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要搞明白张雪峰的生意

近日，网络红人“考研名师”张雪峰再次引发争议。这次，他的言论涉及所有文科领域，称这些领域为服务业，并总结为“舔”。随后，张雪峰公开道歉，承认自己“说错话”，并表示要“给大家笑一个”。尽管他的观点受到许多文章的批评，但在社交媒体上，公众似乎更支持张雪峰。

他的话当然是错的。

首先，市场上所有的自愿交易都是互利的，的确存在谈判能力的差别，但这种差别与文理科的性质无关。比如，著名的律师是客户求着接案子；没有项目的建筑设计师，要求客户给活干。至于公共管理领域，公务员可能更需要杜绝官僚主义，而不是去“舔”谁。因此，简单地将文科领域形容为“舔”是过于简化和错误的。

引发争议，也在张雪峰的预料之中。对张雪峰而言，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争议，争议就是生意。

张雪峰的生意，无论是高考志愿辅导还是考研专业选择，都依赖于有效的传播。只有传播效果好，有流量，才能吸引客户。

传播生意有自己的特点。

首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有一语惊四座，观点有争议，才能有传播。而且，直播需要情绪，语气、用词夸张，才能在直播间构建足够强的情绪场域，由此进行传播。

其次，要传播，就不能逆公众的观念，完全地违逆公众的观念是艰难的，会被骂。而且，往往需要长篇大论，没人会花时间去看，自然就没传播。讨巧的办法是，顺应公众思想中的深层次观念，稍微做一些改变和提升，由此给公众构造一种智识上的破解感觉，就会获得热捧。简单地说，就是恍然大悟，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然后觉得张雪峰是真知灼见，生意滚滚而来。

高考志愿选专业是一个重要的决策，需要综合考虑许多因素，如家庭状况、个人能力、个人兴趣以及未来的社会发展趋势等。通常，那些有学识和社会经验的亲戚朋友，会成为提供建议的主要人选。然而，如果家庭中找不到这样的人，人们就会寻求社会上的帮助，这也成为了一个新兴的商业领域。这些寻求建议的家庭正是张雪峰的目标受众。

这些家庭往往深受传统观念的影响，观念更新不及时。例如，在改革开放前，中国社会普遍认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导致学生倾向于选择理工科专业。受此影响，文科专业如经济学和社会学，并未得到充分发展，有些学科就没有。这形成了中国普罗大众轻视文科的传统观念。

这种观念一直在影响许多中国人。前不久，一篇名为《关于我国人口转型的认识和应对之策》的文章引发了广泛关注。文章主张应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并希望提高理工科学生的比重。理由是“东南亚国家掉入中等收入陷阱原因之一是文科生太多”。

为了更好地吸引受众，并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张雪峰倾向于迎合这种观点。因此，很多人觉得他是在揭露真相，实际上他是在顺应大众。你以为他在给予指导，实际上他在满足受众的需求。一个为了满足受众而存在的指导有多大价值呢？至少其价值是值得怀疑的。

文科和理科更像是一个双螺旋结构，相互支持、相互促进。没有理科的发展，社会生产力很难得到提高；而没有文科的引领，社会可能会失去前进的方向。如果说理工科主要关注如何创造财富，那么文科则关注如何使理工科更好地创造财富以及如何分配这些财富。例如，改革开放这一决策更多的是文科的产物而非理科。一个更加公平、更加进步的社会需要文科的指引。这是对现代社会和经济的正确理解。

事实上，中国的理工科学生比例比其他国家要高很多，这主要受苏联的影响。1947年，中国文科生比例为47.6%，但新中国成立后，理工科比例上升至70%左右。直到改革开放后，这一比例才开始逐渐降低。到2019年，理科生比例为47.8%。

从文理科比例来看，中国的理工科学生比例高于美国、德国和英国的39%—40%，也高于法国的35%。因此，中国理工科学生比例下降本身并不一定是一个问题，这更像是回归常态。在这个过程中，文科生和理科生的就业前景可能会面临不同的挑战。理科生的就业可能会相对困难一些。

当为学生提供建议时，我们不仅要考虑未来三五年，更要考虑未来三五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社会发展趋势。

试想一下，如果在八十年代末建议学生选择冶金或机械专业而不是英语、金融或经济专业仅仅因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那么现在来看这真的是一个明智的建议吗？

而且，一个人在职业生涯中的发展与其兴趣密不可分。只有对工作充满热情和兴趣才能持之以恒并获得更好的发展机会。所以，对一个年轻人提建议，要关注他的个人兴趣。但年轻人未必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这就需要观察、了解、详谈。

但张雪峰的生意模式中，没有这些东西，他只是迎合大众观念，极力的推广传播。说白了，就是“舔大众”，而不是告诉一个具体的年轻人“对的观念”。志愿填报，不能是一门生意，起码不能是一门直播生意。因为这涉及到最具体的个人。没有一个统一的方案、统一的原则，能解决所有人的困惑。

那么，当一个人在舔你，他肯定不能给你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