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再见爱人3》播出开始,傅首尔和老刘这一对就一直备受讨论。
而这周播出的“36问”环节,更是让两人冲上热搜榜首。
原因是老刘将傅首尔交给他的手机格式化了,致使傅首尔很珍贵的两万多张照片丢失。
傅首尔曾以为,自己存的两万多张照片意外丢失,是因为老刘并未将自己“导照片”的嘱托放在心上,导致等到手机彻底坏了,才追悔莫及。
可在“分享一件有所歉疚的事”的提问之下,老刘道出了当年照片失踪的真相。
原来是个天大的乌龙——
因错把那台手机当成给儿子的新手机,而被老刘人为地格式化了。
如此一个乌龙,让代表多年回忆的两万多张照片,都不复存在。
而节目中得知真相的傅首尔,表情更多不是愤怒与不快。
而是无奈与疲累。
因为她太明白,这场乌龙就是整段婚姻的一个缩影。
谁也没有心怀恶意,但错误就那么发生了。
谁也无法真正责怪,但一段关系已经走向结束。
而最终那个提出者,看似结局的掌控者,却往往是生活中,程度更深的那个失落者。
强势背后的隐痛
当然,我也能理解有些观众对老刘的心疼。
人们总会天然地倾向看起来的弱者。
也因此,看起来强势的傅首尔便成了“罪魁祸首”。
评论区很常出现形容老刘的一句话便是:“这不就是家庭主妇的日常。”
当人们把老刘代入家庭主妇,那选择离婚的傅首尔,自然成了那个所谓“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
但在两性语境下,所谓女强男弱的婚姻模式,当真能如此轻易地用“性转”下判断吗?
傅首尔面对老刘,又真有那么“强势”吗?甚至被解读出所谓的“为了体面地离开老刘才上节目”?
答案或许远非如此。
一个很直观的无法性转的理由就是,挑起经济大梁的女强人傅首尔,对家里那些鸡零狗碎,也并没有少操心。
别忘了papi评价“主妇老刘”的那句话:“真家庭主妇可比他量地板量得好。
说的,是傅首尔在姐妹夜谈时聊起的一件小事。两人装修房子时,傅首尔委托老刘量一下地板,也嘱咐一定要量得正正好,才能一分钱不浪费。
但老刘仍是量出了多半个房间的地板。
而那些地板,如今仍旧留在傅首尔家中。
因“不能退,不舍丢,又无法用。”
犹如傅首尔对老刘关于“生活能力”的一道质疑,凝滞在了这个屋檐下。
在综艺《婚前21天》里,老刘曾描述二人的差异——傅首尔熬夜是为工作,而他熬夜,是为看球。
不难想见,那种下了班便可以翘脚当大爷被伺候的“强者”状态,与傅首尔显然毫无关系。
相反,在社会竞争中处于弱势的老刘却是这段亲密关系中的强者。
而傅首尔那声“为何我们女性就要平衡事业与家庭”的疲惫诘问,才是现实中所谓女强人的真相。
像美剧《怒呛人生》里的黄阿丽一样,明明事业有成,却还要随时解决厕所漏水那么细微的小事。
永远周旋于家庭与事业间,只得苦声追问:
“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享受一下?
其实这也是我看傅首尔最深的感触——她这个“强势女性”当的,是真累。
毕竟纵然明面上,傅首尔是家中正在追梦那个,而老刘是相夫教子那个。
但那个一直在努力务实地想为家庭抓牢什么,确定什么的人,却也是傅首尔。
反倒是传统意义上应该更焦头烂额的老刘,却更务虚,有种去留随意的自如
明明傅首尔才是因疲累而想要离婚的那一个,但二者间一直放不下心的,却也是她。
在老刘表达自己适合一个人生活时,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一样反复double check——
“你当真觉得自己适合一个人生活吗?
可反观那厢的老刘。
他的沉默却让所有人都解读出了他在细枝末节中对傅首尔暗流汹涌的爱意与不舍。
他在傅首尔生日贺卡上的那句“助你高飞”,也被理解为是一种释然。
老刘的人生信条,一如他教育儿子的那般:
live happy,die young.
他始终是一个更喜欢感受沿途风景,不问目的的人。
这也是傅首尔与老刘最深的矛盾所在。
傅首尔一定要将所求之物兑换成现成的、可视的、具体的、物质性的东西,才能获得内心最终的满足与安稳。
傅妈,没有少女时代
傅首尔在节目里谈及自己40岁生日时的感受——
我终于四十岁了
我这个人生的负重感
终于能和年龄持平一下了
很难不引人心酸。
这句话的背后,是一个可称道为魔幻的童年。
傅首尔的父母早早离异,在她的记忆中,父亲是亲人口中的“魔鬼”;而关于母亲的回忆,也苦乐参半。
她曾在辩论时谈及自己幼年同母亲生活在米仓里,米仓里有许多老鼠,为了哄傅首尔睡觉,母亲会编撰关于老鼠的童话,然后每日清晨在她的枕边放一颗糖。
这个故事自然是甜蜜的,但故事背景中的窘迫与匮乏,或许才是傅首尔童年的主旋律。
由于电费贵,傅首尔的家里永远是不开灯的。小傅首尔每日都待在那个漆黑的家中,在暗沉的屋檐下挨过一个又一个黑夜。

以至于成年后的她,仍会因发现家中未亮灯,而勾起痛苦
极度匮乏的物质环境,很容易引起弱者间的互相伤害,哪怕二者是最亲的母女。
傅首尔曾说过一个故事,幼时的自己特别想吃一次蛋糕,难得在10岁生日时,吃上了妈妈买的蛋糕,但她却并不开心
因为母亲一直在一旁强调,为了这块蛋糕,她付出了多少努力与汗水。
小傅首尔不明白,这种诉说,到底是埋怨,还是爱?
后来,母亲要再嫁了。
年幼的傅首尔认定了再嫁便意味着被抛弃,于是抱着母亲的腿不让她离开。
见此情景,曾用童话保护了女儿无数个米仓之夜的妈妈,这一回又编撰了另一个故事——只要呆在柜子里,妈妈便不会改嫁。
只是这一次的故事,是为了哄骗傅首尔。
她没有等来自己的母亲,而是被送往了外婆家。
外婆对傅首尔当然有疼爱,但对一个孩子而言,终归是在寄人篱下。
毕竟,那原本是“表姐妹表兄弟们读书住的地方”,而非自己的家。
这样的童年,带来的结果便是,成年后的傅首尔一直自我强调,不要再走原生家庭的老路。
她好似也做到了。
物质上,她似乎永远地走出了那个米仓。
而对于家庭,她永远强调着“负责”二字。
可精神上的傅首尔,却似乎仍无法摆脱母亲的影子。
纵使所有观众都能get到老刘对她的爱,但被爱者本人却还在频频怀疑。
因为傅首尔能接受到的“付出”方式,是以母亲为模板——
“我觉得我的妈妈很爱我,因为她有很多实际行动。”
而老刘那些“塔克拉玛干沙漠”式的爱,于傅首尔来说未免太形而上,太华而不实了。
纵然作为观众,有时候一些务虚的浪漫会让我们感到蜜意,但一如傅首尔所言,这份蜜意落在生活上,往往“什么都不能解决。”
正如文初提到的“手机照片失踪事件”——老刘虽有心,却永远不多,他更务虚。
而一旁更务实的傅首尔,则既要承担老刘用心不够的后果,操心负担更多;又因他也并非毫无用心,而无力苛责。
老刘无法与傅首尔真正共情的,是这个女生自童年便留下的,对生活的巨大不安全感。
成名后的傅首尔说,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仍旧活在那个柜子里。
她永远担忧下一秒自己的童年会不会再度上演,于是便想要攥紧现下的每一个筹码,以备不时之需。
不舍拍婚纱照,为了省钱;
不舍扔地板,害怕哪一天“那个地板坏了呢?”
孕期也不敢买一件合穿的衣服,只穿丈夫和婆婆的旧衣服。
甚至于外界的“老刘打三份工支持傅首尔读研”传闻,真相其实是傅首尔为了彼时的生计,直接放弃考研。
而关于这一切,关于这所有的负重与放弃,傅首尔总结自己道:
“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年轻过。
这是如此令人心碎。
而傅首尔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从来没有年轻过】
她与傅首尔,本质不过是溺水者为自救,无奈伤害到另一个溺水者。
并且,又何止她们两个?
太多女性都同她们一样,从不曾有过心理上的少女期。在几乎所有影视或书籍的叙事中,轻盈的少女时期,也总是如花般转瞬即逝。
女人至死是少女?
谁会真的这样说呢。你得“则刚”,每一步都“则刚”。
才能面对那些生活中各种繁杂琐碎又自相矛盾的要求,才能面对那些关于女性的各种“鬼打墙”。
而无论如何,负重到最后,依旧【全是你的错】。
被外界凝视与自我内化拉扯的“傅首尔们”
傅首尔就身处于一种关于女性的鬼打墙之中,甚至,还在不断内化、加固着那道墙。
黄执中曾说她充满着矛盾。
一方面她在人生选择上一直十分有勇气求变求新,另一方面在生活中,又对一些带着危险性的小事吓退。
就像落在旅游途中时,她是连骑马都无比惊慌的。
因为她恐惧生活中的任何一点失控。
但在事业道路上,傅首尔又是雷厉风行的——面对各种机遇和挑战,她很享受那种自我抉择、自我掌控、自我完成的成就感。
不难看出,她对自决和掌控感,有着极度、甚至用力过猛的追求。
最典型的,是她一直在反复强调自己绝对的独立性。
在被询问到“是否觉得与伴侣是一个整体”时,傅首尔的回答是:“我跟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整体,不需要别人配合自己。”
这大概是近几年女性主义成为显学后,女孩们对曾经“为人妻母人生才完整”的谬论的标准回应。
但这种“绝对正确”与“标准完美”,很容易导向极端。
而傅首尔这种强势与独立,注定会带来疲惫。
这种本能的疲惫,便会让“傅首尔们”,时常显露出各种深深的矛盾——
会在冷静地接受问询时,说自己并不希望“慢下来”,甚至希望更快;
却也会在卸下防备时,对着夜空诉说自己想要“轻盈”一些的状态。
会强调自己无法与任何人成为一体;
却也会坦言自己其实有非常高的情感需求,甚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活成一个不需要别人的人。
而这些矛盾中的“成长与强大”,让她感到痛苦。
毕竟,只要是个人,怎会不期待他人的理解,怎会没有需要他人帮助的时刻?
而这也大概是很多“独立女强人”的缩影——
一个从极端环境里走出来的人,不顾一切奔向另一个极端。
从米仓里走出来的小镇姑娘傅首尔,也曾觉得“女性到了该婚育就要婚育”。
但在大城市里,她突然撞上了“女强人”这个词,便被其中的“自我掌控”深深吸引。
却又深深拖累。
她刚逃出一套传统女性的标准,转头又被迫掉入另一套现代女性的标准。
“我是一个合格的XX女性吗?”这句话如幽灵般缠绕在代代女性心中。
按照标准不断自我怀疑、不断裁剪自我、不断添加负重,也几乎贯穿很多女性的一生。
在傅首尔身上就是,对家庭琐事要操心负责,对工作事业要精益求精,又要保持独立不假他人。
结果就是,她对世界紧绷、紧绷再紧绷;对自我放弃、放弃再放弃。
加之丈夫给予不了她任何实际的帮助,心底的良善又不允许她强硬地将丈夫拖进自己高度紧张的世界。
久而久之,便逐渐就活成了一个在心理孤岛上荒野求生的疲累女战士。
支撑周遭一切的,唯一那根柱子。
有着傅首尔类似经历的“女强人”们,不应当收获那些不公的评价,因为她们的成功与光鲜,必定会伴随着牺牲与痛苦。
“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
“要我美艳还要我冷面不眨眼”
女性究竟还要怎样,才配得一枚勋章?
36问中,节目组问傅首尔与老刘,是否预感过自己的死亡是什么样的。
老刘仍旧是那个live happy,die young的老刘。
而傅首尔则说:
“我预感也希望能将我爱的人安排好。”“我不在乎我怎么死。”
仔细看便会发现,傅首尔说及此的表情,是痛苦的。
当一个人表现强势时,常常是为了掩盖虚弱;当一个人说自己已经尽责时,也是在说自己已经不堪重负;当一个人表示会照顾好身边所有人时,又何尝不是在说【我也想被好好照顾】
那些贯穿人生的巨大不安全感,那些不断累积的责任负重,那些对爱的渴求——总是在傅首尔的雷厉风行与刚强神色中隐形,也少有人真的在意。
而她这次真正想表达的,或许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怎么死”。
而是“我也希望世上有人,能像我在乎我爱的人一样那么在乎我。但我不知道,会不会有。”
这大概是关于“沉重感”“轻盈感”的终极答案——
松弛的人,为自己活。
沉重的人,为他者活。
松弛的人,爱自己。
沉重的人,渴望他人爱自己。
而这,或许也是傅首尔前半生的一个注脚——
40岁以前的傅首尔,永远在置顶他人。
而40岁以后的傅首尔,其实早已达成了“迟早什么都会有”的那个期许。
不如去尝试一下,放下种种重负,允许自己不再做那个围绕所有人旋转的陀螺,允许自己有小失误,允许自己软弱。
最终,【允许自己】
或许会发现,那顶生活的帐篷,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易塌。
再或许。
是即便塌了,于那时已经足够丰盈的自我而言。
终究是,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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