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在哥伦布》
写一本烂书和写一本好书一样费力,它同样来自作者的灵魂。/奥尔德斯·赫胥黎
“滞销”放在哪里都不算个好词,但也许在书店除外。单向空间·杭州乐堤港店的二楼,长期陈列着一面滞销榜,入榜图书多达上千本,滞销天数动辄 1000 天以上。

滞销的理由很难一一总结,但就像“畅销书作家”并非贬义标签一样,书架上无人问津的书也从不意味着糟糕。
和人不同,一本书自诞生以来,只会越来越年轻——本期滞销榜,收录 5 本年轻的未读之书,从文学试题、过时问答到殡葬师的自白,像少有人到过的世界,等待被揭开新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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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到的太晚,也没有经历这一切,在人们的生命中我们总是来得太迟。”
玛里亚斯惯常把最好的留到最后,把糟糕的部分放在眼前。小说的名字引自《哈姆雷特》——哈姆雷特错手杀死了帷幕后的奸臣波洛涅斯之后说道:“不幸已经开始,更大的灾祸还在接踵而至。”
在一个迷乱的、离题的故事里,小说的本质围绕着秘密。在离婚尚未合法的 1980 年,主人公胡安从一位旧时成名的导演那里获得了私人助理的工作,后者表面文雅、实则古怪——他要求胡安去调查一位医生朋友的丑闻,胡安却同时注意到了深受导演情感虐待的妻子,在他们共同的家里,作为一个不受欢迎的幽灵存在。
他的描述接近于一种哀叹,冷酷的月亮打着瞌睡,睁着一只眼睛观察一切——丈夫敌意的根源、外来者的怜悯、妻子与朋友的相识……在西班牙不幸的历史阴影中,一段无法治愈的婚姻蒙上怨恨,人们对所爱之人施加惩罚,相互渗透被欺骗和自我欺骗的界限。
玛里亚斯的小说具有双重的秘密性,直到最后一页,最大的悬念仍然保持着神秘。而哈姆雷特的自语变成一段告诫,在揭开被欺骗的谜底之前,为什么不让丑陋的事实留在过去?真相一旦为人知晓,它就永远不会回归到未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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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与巴黎相关的问题不能过于稀松平常,但是也不能过于生僻古怪。”
这是一本汇集了上世纪三十年代巴黎冷知识的小书。快 100 年前,雷蒙·格诺依靠打零工来赚取收入,例如银行出纳员、家庭教师、翻译,同时为《不妥协报》撰写专栏“您了解巴黎吗?”
这本书通过 456 条短小的问答来构成,多数关于人物、地点、日期,和地名称呼的起源——
拉雪兹神父是谁?
德彪西在哪里去世?
圣路易斯医院何时成立?
红孩子的名字从哪里来?
在 1955 年最初的合集版本中,格诺说道:“我以为我很了解巴黎,但在挑选问题的过程中,我意识到不仅我不了解巴黎,并且几乎没有人能说自己有那么了解巴黎。罗什古德到希莱雷特(的两本巴黎历史辞典)相隔不到 30 年,许多东西已经消失了……城市的形式比凡人的心变化得更快”。
这本书显然不含什么文学趣味,却可以滋养那些对都市轶事抱有好奇的公众。自这些问答写成以来,这座城市发生太多变化,已经不能再让人沿着格诺的脚步重走一遍。
但作家本人的一部分依然留在这个城市,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地点有一座学校、附近的巷道和一所暂停开放的花园。以另一种沉默、有趣而过时的方式,捕捉在这里发生过的所有新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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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只剩下深色头发的美女、教授、不守格律的自由诗和名人可以上杂志?为什么我不能睡过头、不能休息一下,也中不了乐透?”
“没有什么比看见一具死尸,更能帮助活人从逆境中找出希望的了。”托马斯·林奇的散文里,不常见到这样的明亮语句。如果普通人把目睹死亡当作人生少见的晦暗时刻,林奇则身处一个反面——作为一个认真对待自己殡葬事业的诗人,他每天都会花费大量时间思考死亡。
这个职业身份已经持续了 25 年之久,林奇将自己的工作形容为“每天与当地新近死去的人进行电台表演”。他对千禧年有着诸多意见、他在“堕胎合法化”的议题中强行站边;在文章里,他记录从家族继承而来的酗酒习惯、与共同生育四个子女的前妻离婚、还有那只引起他愤怒的猫。
一个持续几十年站在人生终点的人,对于生活和行业现状总是有很多话要讲。他认为美国人的葬礼已经“沃尔玛化”、人们对死亡的态度要么是假装它不存在、要么是希望它永远不会降临在我们周围;而一场好的葬礼就像一首好诗,毫不费力、充满灵感、都被“在”与“不在”的意象所贯穿。
这或许是在提醒我们提前转换角度看待死亡,也顺便提醒我们如何理解生活——“但丁的《神曲》、格兰特总统的墓园、你孩子的第一首四行诗、你世上唯一妈妈的死,还有你爸爸的,全都一样。”
这本书的标题提炼了整本书里最值得被高亮划线的几个词,然而它的本质只是一个搞殡葬的诗人的喃喃自语。以副标题“一个殡葬师的自白”的随意姿态,穿行在有无之间、毫无遮掩地面对出生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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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自行车将人们的心灵引向自由的长途旅行。”
当骑行生活再度回归中文互联网,很容易找到罗伯特·佩恩在十几年前写出的这本自行车颂歌。在那之前,他已经骑车 36 年,环游世界 40000 公里,同时拥有 5 辆自行车——或者用他的行话来说,它们是 5 匹“骏马”。
这不单是一部关于自行车的科普书,尽管里面写着它的发明历史、诞生时的社会风俗、以及它的出现是如何消除了社会阶层和性别之间的差异。
整本书按照一台自行车的构造,拆成各个内行人才懂的零部件,展示着佩恩对于自行车乃至骑行一事的狂热。他向往着建造一辆“与自己一起变老”的梦想机器,并用这种热情涵盖了所有爱好者:“任何经常骑自行车、对自己的坐骑有最微弱的尊重或喜爱之情的人都会明白这种渴望。”
佩恩在演讲中把自行车称为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低价、优雅、高效、清洁,重要程度可与印刷机、电话、和青霉素齐名。而他的这本书并不是为了宣导这项生活方式会怎样减缓健康问题或石油危机,单纯的热情或许也是这本书可敬的理由之一——
“自行车每天都拯救我的生命。如果你曾经在自行车上体验过敬畏或自由的时刻;如果你曾在两个旋转的轮子的节奏中摆脱悲伤,或者感受到希望的复苏,额头上沾满了努力的露珠,踏上山顶;如果你曾经想知道,像鸟一样从一座长长的山上俯冲下来,世界是否静止不动?如果你曾经怀着一颗歌唱的心坐在自行车上,感觉自己像一个普通人触摸着诸神,那么我们就分享了一些根源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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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出生最大的后果就是,从那时起,我不能自杀了。”
试着填充句子:
41.学生去学校是去▁▁▁▁▁▁,而不是去▁▁▁▁▁▁。
A.睡觉;寻死
B.喝两杯;瞎琢磨
C.学习;抗议
D.哭闹;读书
E.采购;闲逛
试着删除内容:
57.[39]
(1)宵禁是指在一定地域内、晚间禁止在街上随意走动的禁令。
(2)它一般是在战争期间或民众起义期间执行。
(3)智利独裁政府于一九七三年九月十一日至一九八七年一月二日期间实行了宵禁。
(4)有个夏天的晚上,我爸出门随便走走。后来太晚了,他只得借宿在一个朋友家。
(5)他们做爱了,朋友怀孕了,我出生了。
A.都不多余
B.5
C.1、2 和 3
D.4 和 5
E.2
这是由一套由 1993 年智利落考生“我”精心编写,献给老师的一份另类语言水平测试题。或许也可以把它看作亚历杭德罗·桑布拉所作的诗,在不同形式的组合中,考察对“正确答案”的认知水平。
“我从未选择成为作家,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对其他事情更不在行。”赞布拉生于七十年代,在皮诺切特军事独裁时期完成了整个小学阶段的教育。他认为“九十年代是一个被玷污的时代。他们试图强加所有愚蠢的言论,而这些言论抹去了我们。”
这段经历被写到他的很多作品里,包括《多项选择》。作家本人既坐在出题的角落,也身处答题的所有人中间。全书有多处展示着桑布拉的嘲弄,比如完全一致的选项,还有细看便知无法左右的语句——
(1)我本不想说你的事,可是又免不了。
(2)现在我就在说你的事,而你正读着呢,你知道的。
(3)如今我是一篇你正读着的文章,你希望我消失。
(4)我恨你。
(5)你恨不得有审核的权力。
(6)恨不得不再有人读到这些话。
(7)我恨你。
(8)你毁了我的生活。
(9)如今我是一篇你删不掉的文章
A.都不多余
B.A
C.B
D.C
E.D
撰稿:猪猛猛
设计:马路
编辑:杀手
监制:李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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