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在世人眼中，姜文是头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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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留着一撮小胡子，一双眼睛如焰如炬，里头是烧不完的梦与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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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手，便有惊世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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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刚说，姜文最大的敌人，是淤出来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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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说，有他在，中国电影才不都是行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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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怼天怼地，气势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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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记者过招无数，从不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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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惧他，怕他，又不敢怠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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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还为此写过一篇文章，叫《如何正确采访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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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把他看作“行走的荷尔蒙”，纯爷们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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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切阳刚的词语形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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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气外露。
意气风发。
狂妄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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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有姜文自己知道，他不是狮子，而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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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敏感，也容易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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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非常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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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部分时间都挺讨厌我自己。我每次看我自己，我都有点烦我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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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卑怯，所以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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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宁可以自信为盔甲，将苦痛，纠结统统深埋在电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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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诉说，去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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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出生时，父亲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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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随便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姜小军，随姥爷姥姥在唐山长大。
十岁才举家搬到北京，住在内务部街。
姜文的爸爸是军人，常年不在家，姜母对他十分严厉。
动辄打骂。
用她的话来说，“把老大打好了，下面几个就好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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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姜文和弟弟出去玩，回来后挨打的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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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姜母会在半夜忽然把他叫醒，边打边问他，知不知道错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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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一脸懵，他不知道。但还是说，妈妈打我肯定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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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讨好母亲，却效果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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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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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北京后，姜文和英达成了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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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在胡同里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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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十年代的部队大院，是个传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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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既封闭又浪漫，既传统又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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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条奔流大河，无数的支流在此汇集，相交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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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因此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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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就见过许多文艺界的大佬。有弹钢琴的，写作的，画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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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英达聚集了一班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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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读书，天天窝在一起。弹吉他，唱英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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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的摇滚。
宏伟的苏联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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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到兴奋处，他们爬上房檐，放声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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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抽烟，喝酒。混沌的脑袋里，全是性与诗，生存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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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像电影开头一样带劲儿，仿佛永远是夏天，阳光永远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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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英达考上北京大学，姜文考到中央戏剧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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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通知书那天，他兴奋地跑回家，第一时间给母亲看。
“这你该高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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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姜母接过后，只看了一眼，就扔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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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说，“你那盆衣服还没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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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少年心里那团火，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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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母亲的认同，姜文便转移目标，寻求其他女人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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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就是刘晓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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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他大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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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芙蓉镇》时已经是影视界的“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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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与自己搭戏的是个23岁的新人，刘晓庆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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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谢晋劝她，“他是五分当中的五分。”她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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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有一场雨戏，两人在风中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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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发湿透，肌肤碰撞，干材烈火。足足吻了十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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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后，两人便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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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刘晓庆已经是有夫之妇，丈夫陈国军也是影视圈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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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与刘晓庆在剧组里毫不避讳，风言风语很快传到陈国军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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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剧组堵人，把姜文锁在房间里，对他说，“把你和刘晓庆的事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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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写了一张，团了又写，前前后后一共团了六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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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交到陈国军手里，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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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在苏州拍戏，我与刘晓庆开始建立恋爱关系（包括两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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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条列列，还没看完，姜文又夺回那张纸，在尾端加了一句：“因为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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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得陈国军想打人，后来被刘晓庆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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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如果你很想要我，就不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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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军愤而离去，没多久，两人正式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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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姜文参演张艺谋的《红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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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创作大师。
都年轻气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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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碰到一起，除了吵就是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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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角色到剧情，最后吵出一部旷世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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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刘晓庆说，你这么爱导戏，不如自己拍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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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认为，拍戏要先去美国学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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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太长，你现在就要做导演，没钱，我给你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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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姜文拿到王朔的《动物凶猛》，连夜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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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针管插进我的皮肤，血‘滋’一下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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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花了一个月时间，将六万字的小说改成九万字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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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阳光灿烂的日子》，1994年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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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万票房。
横扫金马，夺得威尼斯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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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姜文成了中国电影界一个独特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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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阳光》时，第一周，姜文就花光了所有钱。
刘晓庆天天打电话催款，最后把投资商都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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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要关头，她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都搭进去，甚至包括妹妹和妈妈的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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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有钱？全部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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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拍完后没多久，刘晓庆与姜文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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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被问及原因，刘晓庆只说了一句，“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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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又问她，搭了这么多钱，不心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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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伟大的女人就像水，你在高处我便退去，你在低谷，我就要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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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知遇之恩，成就之情，姜文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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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姜文娶了法国才女桑德琳。巴黎大学的高材生，汉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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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关于两人的事，所知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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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2000年姜文带着她出席戛纳电影节时，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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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姜文正因为违规送审，被禁止导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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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走回演戏的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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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在拍《天地英雄》时，认识了周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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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与姜文，相差了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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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温州长大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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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风保守，中学时上学，即便天气再热，家里都不准她穿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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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却有一颗叛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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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时曾改名换姓，偷偷参加温州小姐的选美比赛，拿下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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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北京旅游，爱上这座城市，便报考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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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顺与反骨，同时在她身上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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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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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姜文与桑德琳离婚，娶了周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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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两人的成就已有差距。
婚后，周韵只有“姜文夫人”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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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把她看作姜文的附庸，丈夫的崇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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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周韵清楚，她身上那根刺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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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拍《天地英雄》，导演认为她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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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声不吭就把头发剃光，眼神坚毅，令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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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十月围城》，她演一个暗恋谢霆锋的角色，名叫阿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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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名字，她当着导演的面就吐槽，“演一个单纯的人，也没必要叫阿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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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傻一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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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她的不谙世事，天真爽直。
也有她的温和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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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有人说的：“她会用她的静来衬托你的动，用她的沉稳来衬托你的情绪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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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股静，抚平了姜文心中的不安与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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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两人当中，姜文才是被照顾的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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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亲切地喊她“周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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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拍戏以外的事，都交给周韵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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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避讳说自己怕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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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孝贤都说，周韵比姜文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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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电影里的周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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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花姐，武六，还是关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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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一尘不染，独立坚强。像菩萨一样，引领男孩走向救赎，有母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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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愿意仰视女人们，不只是这个电影，从第一个电影开始都是把女人拍成神，这是我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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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次上节目，他说起母亲的性格，称其强硬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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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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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问他，像不像你电影里的女性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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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说，“我愿意作品里的女性是独立，或者有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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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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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一生拍了许多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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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拍完一部，他都会把录像带拿给母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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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母亲从来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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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对他说：“王志文多好，你给我把他弄来，我要请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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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给他支招，你给老人买房，她就会觉得你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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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姜文给母亲买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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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从没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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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没觉得我妈有多高兴，而且她还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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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巴巴地哄她，“你这房子都破了，随时会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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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只一句话怼回去，“塌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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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澜问他，那你会有挫败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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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说，“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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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功成名就，获奖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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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美、荣耀、财富，早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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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耳边掌声贯耳，唯独少了你那份，就啥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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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姜母过世，姜文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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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能接受母亲不在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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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拿出手机，一遍遍地放她生前的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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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精神抖擞，到病重，到不能说话，最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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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他才确认，“哦，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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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见别人与父母亲近，他就开始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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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总是和她处不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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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够听话？
不够乖巧？
还是不够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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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复思考，不停询问，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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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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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次，他想起老太太死前，曾把他叫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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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包，塞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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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看，是个老旧的包，边角都划破了，露出一张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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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疑惑时，老太太说，“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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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哭笑不得，“我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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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骂道：“你都没工作，你哪儿来的钱？拿走！”语气一贯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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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只好把钱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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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打开一看，有红的有绿的，有外币有债券，层层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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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太太一生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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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姜文渐渐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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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噗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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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孩童得到什么心爱的玩具。眉头舒展，神色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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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在那一刻，他读懂了自己的母亲。
也读懂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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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 《先锋人物》，姜文。
2 《杨澜访谈》，姜文。
3 《圆桌派第三季》，姜文。
4 《锵锵三人行》，姜文。
5 《十三邀》，姜文。
6 《小崔说事》，姜文。
7  《专访周韵：我不是“姜文背后的女人”》
8  《周韵低调谈姜文 “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南方都市报。
9 《周韵：螺旋式成长的温州女人》，浙江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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