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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利·麦格尼格尔(Kelly McGonigal)是一名出生于1977年的美国心理学家。凯利·麦格尼格尔曾在波士顿大学获学士和硕士学位,在斯坦福大学获博士学位。她目前供职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
作为一名健康心理学家,凯利•麦格尼格尔博士的工作就是帮助人们管理压力,并在生活中做出积极的改变。多年来,通过观察学生们是如何控制选择的,她意识到,人们关于自控的很多看法实际上妨碍了我们取得成功。例如,把自控力当作一种美德,可能会让初衷良好的目标脱离正轨。所以,麦格尼格尔要求她的学生了解影响自控的生理学基础、心理陷阱和各种社会因素。麦格尼格尔吸收了心理学、神经学和经济学等学科的最新洞见,为斯坦福大学继续教育项目开设了一门叫做“意志力科学”的课程,参与过这门课程的人称其能够“改变一生”。这门课程就是《自控力》一书的基础。该书为读者提供了清晰的框架,讲述了什么是自控力,自控力如何发生作用,以及为何自控力如此重要。

01
我要向大家坦白一件事,但在我坦白之前,我要请您也坦诚地告诉我:如果相对来说,你去年压力不大的请举手,有吗?
那么,觉得承受的压力算是普通水准的呢?
有没有觉得压力非常大的呢?……是的,我也是。
不过,这不是我要坦白的。我要坦白的是:作为一名健康心理学家,我的职责就是让人们更健康快乐。不过我担心自己这10年来传授的与压力有关的内容,恐怕并不正确,且弊多于利。
这些年我不断跟人说:压力会让人生病,从患一般感冒到心血管疾病的风险,都随着压力升高——基本上我把压力当作敌人。但是我对压力的看法已经变了,而我今天就是要让你们也改观!
先让我来谈对压力的一项研究,这个研究历时8年,追踪美国的3万名成人。研究首先问这些人:「去年你感受到了多大压力?」接着问他们:「你相信压力有碍健康吗?」之后研究人员通过公开的死亡信息,统计出参与者中去逝的人。(笑声)
好,先说坏消息。前一年压力颇大的人,死亡的风险增加了43%。但是,这只适用于那些相信压力有碍健康的人!(笑声)
承受极大压力的人,若不将此视为有害,死亡的风险就不会升高。事实上,与压力相对较小的研究参与者相比,这样的人死亡风险反而最低。
研究人员花了8年研究死亡案例,大约18.2万美国人过早离世,但原因并不是压力本身,而是认为压力有害的这个想法!(笑声)
这样的话,估计每年有2万人符合这情形。如果估计正确的话,「相信压力有害」就成为美国去年(2012年)第15大死因,致死率高于皮肤癌、爱滋病和谋杀。(笑声)
现在你们应该能体会到,为何这个研究让我担心害怕了。我一直在努力告诉他人,压力有碍健康。而此项研究促使我想知道,改变对压力的看法,是否能促进健康?显然科学对此抱以肯定:改变看待压力的方式,生理上的压力反应亦随之改变。
02
我来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假设你参与一项,意图使你紧张的研究中,就是所谓的「社会压力测试」,你进入实验室后,才知道要发表5分钟的即席演讲,主题是你的个人缺点。眼前的听众将是一群专业评审,为了确认你确实感到压力,镜头和灯光都会聚焦在你脸上,有点像现在这样……且评审都经过培训,他们会用令人沮丧的肢体语言给你回应,就像我现在这样……(笑声)
就在你已够泄气时,第二场好戏上演了:数学测验,且你们事前不知道,实验已经设定成受测者会被干扰。现在我们一起做做看,很好玩的——对我而言!
好,现在你们开始倒数,从996开始,每数一个数减7,要大声地数,越快越好!从996开始,开始!请快点!你们太慢了,停……停……停!那个人错了,所以我们得重头来(笑声)。这方面你们不太行,对吧?
现在大家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若各位也参与这项研究,可能会有点神经紧张,也许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甚至满身大大汗,通常我们将这些生理变化称为焦虑,或代表压力失调的信号。但若将这些现象当成身体活力充沛的象征,表示已准备好迎接挑战,又会怎样呢?
在哈佛大学所进行的一项研究中,他们正是这样告诉受试者的。在社会压力测试开始前,受试者学着将压力反应当作助力,心跳加速是蓄势待发,呼吸急促也不要紧,这是为了让大脑得到更多氧气。受试者中,那些学会将压力反应想成有助表现的人,比较不会忧虑紧张,焦虑少了,信心反而倒提升了。
最令我着迷的发现是,受试者生理上压力反应改变的方式。典型的压力反应是:心跳加速、血管收缩成这样。
这也是为何长期的压力,有时会与心血管疾病有所关联的原因之一,总是这样的话当然对健康不是好事。但在这项研究中,当受试者把压力反应看作是有帮助的,他们的血管就会仍然放松。他们的心脏仍在强烈跳动,但心血管系统的样子比较健康,事实上看起来更像感到兴奋和鼓起勇气时的样子。
在经历人生中的各种压力时,这样的生理差异会导致不同的结果:是50岁因压力导致心脏病发作,还是健康地活到90多岁。最新的压力研究结果便是如此:如何看待压力至关重要。
所以我作为健康心理学家的目标也改变了,不再想要帮人摆脱压力,而是让人更善于处理它。刚才我们所做的就是疗程的一小部分,如果你刚才举手表示去年压力很大,我们可能已经拯救了你的生命。
因为,但愿下次压力使你心跳加快时,你会记得今天的演讲,然后你会自我盘算:这是我的身体在帮助我准备迎接挑战!当你如此看待压力,身体会信任你的判断,而你的压力反应就更健康了。
我告诉过你,我曾有10年的时间我视压力为恶,为了自我修正,我们接下来再为你做一个疗程。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压力反应中最受忽视的部分,那就是:压力会让你更有社交能力。
03
要了解压力的这部分,我们要先谈一种叫「催产素」(OT)的荷尔蒙激素。在激素中「催产素」掀起许多热潮,甚至有个可爱的小名,叫「拥抱激素」,因为拥抱时就会产生这种激素,但这只是它的一小部分作用。
催产激素是一种神经激素,能微调大脑的社交本能,让人为增进密切关系所需的努力做好准备。催产素让人渴望亲友间的肢体接触,强化同理心,甚至让人更愿意对关心的人伸出援手并给予支持。甚至还有人建议,为了更有同情心和关爱,我们应吸一点这种激素。
但关于催产素,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它是一种压力激素,由脑下垂体分泌,是压力反应的其中一环。和肾上腺素一样,在压力下让人心跳加速的反应之一。
在压力反应时释放催产素,便会驱使人寻求支持,生理上的压力反应,让人想要找他人倾诉,而不是闷在心里。压力反应也确保你会注意周遭有人陷入挣扎,因此我们能相互扶持。当生活陷入困难,压力反应会希望让你身旁围绕着的都是关心你的人。
那么,了解压力这方面的事实,又怎会让我们更健康呢?其实催产素不只影响大脑,对身体也有作用,其中一个主要生理功能,就是保护心血管系统,免于压力影响;它是天然的消炎成分,还能帮血管在压力下保持松弛。
但我最爱它对心脏的生理效果,心脏有许多催产素的接受体,而催产素还能促进心脏细胞从压力导致的损害中恢复再生——这种压力激素可强化心脏。
而且最棒的是:所有这些催产素的物理效用,都会随着社交接触和社会支持而增强。所以当你与人接触时感受到压力,不论是求助或协助他人,这种激素的分泌都会增加,压力反应因此更健康,你能更快地从压力中恢复。我认为这很奥妙:压力反应本身,竟有减压的机制,而这机制就是人际关系。
04
最后我想谈另一个研究,听仔细了,这个研究也可以救人一命!这项研究追踪约1千名美国境内,从34到93岁的成人。研究一开始就问:「你去年有多大压力?」接着又问:「目前你花过多少时间,帮助邻居朋友,和邻里中的其他人?」之后五年研究人员通过公开的档案,找出死亡比率。
好,先说坏消息!任何引起重大压力的生活事件,像财务困难或家庭危机,会让死亡的风险增加30%。
但是——我希望各位正期待着这个“但是”——并非每个人都这样。那些花时间关心他人的,他们的死亡率为零,致命风险完全不受压力影响——关爱造就韧性!
我们再次见证,压力对健康的危害,并非无法避免。人的想法和行动,可以转化你对压力的体验。当你选择把压力反应当作助力,你的生理系统也会选择无所畏惧地面对压力;当你在压力下选择人际互动,你就能造就韧性。
当然我不一定会希望在生活中有更多的压力,但这样的科学实证的确让我对压力有了全新的正面看法。压力让我们能够跟自己的心沟通,富有同情心使得我们在人际交流中得到快乐和意义。是的,加速的心跳为的是努力为你产生力量和能量。当你如此看待压力的时候,你不只是更善于处理压力,你还实际作出深刻的宣言,等于在说:你相信自己能应付生命中的挑战,然后告诉自己,你不需要单独去面对这一切。
谢谢!(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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