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是现在最火的视频,大家可以看看。
有博主招呼自己的猫叫“咕噜”,可网友怎么听都听不出这个音。
网友很不服气,凌晨五点拿出四台设备试了试,表示自己听到的都是“咪咪”。
奇了怪了,自己耳朵怎么了。
这个问题也让网友们跃跃欲试。
有人说自己听到的一直是咪咪,还吐槽咕噜党别演了,捉弄人没意思。
与之相对,有网友表示只听到咕噜,你们咪咪党才妖言惑众。
折中派很快出现了,他们觉得第三个音是咕噜,其他的是咪咪。
一会儿是这样,一会儿又是那样的听众还有很多,只不过这可能和用不同手机的原因有关。
可用一部手机去听,也可能一会儿一个样。
反正很多人在吵,吵得不可开交。
以至于那些人身攻击的话也多了起来:
“有听力缺陷的人听到的是咪咪。听力正常的人听到的就是咕噜。”
这可不是办法,总得有个像样的结论吧。
一位博主出来做了个实验。
他对原视频升了8个半音,发现原本的咪咪变成了咕噜。
他再升12个半音,说声音还是咪咪。
接着,他再降8个半音,得到的是咪咪;
不过无论他怎么降调升调,我听到的全都是“咪咪”。
B站也有博主,把原音频分成高频和低频,然后说只播放高频就会听到咪咪,只播放低频就会听到咕噜。
然后我和弹幕一样,表示听到的还是“咪咪”。
反正这么些天,看了无数处理这声音的视频音频,我听到的几乎都是“咪咪”。只有这个视频,把声音变调到了极致,我才终于听到了点模糊的咕哝声。但那也不是“咕噜”,而是两声闷响。

我的猜测是这声音里有两种不同的频率。有些人对其中一种敏感,有些人对另一种敏感,所以才会听到完全不同的声音。
但这是比较复杂的一种过程,所以也很难单纯用只播放高频或者只播放低频去重现。

值得一提的是,这只猫确实叫咕噜:
我一直听不出它名字,向这只小猫咪道歉。
不过这种吵架也不是第一次吵,之前最火的声音辩论更是让许多公众人物下场。
2018年,一个美国高中学生学习世界文学课,碰到了一个词语,她从网站上录下了电脑发音,把音频发给朋友看后得到了截然不同的意见。
你听听,这是“Laurel”,还是“Yanny”。
推特上统计了一下,Laurel党完胜Yanny党。
有人发表了身边统计学,说年轻人听到的是Yanny,年纪大的听到的是Laurel。
我打开这个音频,一问同事,结果只有我自己是Yanny党,事实上我可能还是里面年纪最大的。
说到这里,这也不过是听力差别,哪成想在网上差点沦为优越感之争了。
Ellen秀的主持人当时就说自己明明听到了Laurel。
大名鼎鼎的斯蒂芬金呼告,这还能不是Yanny?
慢慢的,一些“Yanny”党自认为更有青春活力的人才听得到Yanny这个词。
加拿大议员甚至扬言要Laurel党这些“异教徒”“洗耳恭听”。
在听力问题上诉诸优越感大可不必,倒是他们的依据倒真有几分科学道理。

马斯特里赫特大学听觉与认知神经科学教授Lars Riecke的解释是:
如果将音频里较低的频率移除的话,你就会听到Yanny,如果移除较高的频率,你则会听到Laurel。
如果你的耳朵对高低音频都敏感的话,你则两者都听得到。”
那什么影响耳朵的敏感度呢?
年龄。
Yanny比Laurel的声音频率更高,而随着我们年龄的增加,耳朵比较难听到那些高频的词。
所以,如果使用同一台设备,你听到了Yanny,那说明你可能拥有更年轻的耳朵。
争吵也绝不止步于一个发音,争吵还在颜色领域蔓延。
之前我们发了篇文章,问这鞋子是灰绿还是粉白的。
两个高赞评论直接杠上了。
一个表示: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他也是灰绿!
另一个不甘示弱: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他也是粉白!
一番吵架升级后,有人放下狠话,表示能看出粉白的人就是色弱!
最后有人直接放大招,拿出PS拾色器,鉴定出来这就是灰绿色。鞋带#95bbb8,鞋面#7d8a8e,直接终结了整个话题。
等等,所以这鞋子就是灰绿色吗?
不是。
其实这鞋子确实是粉白色:
只不过图片经过处理,在暗光下给粉白色加了一层滤镜。所以才会看起来是灰绿色
同一张图,为什么一些人看起来是灰绿色,另一些人看起来是粉白色呢?
想解开这个问题,首先要了解眼科学。
机器看东西很简单,根据物体反射、透射或发射的不同波长的光来区分物体。你测试一万次,一万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是客观的。
相比机器,人眼要复杂得多。
眼睛使用视锥细胞和视棒检测光线两种感光器,将信号发送到视觉皮层,然后将这些感觉转化为主观感知的颜色。
但要将一个熟悉的物体识别为一致的颜色,还需要视觉系统时时刻刻都在设法排除光源对色彩知觉的影响,即色彩恒常性。
以下面这张图为例。
如果你用取色器测试左边,它会告诉你鸡蛋白是黄色的
但你用肉眼看,就是知道左边的蛋白还是白色的,只不过蒙了一层黄光。
因为你知道鸡蛋白就是白色的,然后会以此为基础,去认知周围的其他颜色。
也就是说,你看到的颜色不一定是客观的颜色,而是大脑收集到信号后,经过处理,反应给你的颜色。
说回到这个鞋。
说回到这个鞋。
这是一双加了绿色滤镜粉白鞋,但因为大多数人并没有见过这双鞋,不知道鞋子的颜色是什么。加上图片里没有已知颜色的物体作为参考对象,提供的信息太少。
这时候脑补作用会被放大,正如中华全国学联的科普介绍:
看到灰绿的是图片的颜色,而看到粉白的是大脑直接过滤了光线的影响,自动进行调色从而直接看到鞋子的本身颜色。  
看到粉白只能说是视网膜视锥细胞拥有较好的色彩感知能力,会主动排除干扰,脑补出真实色彩。  
看到灰绿说明你脑补能力没那么强。
看下面这张动图你们就懂了:
与之类似的,还有之前吵翻天的这条裙子:
我看到的是蓝黑色,但也有相当大一部分人看到的是白金色
这电饭锅一些人看到的是绿色,另一些人看到的是粉色,而我看到的则是蓝色

也许粉色党因为平时接触的电饭煲都是粉色
这张图里的草莓已经完全不是红色了,但大多数人就是能从中脑补出
红色

你看得到草莓,知道它是红色。但实际上里面像素不是红色的。
等等等等。
我们总说眼见为实,但其实同一个东西,在不同人眼里可能天差地别。
世界是客观的,但当世间万物经过我们眼睛耳朵收集进入大脑后,那些大脑处理后反射出的神经性号则是主观的。我们看到的虽然都是客观世界,但真正感知到的,都或多或少经过我们自己的脑补。
也就是说。
你以为人人看到的世界类似,其实不是的。
每个人看到的世界,可能都是完全不同的。

想到以前听过的一个思想实验:

假如有个人是特殊色盲,总是会把蓝色认成绿色,绿色认成蓝色。
比如他看到草地是蓝色的,看到大海是绿色。看到微信是蓝色的,看到天空则是绿色的。
但因为从小受教育草地是绿色,大海是蓝色,所以他把绿色叫做蓝色,把蓝色叫做绿色。
那么请问,他在生活里会遇到什么不便?
答案是不会有任何不便。
可能我们都是这样的特殊色盲患者,我们看到的绿色都不太一样,只是我们从小接受教育,说这就是绿色,所以才能用这个相同的概念来沟通。
颜色如此,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其实都一样。
柏拉图说世间万物都有一个完美的哲学概念,我们看到的不过是那个哲学概念的一种不完美映射,可能只是真实世界照在墙壁上那摇摇曳曳的倒影。
大概就是如此。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太难理解了。

我们不只思想不同,甚至连看到的听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看一双鞋子,我看到的是灰绿鞋子,你看到的是粉白的;听一句话,我听到的是咪咪,你听到的是咕噜;
那又怎么可能得出相同结论呢?
我们生来的大脑构造,后天经历的种种际遇,都会让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大相径庭。
有人看到椰树模特觉得是在打擦边球,有人称赞他们讴歌了青春正能量;
有人觉得6000万资产在上海连中产算不上,有人觉得这是十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有人在数从蓬莱东路到南天门有多少天兵天将挡路,有人看完大闹天空就想问大圣砍人时眼睛干不干。
别说同一件事我们得出不同结论了。
我们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那还怎么互相理解?
如果你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理,就很容易和人吵起来。毕竟对方也觉得自己眼见为实,板上钉钉。
谁也不服谁,于是就很容易吵起来。越吵越气,越超越凶,吵到最后都忘了为啥要和一个陌生人吵成这样。
所以某位前人说得好:
求同存异。
与其强求理解,不如尊重更多想法。
说到这里,我有一丝悲观。

如果有人说百分百理解我的情绪,那我肯定不相信,我会觉得他在逗我,甚至想骗我。
但我也会有点开心。
思想多样性,难道不也是世界的可爱之处吗?
也因为人和人之间无法理解,所以我们孤独。
真正能消解孤独的是一对一的深入交流,是单对单的亲密关系。
可以是和父母,可以是和爱人,孩子,某位知己,或者是某个已经逝去的伟大灵魂建立联系。大部分人都需要这种联系,否则人会陷入无助的境地,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找不到明天的希望。
但理解是奢侈品,在一次又一次的倾诉失败,在一场又一场的鸡同鸭讲后,很多人失望地假装爱上孤独。
又有多少人真的喜欢孤独,他们只是不想失望罢了。
电影《巴别塔》中东京的聋哑少女,在社会边缘游离,母亲早亡,父亲忙于工作,她口不能言,孤独到无法诉说自己的孤独,只能以肉身陈述。
同初识的少年用威士忌送服迷幻药片,对不良青年脱下内裤,试图让牙医抚摸自己的身体,最后对前来调查母亲死亡事件的年轻警察赤身裸体。
每一次陈述后都更孤独一点,每一次陈述都比上一次失败地更彻底。
初识的少年最后在舞厅的红蓝灯光中吻了别人,牙医愤怒地喝令少女离开,就连最后得年轻警察也只是递给她衣服,目光没有在她干瘪,瘦削的身体上停留半秒,悄然离开。电影的最后,少女赤裸着扑进父亲怀里痛哭。
镜头渐渐拉远,终于这扇窗户也成为深夜东京城万千灯火中的一点,或明或暗的画面里,成千上万人在别离,彷徨,痛苦,以活生生的姿态演绎着汪峰套路式歌词中的种种套路。
那几乎是我所有电影中最喜欢的一个镜头。
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语言一样,于是在平原上他们商量建起一座通天的塔来。
耶和华见人如此,晓得今后将不再有他们做不成的事了,就下去变乱了他们的语言,又使他们彼此分散在世上。
——《圣经·创世纪》第十一节,巴别塔。
从此之后,孤独成为了人类另一重原罪。每一个人成为一个国家,遍布疆界和关卡.
语言,无论它是否能够被流畅地说出,都成为障碍,我们很不容易彼此听见,听见了也无法彼此懂得,懂得了也难以彼此应答。
再回到现实里。
学语言时我们常开玩笑,说如果古人不作死修这个塔,我们也不用背单词背得这么辛苦,阴阳中性,六个变位。朋友也幽幽地说那她也不会和她的外国男友分手。
他说的段子她笑不出,她想吐槽的点他不懂。这种时候才发现如果做不到真正完全融入别国文化,语言再好也是白搭。甜蜜期过后,两人都陷入到无尽的孤独之中。虽然还相互喜欢,但再也找不到在一起的意义。
世上的事大抵如此。
世界上一切无疾而终的爱情到了最后都是一个交流的问题。
从每天有说不完的话到“早安”,“午安”,“晚安”,“吃了吗?”,再到最后相顾无言,无法交流。
和最亲的人无法交流,所以孤独。
不仅如此。
1888年,一生贫困孤独的梵高和高更发生剧烈争吵,高更大怒离去,梵高一个人失控地割下自己的耳朵,以对抗越来越巨大的狂躁感,孤独感。两年后,梵高在麦田深处画下自己最后一幅作品《麦田里的群鸦》,开枪自杀。这是无法与整个时代和解的孤独。

梵高的画作适合在夜里看,情绪浓郁地就快要在纸上化开
1889年,尼采在都灵的一家酒店门口驻足。他的目光被酒店外的一个马车吸引。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小马车。马车的车夫遭遇到了一匹倔强的马。不管车夫怎么喊叫,马匹根本没有要移动的意思。最终,车夫失去了耐心,拿起了鞭子,朝马匹打去。尼采见到此番情景,挤进人群,冲到马匹跟前,阻止住马夫,抱住马的脖子,痛哭起来。
“我那可怜的受苦受难的老伙计啊。”
之后这位和时代格格不入,桀骜不驯却一生孤独的天才彻底精神错乱。这是独立于整个人类之外的孤独。

都灵之马
还有广为人知的费米悖论。
银河系之中有超过1000亿个恒星,宇宙中有超过1000万亿颗类地行星,如果说其中没有一颗行星上出现过文明,这是扯淡。事实上,据概率估算,可观测的宇宙中,可能有100亿个文明,而银河系中可能就有超过10万个智能文明。

照这样说,银河系应该是一片嘈杂。
然而这么多年来,地球上的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来自地外文明的信息为0,宇宙对人类依然像死一般的安静。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更奇怪的是宇宙已经有200亿岁了,那最早出现的文明可能科学技术领先我们一百多亿年。
你要知道,1000年前,甚至人类还没发现南美洲,那100多亿年是什么概念。
既然领先我们一百多亿年的文明都没发现我们,那最大的可能应该是:
宇宙中根本没有文明可以越过数万光年的鸿沟,文明到了一个瓶颈后就不再发展,最后只能在自己的星球上等待着灭亡的到来。
人类像从出生起就被关在自己小房间里的孩子一样无助,默默出生,默默生长,最后默默灭亡,连看到二向箔的机会都没有。
和曾经嘲笑过的恐龙没有区别,最后都会烂死在这片土地上,而大部分人在烂死之前,甚至从没在这片土地上有过一座自己的房屋。
这是全宇宙所有智能生命的终极孤独。

人类个体所能体会的最大孤独
我也不喜欢孤独,我喜欢契合的灵魂间的碰撞。台风来的时候写过下面这些句子,也不知道送给谁,就送给读到这篇文章的你们吧。
下班后我跑着去见你。
我跑过肆虐上海的台风,一阵大风从后面划来,树叶上的雨水都落在我身上。
我跑过夏日将晚未晚的晚霞。太阳被乌云遮住,依然咆哮着把所有云朵都染成红色。
我跑过叽叽喳喳的男女,男人压低声音,对女人说“我一个月能拿这个数”,然后两个人一起窃窃地笑。
我跑过地铁安检员,他们有气无力地说着“麻烦配合一下配合一下”,然后用手摸一摸我的包,想要摸出点什么。
我跑过地铁上浓妆艳抹的女人,跑过手扶梯右边静滞的人类,跑过散发着发腻甜味的面包房以及西装革履正钻进跑车的男人。
我跑过牙牙学语的婴儿,跑过雨幕中无数人依靠着的中金大厦,跑过大厦下闪烁的霓虹灯以及霓虹灯旁叫卖着劣质雨伞的老太太。
我跑进雨中,我跑过日落,我跑进夜里,一直跑过整个世界的末日想见你。
我想见你,向你说我的孤独。
也正因为我们所见所想所唱所思都完全不同。
所以超越了这一切偏见的理解才显得弥足珍贵。
珍惜身边人。
即使你听的是咪咪,TA听的是咕噜。
你们也可以互相理解,互相搀扶,一起走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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