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四天我都非常焦虑,啾啾也一样。叩叩自从星期日的晚上去老师家,然后第二天一早去远足,就再没有消息了。所有学生都不可以带电子设备,手机什么的只能留在学校里。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折磨,虽然内心里也是赞成的。

叩叩早上跟同学们去格伦布鲁克,一路上顺利吗?几点到那里呢?住的怎么样?吃得怎么样?我都想知道。直到下午,啾啾说学校发来信息,孩子们安全到达了,但学校惜字如金,别的啥也没说。

按照日程表,星期二孩子们从格伦布鲁克去爬山,晚上住在山上的营地。营地的名字叫绿叶小屋,在海拔2000多米的阿巴拉契严的山上,他们会在那里住两个晚上,星期四下山在格伦布鲁克再住一晚,周五回来。他们的日程表我记得很清楚,脑补了许多他们一路上的情景,可是学校真地很酷,照例是没有任何消息,就连信息也没有了。

真想念中国学校的春游秋游啊,一路上家长群里的照片源源不断,孩子们的笑脸让家长心里多么踏实。我又想,这样也好,我们要习惯孩子大了出去试飞的感觉,我要对叩叩有信心,他体能好、情商高,虽然英语口语还不太流利,但不至于影响交流,一定都很好。


星期五我早早地收拾好家里,准备好晚上吃的东西,到下午终于有消息了,叩叩发来的,让我三点半去接他。我比路上需要的时间提前了一点出发,一路上都想着叩叩的惨样,大概是半裤腿泥,一瘸一拐,面容憔悴,幸亏我还带了一点儿甜点和酸奶,可以给他补充一下。

到了学校略等了一会儿,叩叩背着大包出来了,风尘仆仆但是神采飞扬,裤腿上没有泥。他把巨大的背包放进后备箱,我立刻问:怎么样?他脱口而出:我是第一,最棒的。

真的?太牛了。

你知道吧,我们有两种路,一是正常的路,一种是monkey way(猴子路),我一直是走猴子路的。这是最难的路。

路滑吗?没摔倒吧?

没有摔倒呀,当然有的地方滑,但这鞋简直是反科学,走在什么路面上都不滑。

听说以前有同学是哭着从山上下来的,今年有没有人哭?

没有呀,主要是没有人摔伤。营地里的老师说我很适合越野,邀请我明年来参加他们的夏令营呢。

哇,他们都很专业,看来你是挺厉害的。刚刚怎么出来晚了?

奎塔斯先生刚刚拉着我问了很多,鞋子合适吗?裤子合适吗?睡袋够不够暖?……

哈哈哈哈,奎塔斯先生也一直在担心着呢。

妈妈你不知道,山上真是太美了,我们一直在雾里走,云在我们眼前。上山下山要走四五个小时,每个地方风景都不一样,都很美。以后我要带你和爸爸一起去。

呃……


自不必说爸爸见到叩叩有多高兴。他刚一出现,叩叩就说:我是最棒的。爸爸最会“察言观色”,看到他的表情就放心了。叩叩窝在沙发上开始讲,他们在营地里吃炸得硬硬的咸肉和面包,喝的是过滤的雨水,“有一股怪味”。晚上熄灯以后,同学们戴着头灯在房间里乱窜。

可惜我没有经验,回来的路上让每个人自己准备三明治,我以为每个人只能带一个,后来发现带几个都可以。

那你是不是没吃饱?

是有点儿,不过也还行。

我拉着叩叩去量体重,比出发前轻了一公斤。他哀嚎起来,他增重很难的。我笑:你随便就减了一公斤,真羡慕啊。

这时候啾啾发过来学校的提醒,让家长认真检查一下孩子的行李,也许会有跳蚤。叩叩说不会有的,已经检查过了。突然后知后觉地跳起来:我背上痒,是不是有跳蚤?

还真是有几个新鲜的大包,远方的“客人”忍了这么久才下嘴,也是很克制的了。我赶紧把他的背包拎出去,晒的晒、洗的洗,客厅里一下子就乱了。心满意足地看着沙发上的这个小懒虫,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我一直觉得,孩子一天天长大的过程,就是一个离心力越来越大的过程。如果是幸运的父母,孩子会长成你的平行线,跟你一起在人生的路上并肩前行。当然,成为平行线也是一个过程,除非你从他们小时候就尊重他们的意愿、倾听他们的意见,他们知道自己是受尊重、自己的意见是有价值的,否则他们只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起来,一旦有了足够的力量就会掉头而去。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该多么令人心碎。

我是一个懦弱的感性的人,爱这个世界爱这个人生。无论别人说得多么有道理,也做不到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我只能做到相反,把每天都当成接下来的幸福生活的开始。我依恋我的孩子,珍惜自己的家庭,爱那些真诚关心我的朋友。

所以呀,我默默地度过了这段跟孩子分离的低落,再度找回自己快乐的心境。

当孩子去远足去探索世界的时候,我打算也展开自己的旅程,去野、去大笑,套用一句顶俗的话:谁还不是个宝宝啦。
                        蓝袜子,2023.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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