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不是困在笼子里的人呢？
 01 
想说说00后老师自杀这事。

 02 
她是2000年出生的，

23岁，
今年8月刚考上教师编，
没想到才当老师几个月，
就从6楼一跃而下，
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03 
为什么自杀？

她在遗书中说得很清楚：
学校的工作，
学校的活动，
领导的检查，
让她就像“入了牢笼”，
牢笼一点点缩小，
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最后“真的撑不住了”。
 04 
看到这个妹妹的遗书，

不知道为什么，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05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女生，
被困在了高三这一年。
她是怎么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一年的呢？
因为她发现：
每年春晚播的都是一样的节目，
春节后开学自己都是在读高三，
每一年发生的大事都是一样的，
每年生日爸妈都点十八根蜡烛，
…………
总之一句话，
每一年除了一些小事情外，
发生的大事情都是一样的，
她每年都在过重复的生活。
 06 
无论她在哪里，
无论她干了什么，
无论她拥有什么，
都会在9月生日那一天之后归零，
重新回到这一年1月1日。
 07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

她好想好想摆脱。
可怎么才能摆脱呢？
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学习成绩不好，
连三流大学都没考上，
所以老天爷才惩罚我的吧。”
 08 
于是她开始发奋读书，

以前上课她经常神游，
现在上课专心致志了。
以前作业她经常糊弄，
现在认认真真完成了。
以前她超喜欢玩游戏，
现在把游戏也戒掉了。
…………
虽然她读书天赋一般，
但是经过刻苦学习，
她高考考了570多分，
终于考上了三流大学。
 09 
但是，

她还是没能跳出这一年，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
她又回到了1月1日。
 10 
她想：

“可能是我没考上重点大学，
所以还是跳不出这个循环。”
 11 
于是她更加拼命学习，
为了把成绩补上来，
她让妈妈找了培训班，
5个人的小班培训，
一节课要花400元。
 12 
这一年高考，
她考得不错，
考了630多分，
终于上了一所985大学。
 13 
但是，
她照样没能跳出这一年，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
还是回到了1月1日。
 14 
她想：
“可能老天爷还是嫌我考得不够好，
我或许只有考上北大清华，
他才允许我跳出这个循环吧。”
 15 
于是她更加拼命学习了，
为了让成绩更加更加好，
她让妈妈报了一对一培训，
每节课要花550元。
为了刷更多的题，
她把每天的睡眠时间，
从7小时压缩到了6小时，
还戒掉了一切娱乐活动。
 16 
为了给她补课，
爸妈也更加节省了，
每节课要花550元，
对工薪家庭而言，
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为了让她安心于学习，
妈妈承包了学校布置的所有“课外作业”，
各种表格，
各种答题，
各种打卡。
 17 
这一年高考，
她考得不错，
考了701分，
终于考上了清华。
 18 
但是命运并没有发生转变，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
她依然回到了这年的1月1日。
 19 
她觉得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举起双手愤怒地呐喊：
“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这么拼命，
还是跳不出这个循环啊？”
 20 
故事的结尾是这样的。
其实这个女生，
只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
她困在这张病床上，
已经有五六年了。
病床的旁边，
坐着的是她妈妈。
 21 
妈妈问医生：
“我女儿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医生回答：
“应该快了吧，
说不定明天就醒了。”
 22 
医生走出病房后，
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不会醒了，
我被困在这一年，
也已经很多年了，
我都出不去，
她又怎么会醒呢。”
 23 
我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呢？
因为这个故事像极了现实。
你有没有发现，
不管是学生，
还是老师，
不管是家长，
还是医生，
不管是程序员，
还是公务员，
…………
我们都像被困在了一个笼子里，
然后不停地轮回循环。
不是忙着跟别人内卷，
就是忙着跟自己内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
生活进入了死循环状态，
卷不动也躺不平，
大家都活得非常辛苦非常疲累，
但是又无法摆脱。
 24 
看过人类学家项飙的一个专访。
他在专访中说：
“今天的内卷，
是一个陀螺式的死循环，
我们要不断抽打自己，
让自己就这么空转，
每天不断地自己动员自己。
它是一个高度动态的陷阱，
所以非常耗能。”
“这是一种不允许失败和退出的竞争，
哪怕考公、考研、考博、出国留学，
你也逃不出这个循环，
最后还是要回到这个竞争机制中，
一直转一直转。”
 25 
绝大多数人，
从13岁到60岁这段时光，
都是以学习和工作为背景，
一直地在那轮回循环。
我们只是在这个循环里，
抽空结了个婚，
抽空生了个娃，
抽空旅了个行，
而已。
如果抽掉学习和工作这个背景板，
我们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几乎剩不下什么，
略等于“虚无”。
 26 
关于教育的死循环，
我看过一个比喻，
还说得挺形象的。
说江湖中有一本葵花宝典，
大家都想得到它，
因为得到之后，
可以天下无敌。
但如果有一天，
葵花宝典被公开了，
人人都有机会练，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答案是：
这会成为一个灾难。
“因为一个人拥有时，
练不练是一个人的事。
大家都拥有，
练不练就由不得自己决定了。
比如你有一个仇人，
如果你不练，
你的仇家就会练成后反杀你，
所以逼得你也得练。
所以最后，
江湖上所有人都会练葵花宝典。
本来练了宝典，
可以天下无敌，
但现在人人都练了，
人人都天下无敌，
所有就没有什么天下无敌了。
而且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所以江湖人士都变成了太监。
这是一个全输的结局，
没有任何人受益于自己的额外付出。”
现在的教育就是这样，
你要是不拼命地练不拼命地内卷，
你就会输给其他的孩子，
你就会输给其他的家长，
你就会输给其他的老师。
你要是拼命地练了拼命地内卷了，
就要宫掉自己的童年，
就要宫掉自己的娱乐，
就要宫掉自己的休闲。
 27 
学生知道它有问题，
家长知道它有问题，
老师知道它有问题，
大家知道它有问题，
但是知道又如何，
我们依然解不开这个死循环。
想去怪谁呢？
又能怪谁呢？
好像谁都有错，
又好像谁都没错。
 28 
我家对门的邻居，
是一位老师，
昨天回家的时候，
我们在楼道里碰见了。
闲聊了几句后，
她就提到了00后老师自杀这事，
然后在那里感叹：
“现在当老师，
实在是太累了，
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
应付不完的检查，
办不完的活动，
还要带好学生的成绩……”
 29 
就在她发表感叹的时候，
楼上那家住户又吵了起来，
小姑娘在哭，
爸爸在吵，
估计又是辅导作业的事儿。
爸爸大吼：
“还哭，哭什么呀？
再哭，再哭给你扔出去。”
接着是妈妈的喊声：
“别哭了，干嘛老哭，
我们为了养你，
为了供你读书，
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
你怎么一点都不争气。”
夫妻俩冲着孩子大吼，
越吼孩子哭得越大声，
哭声响彻了这栋楼宇。
 30 
我邻居听见这哭声，
好像一下就释怀了，
笑着说：
“得，
咱也不在这诉苦了，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没有谁比谁更容易。”
 31 
世界是个牢笼，
被困在不同笼子里的人，
都在羡慕别的笼子里的生活，
笼子外的人想进来，
笼子里的人想出去。
看到邻居的释怀，
我想起了一句话：
“坐牢那会儿，
他天天盼着出来，
等出来了才发现，
外面的人，
大多也不过是困在另一个笼子里动弹不得，
早高峰的地铁比牢房还臭呢。”
 32 
想到这句话，
我竟然也释怀了。
但这样的释怀，
其实是最最恐怖的，
释怀就意味着接受。
 33 
明天，
等待我的，
等待邻居的，
等待楼上小姑娘的，
又是一个新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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