了，百分百上座率不高
在他们预设的前提下，今年就他妈不该有一个人赚钱，干啥啥赔，上坑都费劲，还演讲呢……
今天，得到辟谣了，晒出的现场照片，满满当当全是人。
实际上，去小红书搜搜现场观众的图文repo呢，还能认为上座率不到三分之一的话，讲真，你们新年头一天就该在眼科诊所待着，再这样恶化下去，明年就全盲了。
这个事本质是——在短视频时代，大众的不安全感需要普遍的倒霉来稀释，大众的无力感需要普遍的躺平来解释，算法会加速构建同温层，大众在追求即时情绪反馈的同时，对长期主义有强烈的排异感。
一个办了九年的跨年演讲，怎么可能还有高上座率呢？怎么还能卖上高票价呢？
这种认知冲突在当下社会环境中显得愈发激烈。
好，这些讲完了，我再说说别的。
老实讲，罗振宇作为跨年演讲的开创者，多少有点被效仿者拖累了。
若说大众存在反知反智，负向一点——反鸡汤的情绪，是对「言说者」这个集体的反叛与祛魅。
这个集体做的不好的，言过其实的，判断失准的等等因素，形成的负向情绪都会溅到罗振宇身上。
再加上短视频平台，层出不穷的「商业大师」，听懂掌声的「管理大师」，人们烦了，他们分不清罗振宇和他们的差异，统统归为一类人——你在教我做事？
这是罗振宇不得不承受的时代之因。
但，我觉得罗振宇自己想明白了，他不断提升自己，小心翼翼调整，避免触碰大众情绪的燃点。
他与得到找到了一条合适的路——服务具体的人。而在今年的演讲中，他全力分享是具体的案例，尽量绕开宏观的判断。
走进深圳体育馆的那些人，是求知的人，哪怕就是想拥有不一样跨年方式的人，那也是具体的人。
服务好这些人，够了。
「得到」每年都会上一些新课程、新产品，颗粒度很细，对应的都是有需求的人，具体的人。
满足好这些人，够了。
与「知识经济」风头正劲时，人头攒动相比，「时间的朋友」从产品角度来讲，目前当然不算当红炸子鸡了。
可想一想，当年就是有人带着误会而来的，误会自己的求知欲，误会这个时代，误会能听一个人六年、八年、九年。
再想想看，发做二十年「时间的朋友」的宏愿，算不算一个误会呢？
珍惜每一段误会吧，走过的路都算数，启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
2023年的12月28日，我蹲在马桶上，想到「得到」，随手在记事本里写下：
「事已至此」，是我在2020年一篇文章中表达的观点——事已至此，世事我曾抗争，成败不必在我。
罗振宇曾表达过对这四个字的喜欢，我特么以为会出现在当年的跨年演讲中，连同我无敌帅气无死角的大头像，结果没有。
「草台班子」，这是今年特别流行的话，我认为它面孔模糊，属于普遍的颓丧，总有人不拿自己当草台班子，总有人秉持认真工作生活的态度。而「得到」团队，我认识的脱不花、快刀青衣等朋友，是最细致、能扛的人，过去两年社会困顿时，他们如何克服外在环境的难题，操办一场一年一会的演讲，我是看在眼里的。草台班子，他们第一个不认。
呃，这四个字倒是出现在今年演讲的大屏幕上了……
「一个人的内容周期」。罗振宇是和我同时代的视频创作者，我们穿越了整个内容创业周期，最终回到了文字，而新的一年罗振宇又要重启视频了，且是长视频。
怎么说呢？一个人的内容周期又是反周期的，甚至与时代是错频的，不为风动，不为草动，就看自己的心动，挺酷的，重点是——不穷。
结束跨年工作，快刀青衣去到了美国，他说要去硅谷看看更多的企业是如何用AI的。脱不花似乎没有出行放松的计划，目前正在与那则谣言战斗。
而此时的罗振宇，套用《繁花》的一句话——不响。
嗯，伐要去管它。
用快刀青衣的话翻译就是——先干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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