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极 耳
明朝万历年间又有新故事了——近日，古装悬疑剧《繁城之下》开播，没有流量明星，却都是铮铮戏骨，豆瓣开分就高达8.5（现在已达8.6）。
不过，如此高分也让笔者十分好奇，这剧真有这么好看？
抱着一种“砸场子”的心态，笔者打开了第一集。
嗯，果然不走寻常路。
故事讲述的是明朝万历三十七年，江南蠹县的连环凶杀案，其中第一名受害者，是小捕快曲三更（白宇帆饰）的师父冷捕头，而且死法非常离奇。他被一根桑木轿杠横穿身体固定，真正的死因是窒息。轿杠上刻了《论语》中的一句话，“吾道一以贯之”。
接下来，该剧保持着一集死一个人的节奏，每死一个人，都留下一句孔圣人的名言，直到线索指向了一桩20年前的纵火案……
其实案件本身并没有跳脱出悬疑剧的那些套路，但该剧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将镜头对准了明朝基层政府的黑暗贪腐，展现了明朝小吏游走于黑白两道之中那些灰色的故事。
蠹县是一个虚构的城市，但蠹字已经说明一切，蠹本义是指虫子在树心蛀食，垃圾形成“结石”，阻碍树木生长。万历年间世道不公，大厦将倾，蛇虫鼠蚁俱都出来兴风作浪，贪腐横行。
在蠹县，街头混混组成了“访行”和“打行”：访行坑蒙拐骗、讹诈勒索，打行聚集打手讨债、绑架、私设赌局。
这些混混有五个帮会，人称二鼠三狼，他们自称“五侯府”，县里的百姓怕他们，不是因为他们狠辣，而是因为官府和流氓沆瀣一气，即便被他们设了圈套也讨不回公道。
这里有个背景知识，明朝官员的俸禄是很低的，另一部名作《大明王朝1566》里的经典一幕是，因为国库亏空，官员都发不出俸禄，不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被欠了几个月的薪水。
这部剧也是如此。
而且，它展现给观众的细节非常写实。
宁理饰演的宋典史（类似公安局长），一月只能去青楼见一次自己的姘头春杏，再多一次的嫖资，他就要借钱了。因为典史是九品之下的文职外官，俸禄很低。
良心这种东西，如果你想卖，卖不上什么钱，但如果想留着，那它可就贵了。如果宋典史愿意以权谋私，也能过上好日子，但偏偏他不肯同流合污，没有别的进项，就只能受穷了。
宋典史不愿意，但总有人愿意。
比如冷捕头。对徒弟曲三更而言，他是个好师父，但他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告诉这个徒弟，公道是一条绕远的道。被杀之前，他是蠹县二鼠三狼的靠山，虽然每个月收了他们的钱，但他又在约束他们，定了规矩。
他有良心，但敌不过现实，最终和光同尘。
因此，在冷捕头的庇护下，曲三更一开始的形象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很有底线和原则，这让他面对顶替冷捕头新上任的易头儿时，是一种敌对的状态，因为易头儿急功近利又贪财，没有底线，只要给钱，“连板子都听钱的”。
好在，这个愣头青最终还是成长了。为了生存，他学会了示弱，还一度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但最终还是选了那条“绕远的公道”。
通过对几个主人公的描写，想必读者朋友们也看出来了。这部剧的主角们，都是一些小角色，是鲜少有机会被古装剧刻画的小吏，是特色鲜明的三教九流、士农工商。
很多人看完后，会将其和年初上映的《显微镜下的大明》相比，的确，他们的底色是很相似的。《显微镜》通过丝绢案向读者科普了“鱼鳞图册”，科普了明朝复杂的官吏制度和税赋制度，让人明白“苛政猛于虎”并非虚言。
而《繁城之下》则是在同一语境下对大明官场的又一次深度剖析，对人性本能的一次深入探讨。剧中没有一个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公道和私欲，有时候是两条难以相交的波浪线。
凡尘之下，每个人都游走在灰色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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