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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周报以翻译、扫描舆论场上的思想动态的方式,为读者呈现全球思想动态。本期思想周报,我们关注曾出演《教父2》的老牌影星罗伯特·德尼罗被控性别歧视一案,以及哥伦比亚知名球星路易斯·迪亚斯父亲被绑架事件。
文|庄沐杨
“教父”的职场霸凌
美国当地时间11月9日,罗伯特·德尼罗前任助理格雷厄姆·蔡斯·罗宾逊(Graham Chase Robinson)起诉这位著名影星涉嫌性别歧视的案件结果出炉,纽约地方法院宣判德尼罗败诉——准确来讲,德尼罗的制片公司Canal Production被判决需要向罗宾逊支付130万美元的名誉和精神赔偿费用,但德尼罗个人则无需承担法律责任,因为陪审团认定德尼罗在本案件中并不负有个人责任。德尼罗的律师已经表明将试图上诉以减少赔偿金额,但这场为期两周的诉讼无疑对这位曾出演《教父2》《愤怒的公牛》等影视经典的老牌影星和导演的声誉大有损伤。
格雷厄姆·蔡斯·罗宾逊(Graham Chase Robinson)
当然,罗宾逊女士才是本案的受害人——她在2008年至2019年期间受雇于德尼罗的制片公司Canal Production,期间先后担任德尼罗的执行助理,甚至一度成为该公司的制作和财务副总裁。但即便有着如此光鲜的头衔,罗宾逊的日常工作却包含大量伺候德尼罗的“琐事”,包括但不限于给德尼罗洗床单、替他扣上衬衫扣子等家务,同时还要忍耐这个“老白男”对她的评头品足,而据罗宾逊说,这些言辞不乏刺耳的性别歧视言论。
除此之外,美国媒体Vulture撰文讽称,如果你给德尼罗当助理,你可能需要完成如下诸多工作:首先,你可能需要没事给德尼罗挠挠背——罗宾逊说,自己在Canal Production服务的最后三年,先后三次被老板要求给他挠背。据信在上周二的庭审期间,当听闻罗宾逊作出此项指控后,德尼罗愤然向她大喊:“蔡斯·罗宾逊,你脸都不要了!”
其次,如果你给德尼罗打工,很有可能有事没事就被他大声训斥,同时要面对极其高压的工作状态。例如,一旦没有来得及接到德尼罗的来电,你很有可能就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收到他不停打来的电话,并被厉声质问为何会漏接电话,并被责备导致他忘记有何重要事项需要交代。而这也意味着,德尼罗的疯狂来电是几乎不分场合的:罗宾逊甚至曾经在自己祖母的葬礼上接到了老板的工作来电。对此,德尼罗也并未否认,但言辞间他也并未觉得这有何不妥。罗宾逊在法庭上称,曾经因为德尼罗的女友蒂芙尼·陈(Tiffany Chen)的疏忽导致厨房的烟雾探测器报警,她必须去现场善后,在浓烟滚滚下处理掉炉子上烧着的鸡肉,开窗通风,并救出德尼罗家的狗。然而,即使罗宾逊鞍前马后为德尼罗服务到家,仍免不了被德尼罗和他的女友多番指摘,陈宣称作为德尼罗的助理,罗宾逊在德尼罗不在场的情况下,多次无视陈本人的要求。陈也因此胁迫德尼罗开除罗宾逊,更直言罗宾逊是一个“婊子”。
这起案件另一个引发关注的焦点议题是德尼罗对于罗宾逊的性别歧视言论和行为失当,这在当前的舆论环境下尤为引人关注,而这一性别歧视指控也与德尼罗疯狂的职场霸凌环环相扣。据《好莱坞报道者》和BBC等多家媒体报道,德尼罗日常面对罗宾逊时也少不了口吐粗鄙言论,例如,德尼罗会当着罗宾逊的面调侃自己的壮阳药处方,在对方面前谈及自己年轻的女情人(后者和罗宾逊的年龄相仿);德尼罗还曾告诉罗宾逊想象一下他在上厕所;另外,德尼罗让罗宾逊多做体力劳动,宣称这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像个男人;最后,德尼罗甚至建议罗宾逊可以借用已婚男同事的精子来让自己受孕。然而,罗宾逊在Canal Production的工资要低于男同事们,并且前述的诸多工作任务都让她更像是一个德尼罗的保姆,哪怕她的官方职称已经是制作和财务方面的副总裁了。
而实际上,这场官司源自德尼罗对罗宾逊的起诉。他在2019年夏天,也就是罗宾逊被迫离职后不久,就上诉称这位前助手在职期间曾滥用公司经费,包括使用德尼罗的航空积分进行个人旅行,并且极少到岗,还曾醉心于奈飞等流媒体平台,在短短4天内观看了多达55集的《老友记》等等。德尼罗一度试图向罗宾逊求偿600万美元,但此后罗宾逊决定反击。尽管她最初的指控要求德尼罗赔偿1200万美元的精神和名誉损失,但最终的赔偿金额却要比这个数字少得多。最终裁定的130万美元赔偿金额是陪审团计算了罗宾逊这四年来无法工作的收入损失(此前罗宾逊在德尼罗帐下工作年收入为30万美元)后得出的。
在2019年4月因为陷入严重的精神崩溃而辞职,到当下庭审期间,罗宾逊申请了638份工作,但均未被录用。在罗宾逊离职时,德尼罗拒绝给她写推荐信,而这位大明星是否在罗宾逊后续的求职过程从中作梗也是值得怀疑的。如今,德尼罗此前对罗宾逊的指控已经被一律驳回,但正如她所说,过去这四年她没有生活可言,职业生涯也毁于一旦,往日的经济独立状态也不复存在。哪怕好莱坞演员工会已经同意停止罢工,但在这个表面光鲜亮丽的产业之下,职场霸凌、性别歧视乃至性剥削等等现象,依然存在于未被曝光的角落,并因为极度的权力不对等而可以持续作恶。
参考资料:
Robert De Niro’s production company ordered to pay $1.3m to ex-assistant: https://www.theguardian.com/film/2023/nov/09/robert-de-niro-gender-discrimination-ex-assistant-trial-verdict
Robert De Niro’s Canal Productions to Pay Ex-Assistant $1.26M in Gender Discrimination Trial Verdict: https://www.hollywoodreporter.com/business/business-news/robert-de-niro-discrimination-lawsuit-verdict-1-26m-1235643439/
Robert De Niro takes stand to deny ex-assistant's gender discrimination claim: https://www.bbc.com/news/entertainment-arts-67271246
‘This is all nonsense!’: Robert De Niro testifies against workplace abuse claims: 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23/oct/30/robert-de-niro-former-assistant-lawsuit
What It’s Like to Be Robert De Niro’s Assistant: https://www.vulture.com/article/robert-de-niro-assistant-lawsuit-nobu-dogs.html
哥伦比亚球星父亲绑架案
历经三周之后,英格兰足球俱乐部利物浦的哥伦比亚前锋路易斯·迪亚斯(Luis Díaz)终于迎来了他父亲被安全释放的喜讯。当地时间11月9日,老迪亚斯在哥伦比亚政府人员的陪同下回到了家中,并与前来等候的亲友们相聚。此次绑架由哥伦比亚反对派武装分子“民族解放军”(ELN)实施,后者则一度辩称这一事件是出于“误会”。经过长时间的谈判斡旋,加之迪亚斯作为知名球星的舆论影响力,老迪亚斯最终渡过危机。
当地时间2023年11月9日,哥伦比亚巴耶杜帕尔,利物浦球员路易斯·迪亚斯被绑架父亲已被释放重获自由。
本次绑架事发于10月28日,当时迪亚斯的父母在老家巴兰卡斯(Barrancas)被劫匪带走,但几个小时后,迪亚斯的母亲很快被释放,而老迪亚斯则下落不明。起初,考虑到该国足坛的“传统”,人们普遍认为是当地黑帮作案。著名的哥伦比亚大毒枭巴勃罗·埃斯科巴就曾插手两支哥伦比亚足球队国民竞技和麦德林独立;另一位埃斯科巴,安德烈斯·埃斯科巴则在1994年世界杯上自摆乌龙导致哥伦比亚队出局,回国后死于黑帮枪杀。但到了11月2日,哥伦比亚当局负责与ELN谈判的成员透露,正是该组织绑架了迪亚斯父母。
ELN一度宣称会释放老迪亚斯,同时表示这一切都是“误会”。然而,根据CNN等媒体在11月7日的报道,ELN决定推迟释放老迪亚斯,因为政府的军事行动正在该组织活跃的地区进行,而ELN并不想因为和政府军的接触而暴露自身的立足点。据信,老迪亚斯最后是被ELN武装分子绑架到了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交界的山区,这里正是该武装组织常年活跃的地点。哥伦比亚当局持续和武装分子展开谈判,军警力量也在迪亚斯母亲获救之后就投入到搜寻老迪亚斯的行动中,但连日以来都未能再进一步,直至ELN出面承认事情是他们所为,并且宣称老迪亚斯并不会受到人身威胁。哥伦比亚总统古斯塔沃·佩特罗多番出面呼吁释放人质,另一位足球明星哈梅斯·罗德里格斯也在社交媒体上对迪亚斯表达支持。在绑架案件发生后的第一场利物浦比赛中,路易斯·迪亚斯缺席了,但在上周日他再度披挂上阵,并为利物浦在比赛最后关头打入扳平进球。进球之后,迪亚斯也掀起了自己的球衣,露出了另一件衣服,上面写着“放了我爸爸”(Liberated Para Papa)。
作为当前哥伦比亚最为优秀的足球运动员,迪亚斯的影响力也让人们再度注意到哥伦比亚的治安环境和恐怖主义活动问题。最终参与斡旋的还包括联合国和天主教会,后者能与ELN进行对话的原因,则是由于该组织在发展壮大过程中,受到了解放神学和天主教牧师们的加入或支持。1964年成立的ELN如今依然拥有多达2500名武装成员,草创成员们大多不满哥伦比亚的右翼政治和社会不平等,但此后该组织演变为极端武装分子主导的反对派力量,更多采取绑架等手段,与哥伦比亚政府和其他右翼准军事力量之间呈现敌对状态。由于大肆采取绑架、武装袭击等手段,活跃于哥伦比亚-委内瑞拉边境的ELN如今已是哥伦比亚和不少国家认定的恐怖组织。
进入到21世纪,ELN与哥伦比亚几任总统都维持着和平谈判的意愿,并在2002年至2007年期间有过多次会谈。但自2017年开始,ELN的恐怖袭击活动再度活跃起来,制造了包括2019年波哥大汽车爆炸案在内的多起恶性事件。这一切到了2020年新冠疫情肆虐之后才有所缓解,当时ELN宣布由于疫情将暂时停火。另一方面,哥伦比亚政府军也一直致力于在谈判之外寻找对付ELN的方法。2021年,政府军一度宣称他们过去一段时间的定点打击活动中除掉了800名ELN武装人员。
事实上,就在今年8月份,哥伦比亚总统佩特罗又一次展开了与ELN的和平谈判;当时美联社的报道宣称ELN已经是哥伦比亚最后的反对派武装力量。佩特罗呼吁各个政治团体都把握好机遇,担负起历史的责任,尽可能地达成停火协议,并希望借助谈判将停火状态延长到明年1月份。就在本轮谈判开始之前的一个月,ELN再一次在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的边境兴风作浪,杀死了三名哥伦比亚警察、绑架了一名哥伦比亚陆军中士及其两个未成年子女,此外,ELN还需要对若干起爆炸案负责。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也派出观察团参与到此次和平谈判之中,这也是为何联合国最终也会加入到老迪亚斯的营救行动中。ELN策划的绑架和爆炸案件如今仍是影响哥伦比亚治安和社会稳定的一大源头。如果不是因为迪亚斯的名气,老迪亚斯的绑架案走向可能会沦为和其他哥伦比亚受害者一样的下场。也因此,迪亚斯在呼吁武装分子放过自己的父亲的同时,也极力呼吁中止这样的绑架行为,因为有太多他的同胞每天都生活在被绑架或者失去亲人的恐惧和煎熬之中。
作为哥伦比亚罕见的左翼总统,佩特罗的政治立场或许是他能够与ELN展开对话的一个政治基础,但如今他所推行的停火谈判能否收到更多成效也要打上一个问号。在赢得大选14个月之后,佩特罗政府正在面临极大的政治压力,他的改革提案推行并不顺利,而政府内部也面临着竞选财务的丑闻。而这种根基不稳的治理方式或许也是ELN会在哥伦比亚偏远地区继续肆虐的原因所在。非政府武装力量漫长的活动史和破坏史,遇上了一个背负众人期望但又略令人失望的新总统,迪亚斯家人的遭遇或许还会持续给其他哥伦比亚家庭带来阴影。
参考资料:
Father of Liverpool striker Luis Díaz released after his kidnapping in Colombia by ELN guerrillas: https://apnews.com/article/luis-diaz-liverpool-striker-father-released-kidnapping-3b607ca5e97ce11508bcae01d12664e1
Footballer Luis Díaz's father freed by Colombian guerrillas: https://www.bbc.com/news/world-latin-america-67372903Colombia’s 
ELN guerrilla group says military operations don’t allow the release of Luis Diaz’s kidnapped father: https://www.cnn.com/2023/11/07/sport/luis-diaz-father-eln-colombia-kidnapping-spt-intl/index.html
Colombia begins a six-month cease-fire with its last remaining rebel group in hopes of forging peace: https://apnews.com/article/colombia-eln-guerrilla-peace-agreement-cease-fire-0a35f7f2e0e9b0818c8a2cd4b02ee3ff
‘Rude awakening’: Elections seen as rebuke to Colombia’s Gustavo Petro: 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23/11/4/rude-awakening-elections-seen-as-rebuke-to-colombias-gustavo-pet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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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朱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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