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加纳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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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军曾在中国驻利比亚使馆、中国驻索马里使馆、中国驻加纳使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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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9月，郭靖安递交国书时检阅仪仗队，后排从右至左依次是作者吴军、加纳女礼宾官、我政务参赞、我商务参赞、“城堡”典礼局长、加外交部礼宾司长和我经济参赞。

1991年6月，我的先生郭靖安接到出任我国驻加纳大使的命令，要求他9月到任，我随他赴任，再次开启我的异国之行。

在加纳期间，我们的生活、工作、食、住、行都离不开加纳人的帮助。厨师一日三餐为我们做饭；管家要为我们看好房子、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并要保障安全；花工要整理院子、侍弄花草、美化环境；守夜工为我们值夜，保护我们夜间的安全；汽车是我们唯一的代步工具，司机更是不可或缺，载着我们走遍各地；联络官员负责落实我们的日程安排，陪着我们赴各地考察，当我们的向导和联络人。

抵加后，首先碰到的是吃饭问题。记得当地厨师只会做些简单的西式饭菜，诸如摊鸡蛋、煮鸡蛋、咖喱鸡、煎肉饼、沙拉、米饭等。早餐一般是面包加果酱，顶多再加个煮鸡蛋；午、晚餐基本上是半生不熟的米饭、煮得很烂的蔬菜、一道例行荤菜，外加一个清汤。这样的饭菜虽说能吃饱，一两顿还可以凑合，天天如此，就感到有点倒胃口。所以有空的时候，我们就自己买菜、做饭，顺便也教教厨师。

厨师人很聪明，不久就学会熬粥、摊软饼、烧鸡、烧肉、炖排骨汤、做西红柿炒鸡蛋等等。他有时也让我们尝尝加纳的风味食品，如：烤大香蕉片或炸大香蕉片。这种香蕉是当地的特产，个大，味道有点酸。加纳人，特别是中、小学生，常把它当早餐。路边的摊贩或用炭火烤或用油炸成香蕉片，现做现卖，孩子们一般边走边吃。

加纳政府当时为我们配备了两辆小汽车，两位司机的驾驶技术均很熟练，服务态度很好，工作非常配合，我们相处得也不错。记得当时两位师傅很热情，几次提出要教我学开车，我也很想学，都因领导不同意而作罢。反对我学车的主要理由是——我是女同志。按那时的规定，女同志外出一定要遵守两人同行的规定，且陪行的人还必须是男同志；其次是我识路的能力较差，担心我迷路，走丢了。

记得加纳司机当时还闹了个笑话。那时，他们经常送我们去使馆，所以同使馆的司机们也混得挺熟的。一般到了使馆，我们就下车走了。有一次，我看见他们把我们放下后，把车一直开到使馆的车库。他们走下汽车同使馆的司机叽里呱啦地打招呼，相互热情地拍打肩膀，然后一同开怀大笑。

我们使馆的司机根本不会英文，我出于好奇，就走过去想知道个究竟。我问他们在说些什么，加纳司机告诉我，他们在用中文互相问好。我问他们是怎么用中文问好的，他们指着中国司机，笑嘻嘻地说：“中国话的‘你好’就是‘他妈的’，这是他们告诉我们的。”我们的同志连忙解释说，这是同他们开玩笑的。尽管我当时给他们作了纠正，并教他们正确地相互问好，可他们后来彼此见面后仍一如既往，还是相互一边拍打肩膀，一边大声说“他妈的”，并显得非常开心。

我们的管家待我热情、友善，我和他常常一起交谈。我一般是早出晚归，只要不出门，管家就喜欢同我攀谈，无非是些家长里短。他英语说得不错，我问他是在哪里学的，他说，家里穷，无钱上学，英语是跟英国传教士学的。他告诉我，从前，每逢周末，总有一两个英国青年到他居住的地方宣传基督教义，他经常去听他们讲话，并假装很虔诚，不停地提问题，尽可能延长同英国人交谈的时间，以便多学点英文。就这样日积月累，久而久之，他的英语听、说能力逐渐得到了提高。

从交谈中，我知道他是个有心人。他工作很尽职，见我忙，总想帮我干点事，多次抢着要帮我洗衣服，都被我婉言谢绝。我知道他收入菲薄，所以逢年过节，我都要送给他一些实惠的礼物，诸如衣物、食品、小孩玩具之类。

花工是从多哥移民过来的，是一位虔诚的穆斯林，为人老实、勤劳，能说些简单的英语，总穿一身蓝色的宽松大袍。我们难以深入交谈，当我问他多大年纪、何时从多哥移居加纳的，他回答说，只记得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来加纳的，至于年纪，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和妻子就住在我们后院的一间小屋里。记得是有一年圣诞节前后，他妻子生孩子，我去看望过他们，只见室内空荡荡的，妻子躺在水泥地上，身下仅垫了一块布，真是一贫如洗。不过，婴儿很可爱，是个小男孩，黑红黑红的。听说新生婴儿的皮肤会慢慢变成全黑的。

见他家徒四壁，我心里很不好受，立即让花工找了一块大木板，权且当床板，帮他扶妻子躺下。随后，我去使馆商务处，找了几件办展览时剩下的衣物、床上用品和罐头食品，送给花工。我告诉他，产妇直接睡在水泥地上对身体不好。我同他一道将床板的四角用砖头垫高，铺上床单，用破旧衣服装了一个枕头，让他扶妻子躺下。在他妻子坐月子期间，我常抽空去看他们，给他们带些食品。花工非常感动，他对我说，他会经常为我祈祷，求真主保佑我。那段时间，我时常见他早、晚都在我们住所的凉台上，长时间地跪在一角做祷告。

在加纳待了一段日子后，我发现加纳人同名的人很多，一打听，才知当地人一般多随出生的日子取名，例如：星期五出生的男孩取名科菲，星期六出生的男孩就取名克瓦米。这样，你根据名字就可以推断，联合国秘书长科菲·安南，很可能是星期五出生的，已故总统克瓦米·恩克鲁玛就是星期六出生的了。女孩也是随出生日取名，不过，具体名字我记不清了。

用非洲花布缝制的男女肯提服装

在穿着方面，许多加纳人在正式场合和聚会时多选择穿传统的民族服装，当地人称其为“肯提”。男人穿的肯提，实际上是一大块长方形非洲花布，有一条床单大小。穿法一般是，里面穿一件无领半袖对襟上衣，下穿一条齐膝的短裤，外面斜披肯提，露出右边的肩臂。女人的肯提由三件套组成，多用色彩鲜艳的非洲花布缝制而成，短上衣是低领、紧腰、灯笼短袖、袖口和上衣下摆带荷叶边；下身是长长的紧身筒裙；外加一条长条形的装饰巾，可扎在头上，搭在肩上或手臂上，有的妇女还用它背孩子。大酋长、有钱人和政府要员们所穿的肯提，多用黄、红、绿三色线手工织成的肯提布缝制，价钱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