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稻葵
来源： 海豚商业研究院
近期，中国宏观经济论坛热点问题研讨会第79期在线上召开，本期论坛主要聚焦2024年经济增长点，并对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进行深度解读。研讨会上，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李稻葵发表主题分享，他认为，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可能是过去十多年来最重要的一次，因为这次会议的基本政策思路已经发生了极其重要的改变。
以下是文字速记（部分有删减）
一、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是方向性的重大调整
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可能是过去十多年来最重要的一次，因为这次会议的基本政策思路已经发生了极其重要的改变，我坚定地认为这一条是必须要认真去领会。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最核心的一句话：新时代的硬道理是高质量发展，又重新提硬道理这个说法，这是最管用的。高质量发展是核心，是硬道理，没有高质量的发展很多任务都完不成，这个文件写得非常符合逻辑。当然这句话不是最开始提的，在这句话提出来之后围绕这句话提出了，以进求稳，以前提的是稳中求进。我理解以进求稳，没有一定的经济发展，整个社会是不稳定的；是通过经济发展的不断前进，来达到稳定的目标。再比如说它提到要统筹经济发展跟安全的关系，又提出了要把一切非经济政策纳入宏观经济一致性评估中来，这些提法逻辑上极其一致，非常严谨。
为什么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我认为是转折性的，因为回顾一下，2009年开始，一直到疫情前的2019年，整个中国经济总体上讲处在经济偏冷的过程，总体上反映了经济增长速度是一致性的，数学上叫做单调性下降，平均每年下降0.33，这已经形成了一个趋势。先不谈疫情三年，2009年-2019年，这么长的时间内总体上内需不足。怎么办？当时就搞基建，通过政府投资稳定宏观经济，这没有错，有一定道理，因为当时在经济偏冷的情况下基建成本相对比较低，趁着经济比较冷的时候把基础设施建好，这是功在千秋。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整体上讲经济增速在下滑，经济运行是低于潜在GDP增速。
为什么出现这样一个长期的经济增速下行？一个基本的逻辑、底层的道理是，2009年起，社会逐步强调规范有序，需要解决不规范、无序的问题。很多地方确实出现了问题，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了若干个“有之”，“有之”是指乱象，即腐败的、无序发展的各种现象。总之，在高层决策者看来需要解决不规范、无序的问题。教育教培机构要整顿，互联网平台要整顿，这些都有它的深刻道理，包括环保，城市的减量发展，归结到宏观经济运行上，它的效果是完全一致的，就是收缩，以至于收缩了这么多年。我反复讲三年疫情的问题，包括今年的问题是长期积攒下来的，因此到今天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的经济增长速度还在偏冷下滑，今年最重要的指标是整个物价在下行，工业品出厂指数在下行。全球都在上行，我们在下行，表明我们的经济过冷，消费者不敢消费不敢买房子，投资者不愿意投资等。这种大背景下，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我个人认为是一次极其重要的、转折性的会议，提出了高质量发展是硬道理，围绕这个提法又提出了很多做法，包括鼓足干劲，能干多点就多干一点，看准了就要干等。这些提法非常及时，这是我的核心观点。
二、关于如何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的建议
这个核心观点提出后，我有两个推论。
1、减少系统调节的滞后性与地方政府的惯性
从中央到省级政府再到地级市、县级市，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的传达存在较大的滞后性。尤其在地级、县级地区，很多做具体经济工作的领导干部不一定能立刻领会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根本精神及其转变，其注意力更多放在具体层面，比如宏观调控要跨周期对冲、财政政策要积极。并且，基层的做法会保持一定的惯性，例如仍然坚持以往强调的战略定力、稳字当头等要求，忽略经济发展的重要性。

因此，在明年经济工作运行过程中，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传达的效果至少在第一个季度还无法体现出来。所以，建议加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的宣传，在会议文件内容全面的同时要突出重点，要减少整个系统调节的滞后性、减少地方政府惯性。

2、会议精神的具体落实仍需进一步探索

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总体上是高度概括的，在细节方面需要中央部委、经济工作部门和地方政府等具体的工作部门去进一步探索。具体有三点：

第一，地方债的化解问题。文件只提到要提高地方政府积极性，但地方政府现在靠自己化债是十分困难的，中央不能对此视而不见，必须与地方协同一致。我们的中央政府是全世界可变现金融财富最多的中央政府，国债只占GDP20%，几乎是全世界最少的国债水平。因此，需要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协同解决地方债的化解问题。

第二，如何协调乡村振兴和新型城镇化的问题。我国还有将近40%的人常住农村，即便63%进城的人之中也有很多没有纳入城市生活。新型城镇化是一个巨大的题目，对此问题缺乏具体的措施，需要围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进一步探索。

第三，如何化解房地产市场风险的问题。中央已经提出了要“一视同仁满足不同所有制房地产企业合理融资需求”，但是在工作过程中如何去落实还需进一步考虑。目前，我国金融部门还未进行深入的调研，建议召集全国开发商中头部的15家到20家进行座谈，开发商当场提问题、金融部门当场调研、当场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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