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70年代以来,全球贸易总额每十年翻番。二战前,国与国的贸易以粮食、矿产、工业品等刚需品为主。而贸易体系建立后,产生了一个庞大的消费和服务市场,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19年消费品、服务贸易占据全球贸易额68%。
国际贸易在国家竞争力和经济总量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全球贸易总额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约为59%左右。意味着全球GDP中约有三分之二来自于国际贸易,国际贸易带来的产值已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从此国家之间的竞争已摆脱了纯粹的“零和博弈”,国际贸易和投资可以让双方同时获利,而不是此消彼长。中国在贸易体系中获得了技术和资金,而美国则获得了高昂的利润和廉价商品。
国际贸易催生了巨无霸级的跨国公司,而跨国公司的实力,也体现着国家的实力。纳斯达克数据显示,1970年代初期,美国前100家企业的总市值约为几百亿美元。而到2021年,这些企业的总市值已经超过数万亿美元,增长了上百倍,而期间CPI只增长了6倍。
美国的科技公司依然有着难以撼动的优势地位,而且在老巨头如谷歌、微软、苹果没有衰败的情况下,又频繁出现如特斯拉、英伟达、openai等具有极强潜力的科技公司,说明其创新力没有衰退。
对于美国而言,其核心竞争力是科技创新,而背后是巨大的人才储备。
2015-2020年,全球人口占比4.3%的美国人获得了50%的诺奖,全球前十的理工院校美国占了七所。除了本土的培养体系,每年还有8万来自全球各地的杰出人才获得美国绿卡。
美国能够源源不断培养和吸收全球最顶尖人才的原因,是它超前的社会形态,我这里说的不是政治制度,事实上美国的总统制并没有好于议会制。
人类社会存在过四类主要的国家形式:一种是以近代德法日为代表的民族国家,特征为单一民族,以共同的生活方式、文化习俗和语言为社会纽带,威权和议会一般同时存在。
第二种是以奥斯曼、沙俄、清帝国为代表的征服型国家,有主体民族,其他民族通过被征服而纳入大共同体,整个国家以绝对的权威和暴力维系社会运转。
第三种是撒哈拉以南为代表的非洲前殖民地国家,这些地区有些还没进入农耕文明,在殖民机构撤出后,居民在没有任何国家认同的状态下被强行划分国境线,往往处于无政府状态。
第四种就是美国模式,不以绝对暴力和民族认同为社会纽带,而是以共同的价值观的宪法来维系,在南北战争和民权运动后,美国彻底将种族主义摒弃。
四种形态在某一时间段曾共存,但历史很快证明了,人类的禀赋并无民族之分。包容和平等能创造更高的产值和效率,其他三种社会形态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尽管欧洲也在向美国看齐,变得越来越开放和多元,但美国高度包容的社会状态依然是其他国家难以望其项背的,同时,美国社会更注重效率而非福利,给了顶尖人才更多的施展空间。
相比创富群体,1970年到2019年之间,美国中产家庭的收入(中位数家庭收入)经过调整后的增长约为2.7倍,远低于高净值人群的财富增长速度。但受益于全球化带来的廉价商品和工作机会,美国中产依然是受益阶级。
但美国也有根深蒂固的阴暗面,自建国延续至今的社区文化和注重个体奋斗的拓荒者精神,令美国社会各阶层泾渭分明。最糟糕和最优秀的社区同时存在,贫富差距和发展机会天差地别。
美国的底层是经济全球化和精英化的牺牲品,黑人因为种种复杂的历史原因,所形成的贫困社区,拥有着难以改变的文化惯性。失序下的底层世界,成为了毒品和犯罪的天堂。
全球60%的毒品被美国消费,我在出国旅行时不止一次遇到有过贩毒经历的美国年轻人。枪支泛滥和种族矛盾,使维持底层秩序的成本居高不下,整个美国社会几乎是放弃了这部分人口,只能任由其溃烂而毫无办法。
极化的社会分层、蒂固的种族矛盾、二元的党派格局,是美国社会动荡的根源。而其毋庸置疑的强大,则来自于多元、包容社会文化,以及注重效率、鼓励创新的制度架构。一味鼓吹美国是天堂或只看到美国混乱部分,都无法客观理解美国社会。
美国拥有全球最顶尖的各领域人才,其精英群体占到总人口的10%左右,他们是美国相对于其他国家,保持不对称竞争优势的主要力量。在机器大量替代人力、低端产业可以大规模外包的21世纪,精英群体的单位产值大幅提升。
AI时代才崭露头角,就出现了市值千亿美金、带动产值万亿美金的OpenAI,而这仅仅是由357人的团队创造。精英和普通人创造财富的能力差距不断扩大到天壤悬隔,这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无法想象。
而像OpenAI创始人这样改变世界的天才,在美国每隔几年就出现一个,即使相似文化圈的欧洲也无法望其项背。欧洲选择了更加平等和高福利的道路,而大幅牺牲了效率,顶尖人才更偏向于创富环境好的美国。
相比之下,美国的中间阶层,80%的美国人,和其他发达国家的中产区别不大。他们在经济生产中的作用主要是为10%的精英提供服务,包括维护社会治安、作为公司职员、提供消费市场和政治秩序、以及随机性的生育天才等。
最后是剩下的10%,也就是贫困社区的人口,这些人无法享受欧洲式的高福利,也无力改变自己的生存状况,最后靠着微薄的垃圾食品救济券,成为整个社会真正的“冗余人口”。
我的态度是,宇宙中的万物都有相应的价码,高福利就会拖垮效率,高效率就会制造不平等,美国显然是选择了后一条路。如果我们用不同的坐标系和价值观去观察,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相比多元和高效,中国人更看重稳定和平等,因此我们很容易得出“美国无比混乱,即将毁灭”的结论。但从美国人的视角看,这个社会依然有源源不断吸引和培养顶尖人才的能力,而底层的混乱则是他们愿意接受的成本。
因此,不能轻言美国的衰落,从功利视角和结果导向来评估,美国高效和多元带来的收益,远高于其不均和混乱产生的成本,否则它不会保持强大的经济和政治影响力。至少从可预见的这波产业革命上看,美国依然引领着科技的进步,且在可见的未来中,难以被追赶。
这并非妄自菲薄,而是要对现实世界保持客观而清醒的认知。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