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今晚聊大家催了很久的港剧——
《新闻女王》
聊这部剧的好坏之前,想先解释一下这个标题,这是我在看剧的时候非常直观的一个感受。
原本我们想用“打脸”,但实在是觉得力度不够,因为《新闻女王》是在用内娱影视剧早已放弃,甚至视为老派的拍法写法,赢下了今年内娱
甚至不止是今年,在职场+大女主这两个高危关键词之下,最近五年都很难在内地找到能和这部比拟的。所以,最后干脆换成了“踩”。
倒不是说这部剧本身有多么好,它也有缺点,十三集之后的剧情走向是泄了气的。
只是在十三集之前,它在“大女主”上的探索与尝试,就是我们在内娱期待已久,但久久无法看到的。
正文
说来也巧,同期内娱也有一部聚焦传媒行业的《以爱为营》,不同的是,当我们还在拍财经记者和霸道总裁的恋爱故事时,《新闻女王》已经选择弱化爱情,凸显事业,这成为它与其他职业女性剧最明显的不同。
这里的事业向主要由新闻行业生态与办公室政治交织构成。以主播文慧心(佘诗曼饰)与梁景仁(马国明饰)为首,新闻电视部划分为文家军与佐治党两大派别。以张家妍(李施嬅饰)为代表的新闻理想主义者,则秉持着绝对的新闻专业性,成为不站队的第三派。
整部剧以话语权与地位的争夺作为故事主线,这也是为什么大家看完之后会有一种“宫斗”的感觉。
这种感觉没错,它与历史宫斗剧还是有着本质区别。
宫斗剧具有非常清晰的划分,即男性具有公共政治属性,女性具有情感属性。承袭这样的逻辑,我们很多剧集,包括自我标榜的大女主剧,都会将个体情感视为女性主体性的建构途径。
看似让女性走进了新领域,后宫、神话传说、职场,但因为其始终还是围绕两性爱情与情感伦理想象女性身份,所以,所谓的历史、传说、职场等等,说白了不过都是耦合的外衣,而女性始终还是被关在一间屋子里,我们在做的只是在扩建这个屋子罢了。
但《新闻女王》在女性主体性的建构上,不局限在情感层面,着墨更多的是事业,以及内驱的野心。
里面的三个女性角色,对应着三种新闻生态样貌,新闻理想主义、新闻娱乐化、新闻的极致与极端。
张家妍是新闻理想主义的化身。
她秉持着认真做新闻的态度,不站队任何一方。她有过硬的专业能力,比如桥昌工业大厦火灾现场对消防队的采访,当其他媒体人都在问伤亡情况、起火时间,她则从各个维度探问起火原因。
受访人员开始搪塞,她则抓住重点问及消防系统是否正常运作,并在消防人员回避正面问题时,点明单位的消防系统不正常。
有趣的是,在编剧笔下,张家妍的存在并没有对权力社会形成绝对性嘲讽,反而因为她本身的绝对,让其在人情社会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坚持要曝光基金会财务报表,维护新闻客观。文慧心则选择了破坏力最低的一种方式,以报表作为威胁,让有污点行为的小刘先生自愿败下阵来,为叶晨扳回一局,同时保住了电视台的广告客户。
再比如文慧心在公司大厅公开发布职场性骚扰的处理声明时,张家妍选择当场质疑对方,打断现场,提出要进行直播澄清。
许诗晴则代表新闻娱乐化。
为了吸引眼球,她要求把昨日拍摄的扫黄新闻放在头条。故意把伤者家属带到医院直面司机,制造冲突,完成偷拍,赢得流量。
但编剧也没有将她往坏往恶了写,而是同样着墨她的个人能力,以及勇敢与果断。
吹哨人放出首富郑松柏逝世信息,这是成为第一报道人的机会,但也由于缺乏官方背书极具风险。
当所有人都选择推脱时,只有她敢站出来要做新闻主播。这是她的勇气,而背后作为支撑的则是她的业务能力,只有她走访了首富常去的茶楼,发现更多的异常。
文慧心则代表的是新闻的极致化。
她是促成首富逝世这条信息成为新闻的关键人。所有人都在犹豫与担心时,她根据检索的信息以及对吹哨人身份的推测,认定了消息的真实性。
她的很多新闻成果其实都依托于一种赌的心理。为了做最好的现场直播,她利用新人让其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火灾现场,拍摄一手材料。即使亲临二次爆炸,她也仍然能重新整理自己继续直播。
她的极致背后,蕴藏着极强的决策力与行动力,以及一股野心。而这种极致又因为裹挟着不顾自己乃至他人的牺牲,而显得极端。
在这个故事里,三位女性的性格、态度各有差异,而伦理道德模棱两可,正是因为这种讨论空间的存在,她们才有了成为鲜活之人的可能。
我们也不再是对角色本身进行比较与审判,而是透过她们看见行为背后的欲望,以及行业背后的权力。
这样一来,《新闻女王》中女性建构自我的能指,才真正实现了由爱情转向了事业,转向了权力。
那是不是就意味女性搞事业的故事就等于大女主剧呢?
显然不是。
在这部剧集里,大女主剧的表意可能还在于一种斗争意识。
宫斗剧中的女性也有斗争意识,而且更赤裸更直接,只是她们所针对的对象还是女性,这样一类被男权话语规训的群体,而非把矛头指向代表男权话语的男性本身。
而在《新闻女王》里,文慧心与梁景仁争夺权力作为故事主线,男主女主共同承担政治逻辑,里面的斗争对象相对而言会更加明确。
其中的斗争意识,并非停留于个体层面,还有针对权力体系本身的反思,从而给这种斗争意识赋予了一定的公共性。
比如文慧心去高尔夫球场会见电视部领导那场戏。
此时文慧心升职为新闻部副总监,但没有人告知她高层会议定在了高尔夫球场,这样一个男性领导层的常驻区域。当文慧心只身前往高尔夫球场见到高层领导时,整个场域变得非常微妙。
从空间上来说,男性群体与文慧心分站开来,形成对立空间,前者以绝对数量的优势在空间上造成偏移。
梁景仁嘲讽她第一次开会迟到,并联合其他男性讲擦边笑话,故意找男性爱聊的古董表话题,打断文慧心对改革计划书的介绍。
其中一位男性顺势夸她的手表漂亮,另一位又接着调侃时装表没有技术,含沙射影。
这个场景很生动诠释了上野千鹤子提的一个概念,男性同性社会性欲望,在排除没有成为男人的人和将女人排除在外的歧视的基础上完成,男性则借由这种欲望快速建立同盟。
而且这里的男性占据了公司所有的重要岗位,映射着职场环境的性别偏斜,这样一个被长久现实给合理化的怪状。
文慧心的出现,她的经历、遭遇、成长与争斗,以及这部剧里女性群像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了职业女性的现实困境。
另外,《新闻女王》在大女主上的尝试,还体现在对于女性的社会化想象,显得更为合理。
很多职业女性剧在处理女性社会化时,容易裹挟着一种花木兰叙事的沉疴,也就是女性需要冒充男性身份才能进入社会秩序,重回女性身份的代价则是放弃进入社会秩序。
所以我们会看到不少职场女性角色会被附属上男性、中性、绝对强者等各种奇怪特质,而女性身份、女性特征在与社会化的缝合上始终存在缝隙。
但文慧心是多面的,她是能力、欲望以及女性特质的结合。而且,故事里的每个女性角色都能作为大“她”的各个面向。
但是,这部剧在女性意识的表达上,仍然有很多地方显得矛盾和拧巴。
因为它的底层逻辑仍然还是一种消费主义下的爽文化观
用两性之间的利益得失构建情节冲突,也有很多为爽而爽的窠臼。
为了强化情节冲突,剧集在某些地方过分戏剧化,显得用力过猛。
比如第一位实习生唐芷瑶为了完成领导安排的采访任务,保住这份工作,选择下跪哀求对方接受采访。
梁景仁为了自保,选择供出他与徐晓薇的情侣关系,而徐晓薇作为文慧心的手下,自己的背叛被暴露后,也同样选择下跪,正朝办公区域,跪在文慧心的办公室门口,乞求对方原谅。
为了凸显权斗文化,剧集给角色与角色之间加塞了非常密集的勾心斗角。宫斗的嫌疑,与现实题材相割裂,反而造成不贴合实际的观感。
比如徐晓薇与许诗晴,两人为了争夺黄金时段新闻主播一职相互争斗。在报道慈善基金会会长竞选期间,许诗给了徐晓薇假的病理报告,误导对方制造假新闻。
许诗播报新闻时,徐晓薇又出于报复,故意在稿子上动手脚,让对方念错新闻消息。
再比如文慧心与梁景仁。
文慧心在播报思觉大叔持枪事件时,梁景仁关掉了提词器。在做火灾现场直播时,梁景仁特意查了风向,导引文慧心前往危险地方,出现二次爆炸,中断了现场直播。
这些情节设计的目的在于凸显办公室权斗,但又因为过于低劣与外露的手段与心理,反而偏离了人是政治动物的践行,成为偏颇。
它踩在内娱脸上爆了,也是蛮好玩的一件事情。
配图/《新闻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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