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的交际与社交饭局可以理解,但科研与饭局的关系,必须有明确的边界。
▲颜宁在2018年世界生命科学大会留影。新京报资料图
文 | 王言虎
“我基本上不去参加一些饭局,时间压缩得非常厉害。”
这是11月23日新科中科院院士颜宁在某论坛上被问到如何平衡管理、科研与生活时,给出的回答。
颜宁的回答是坦诚的,这既符合她一贯的学者风格,应当说也与她当前承担的重要角色有关。
在2022年11月宣布辞去普林斯顿大学教职后,颜宁选择回国协助创建深圳医学科学院,目前这所学院已经挂牌成立,颜宁受聘担任创始院长。同时,她还身兼深圳湾实验室主任、清华大学讲席教授等职。
从其现实处境来讲,这么多繁重的任务压在肩头,其中还不乏行政管理职责,的确也很难抽出时间参与应酬。
但是,这也并不妨碍我们从她的这句话出发,做更多普遍意义的解读。一则,颜宁本身心无旁骛专心学术,当成为学界中人的表率;二则,我们需要承认学术圈确实还存在一些忙于应酬、疲于人际的现象,这些人也该好好听一听颜宁的话。
首先需要澄清的一个问题是:做学问搞科研就一定得跟饭局绝缘吗?未必。
老一辈学问家将清幽僻静的学术环境看得无比重要,钱钟书治学论道的一段话流传甚广,他说,“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朝市之显学,必成俗学。”
这是有道理的,做学问不是摩肩接踵、熙来攘往,某种程度上需要“孤独”,要习惯“坐冷板凳”。但从现实来讲,偶尔的一些饭局,可以调节一下做科研的节奏。而且学者之间也需要交流,饭局未必就一定是世故世俗的。
尤其对自然科学研究而言,单枪匹马大概不现实,实验室不是“一个人的武林”,一些课题需要团队合作,这其中就必然少不了人与人的交际。
所以,必要的交际与社交饭局可以理解,不必一棒子打死。然而,科研与饭局的关系,又必须有明确的边界。
从学术生产与社会期待而言,学者的身份就应该纯粹一些,马克斯·韦伯说学者当“以学术为志业”,科研就是学者的生命,若汲汲于名利,在各种世俗饭局中来回转场,不学有术,这就失了学者品格,注定遭到贬低。
我们当然也要看到饭局背后的无奈。基于学术圈存在的“论资排辈”现象,一些人是无奈卷入饭局的。他们期待通过一些饭局场合,结识本专业领域内的“大佬”,或者有“话事”能力的人,以使得自己在论文发表、职称评定上获得一定加持。
尤其是高校中的青年学者,处境更加艰难。一方面,生存压力迫使一些人不得不通过饭局、会议去连接“学术资源”;另一方面,作为高校中的“弱势群体”,他们又会被安排参与一些会议接待与应酬活动,这必然挤压做学问的时间,导致“出头”更难。
以这些维度而言,不参加饭局、少参加饭局,除了研究人员提升觉悟,保持学者的纯粹性之外,也需要学术评价体系与学术资源分配的优化提升。看到颜宁“基本上不参加饭局”的专注与洒脱,也要看到“参加饭局”背后的无奈与不甘。
事实上,国家有关部门已经看到了饭局之类繁琐事务给科研人员带来的压力。去年科技部等五部门联合发布《关于开展减轻青年科研人员负担专项行动的通知》,其中明确提出“不得要求青年科研人员参加应酬性活动”,这被视为减轻青年科研人员交际负担、激发青年创新潜能与活力的切实举措。
今年9月份中国科学院的另一项要求更释放了某种指向性意义:新版《中国科学院院士行为规范(试行)》规定,禁止以院士称号谋取不正当利益,禁止参加各类应景性、应酬性活动。这实际上是通过规范院士行为,向科研人员传递这样一种信号:明晰自身定位,坚守学者本分,与社会不良风气划清界限。
科研人员未必不能参加饭局,但参加饭局也需有度,更要有数。颜宁在问答中并没有刻意突出这句话,因为这可能就是一个优秀科学家长期以来形成的生活工作习惯,但是,这句话,却有十足的警醒力量,值得所有有志于学术的人认真听一听。
一言以蔽之,科研人员属于书斋,属于实验室,属于广袤大地。饭局,不是他们的“主场”。
撰稿 / 新京报评论员 王言虎
编辑 / 迟道华
校对 / 吴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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