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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俄乌、以哈战争之后,南美洲的委内瑞拉也跟邻国圭亚那起了领土争端,战争乌云笼罩。20239月,委内瑞拉国民议会批准就委内瑞拉与圭亚那争议领土埃塞奎博地区的归属举行全民公投;123日,委内瑞拉全民公投正式举行。此次投票参与率为51%95%的投票者支持对埃塞奎博地区的主权诉求。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无论是哪国,对未纳入囊中的争议领土公投,肯定是大多数人支持,毕竟又不要付出什么,对老百姓生活也没啥影响。
委内瑞拉跟圭亚那的领土纠纷由来已久。圭亚那本是一个地理名词,叫做圭亚那地盾,是南美洲东北部高原的统称。由于殖民者的进入,圭亚那从南向北被一分为五:西属圭亚那、英属圭亚那、荷属圭亚那、法属圭亚那、葡属圭亚那。
后来西属圭亚那成为委内瑞拉的一部分,而葡属圭亚那则并入巴西,英属圭亚那和荷属圭亚那在上世纪60年代民族解放运动大潮中独立,荷属圭亚那改名叫做苏里南,喜欢足球的人都熟悉,苏里南是荷兰足球明星的摇篮,荷兰球星很多出身苏里南,或者有苏里南血统。
只有法属圭亚那一直没有独立,而是法国海外省。法国曾经想让法属圭亚那独立,但法属圭亚那一直不愿意。2010年,法国政府曾经想扩大法属圭亚那的自治权,但圭亚那70%的反对,理由是担心法国会削减援助和让圭亚那独立。法属圭亚那不愿意独立主要是经济方面的因素。2018年圭亚那人均GDP4600多美元,苏里南5900多美元,而法属圭亚那人均GDP高达18000美元,比南美经济小霸王智利都还要高。经济收入高,有欧盟身份,法属圭亚那自然不愿意独立,由于纬度低,法国的火箭发射中心建设在法属圭亚那,现在是法国和欧洲主要的火箭发射基地。
现为圭亚那实际管辖的埃塞奎博地区与委内瑞拉领土相连,面积约15.9万平方公里,占圭亚那领土面积三分之二。两国对埃塞奎博地区归属问题的争议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19世纪西班牙和英国争夺殖民地时期。
1648年,西荷签订《明斯特和约》,西班牙承认荷兰控制埃塞奎博河以东。而荷兰为了感谢英国战胜拿破仑军队让其复国,又把荷属圭亚那西边部分领土割让给英国,埃塞奎博河因此成为英国和西班牙的边界。但随着西班牙的衰落,英国占领了埃塞奎博地区。1899年由美国支持的国际仲裁法庭确认了委内瑞拉和圭亚那(当时为英属圭亚那)的边界现状,埃塞奎博地区被划为圭亚那领土。但委内瑞拉历届政府一直不承认这一裁决,主张对埃塞奎博地区的主权诉求。
2015年以来在埃塞奎博地区发现巨量石油储量加大了两国之间的争端。20153月,美国埃克森美孚公司在埃塞奎博地区发现储量超130亿桶的石油资源,并从5月开始与圭亚那政府合作在这一海域进行石油勘探和开采。之后陆续发现的大油田使得圭亚那已探明石油储量增加到至少110亿桶,超过科威特和阿联酋。而圭亚那仅有80万人口,该国也成了人均石油储量的第一大国。
随着圭亚那政府于2023919日向八家国际能源巨头和本地企业发放了埃塞奎博地区的石油开采许可,并计划将该国的石油产量从目前每天约30万桶增至2030年的120万桶,委内瑞拉方面迅速采取了强硬措施。一方面,委内瑞拉在1010日扣押了圭亚那的石油勘探船,并在埃塞奎博地区边境进行军事集结;另一方面,委内瑞拉国家选举委员会也在1023日批准了此次公投,使得委内瑞拉和圭亚那之间领土争端危机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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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塞奎博地区究竟应该归属谁?丛林时代好办,谁拳头大谁有理,开战,谁赢了归谁。
但在二战后,特别是海湾战争之后,靠战争来解决领土纠纷已经不合时宜,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和国际法作为规则,领土纠纷的解决以谈判和磋商为主。
从实际占有的角度而言,圭亚那已经统治埃塞奎博地区近200年,1899年国际仲裁法庭将该地区判给当时的英属圭亚那也超过100年。虽然委内瑞拉不承认该裁决,1966217日,英国政府和委内瑞拉政府在日内瓦谈判,双方达成协议,决定成立一个委员会,处理和解决埃斯奎博地区的争端。同年5月,圭亚那摆脱英国殖民统治宣布独立,并承认1966年的《日内瓦协议》。委内瑞拉政府则承认圭亚那的独立,但是,保留对埃斯奎博地区的主权要求。
20182月,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表示,鉴于一直以来联合国调解未果,根据圭委签署的《日内瓦协议》授予联合国秘书长的职权,选择将圭委领土争端提交国际法院仲裁,联合国将作为补充机制。20184月,圭向国际法院提交仲裁申请书。委瑞内拉对此强烈反对,坚持以双边谈判解决有关争端。
202012月,国际法院裁定,该机构有权对埃塞奎博地区争议进行裁决。20223月,圭亚那向国际法院提交与委瑞内拉领土争端法律依据的辩诉书。同年6月,委瑞内拉政府向国际法院递交《初步反对意见》书,否认1899年仲裁判决在国际法院上作为证据的可采性。20234月,委方《初步反对意见》书被国际法院驳回。依据现状和1899年仲裁结果,国际法院大概率会判决埃塞奎博地区属于圭亚那所有,这也是委内瑞拉不接受国家法院裁决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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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内瑞拉这个时候举行公投,威胁用武力收回埃塞奎博地区,有眼红该地区巨额石油资源的因素在内。
不过再多的石油资源也挽救不了委内瑞拉,本身委内瑞拉就是一个石油资源相当丰富的国家,2000年左右,石油可开采储量776.8亿桶,位居西半球第一,在世界排名第五,剩余可开采储量105亿吨,加上奥利诺科成油带12000亿桶重油地质储量,几乎相当中东地区石油储量的一半,跟沙特、俄罗斯并列为世界三大石油储量富国。依靠丰富的石油储量,委内瑞拉的小日子一直过得不错,直到1998年宣扬左翼政策的查韦斯上台。
由于资源开采造成委内瑞拉国内贫富悬殊,查韦斯代表的左翼宣传均贫富的高福利政策,得到委内瑞拉底层民众的支持,一举拿下总统宝座。当选后查韦斯没收了众多外国石油公司,并把国内私企国有化,所得资金用来发放福利。底层民众确实狂欢了一阵,但好景不长,随着外国企业和资金退出委内瑞拉,国内民企国有化之后效率下降,从2012年开始,委内瑞拉经济急转直下,通货膨胀高企。到2016年,委内瑞拉的物价上涨了8倍,经济萎缩接近20%40%以上的商店倒闭,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危机。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这还仅仅是开端。查韦斯在2013年因为癌症去世后,接任的是时任副总统的马杜罗,他延续了查韦斯的政策,导致委内瑞拉经济雪上加霜,沦为和津巴布韦一般通胀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
在马杜罗治下,委内瑞拉的年通货膨胀率达到了惊人的149900%。恶性通货膨胀带来货币贬值,人们手上的钱变为废纸,20万玻利瓦尔才能买到1个鸡蛋。甚至有钱都不能买到东西,没有权势的普通民众只能靠捡垃圾吃为生,真的是穷得只剩钱了。作为一个石油储量数一数二的国家,委内瑞拉现在汽油和天然气居然需要进口,因为对国外石油公司国有化,导致美国西方对委内瑞拉进行制裁,委内瑞拉缺乏必要的设备来生产油气,而且有一段时间由于拖欠印钞厂资金,委内瑞拉印钞厂没钱购买纸张等原材料只能被迫停工。
到了这个地步,许多支持委内瑞拉的底层民众开始幡然醒悟,在选举中不再支持马杜罗。2016年反对派在议会选举中赢得了多数席位,但马杜罗不承认选举结果,利用多年执政的优势,操纵法院军队,重新制宪、推倒重来,2017年再来一次赢得了选举,但不被西方国家和反对派认可,哪怕同为左翼执政的巴西都不承认马杜罗赢得了选举。
选举极端主义者上台容易,要他们下台就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当年小胡子在德国也是如此,上台后依靠国会纵火案、水晶之夜等一系列炒作打压反对派,对外发动战争转移矛盾,一步步把德三带进了深渊。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由于经济持续恶化,据估计有超过200万民众逃亡到巴西、哥伦比亚等国,而委内瑞拉人口不到3000万,也就是说有10%左右委内瑞拉民众逃亡到了邻国,引发了难民危机。
在这种局面下,马杜罗的左翼政党不下台,给委内瑞拉再多的石油资源有啥用呢?委内瑞拉不是资源问题,而是人和制度、政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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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于严峻的经济压力,委内瑞拉马杜罗跟西方国家签订了协议,同意在2024年举行一场公正的选举,允许美国和欧洲观察员监督选举,换取美国和欧洲解除对委内瑞拉的制裁。如果马杜罗不采取盘外招,大概率反对派会获胜,马杜罗会下台。
但委内瑞拉国内的反对派并不认为马杜罗有诚意在2024年举行的大选中老老实实进行权力交接。在反对派中呼声最高的候选人前议员玛丽亚·科里纳·马查多已经被马杜罗被禁止参选。但这并未影响反对派在202310月动员超过240万人进行明年总统候选人的初选,最终该候选人获得极高的支持胜出。马杜罗迅速宣布反对派此举非法,如果委内瑞拉政府不解除阻止马查多担任公职的禁令,她将无法参加竞选。
委内瑞拉政府在此时挑起公投,显然有利用外部矛盾来转移内部注意力之嫌。虽然委内瑞拉的军力远胜圭亚那,但圭亚那争取到了巴西和美国的支持,委内瑞拉如果挑起战争,西方刚刚解除的制裁又有可能恢复,马杜罗不太可能贸然行动。
作为俄罗斯的南美洲盟国,委内瑞拉军队配置了不少俄式装备,例如T-72坦克,从纸面实力来看,委内瑞拉的军力比起圭亚那和巴西都强。但阿塞拜疆和乌克兰战场的经验表明,现在陆军的战斗,是无人机加重炮的天下,坦克往往是活靶子。多年的制裁之下,委内瑞拉物资极缺,军队缺乏训练,不知道有多少燃油保障委内瑞拉陆军进行一场战争?
而且埃塞奎博地区该地区丛林密布,距离委内瑞拉中心地带路途遥远,目前看不到委内瑞拉有调兵遣将前往边境地区的迹象,可见委内瑞拉当局炒作领土纠纷,主要着眼点还是在于明年的大选,想要转移矛盾来赢得胜利。
从马杜罗的一系列小动作来看,哪怕是明年大选失利,委内瑞拉左翼大概也不会交权下台,斗争仍将继续。委内瑞拉民众想要靠选举改变委内瑞拉左翼的政策来一场原地掉头的希望有可能会落空。
只能说一句,选择决定命运,关键节点一时的选择决定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命运。路是自己选的,委内瑞拉民众的苦难是跟其认知水平一致的。
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不是苦难也不是贫穷,而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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