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卯叔
01.
先从吃的讲起。
在我心里，最美味的一道菜就是酸笋焖杂鱼儿。
先说酸笋，我们家的柳江边长满了竹子，下边长满青草，秋天去放牛，牛儿在河边吃草，我们小屁孩儿就爬竹子：爬到大半高处，双腿一放，竹子小细腰把不住，缓缓地弯下来，竹叶卷起一阵风，缓缓地把我们放到地面上。在我心中，这比城里的荡秋千，不知要好玩多少倍！
对于伴随着饥饿长大的我们来说，最好玩的是春天和夏天，我们可以钻竹林里去找竹笋、挖竹笋，拿回家让母亲腌酸笋。
那时大人们对酸笋是嫌弃的，因为它属于“清汤寡水”，至今广西还有酸笋不能上酒席的传统。但是酸笋跟河鲜搭配，就是美食的绝配，现在闻名全国的螺蛳粉只是其一，真正会吃柳州菜的，是吃酸笋焖河溪里的杂鱼，那些叫不上名的杂鱼，长在小溪里，个头不大，只有薄薄的一层细肉，酸笋的味全浸到鱼里面去了，鱼的腥没了，酸笋的酸仿佛凤凰男娶上了城里的大小姐，鲜衣怒马。
于是最令人向往的事就来了：碰上星期天，就去小河溪里钓鱼，钓得多的，回来跟酸笋一焖，加上一些辣椒，酸、辣、腥一综合，那味道，绝了！
钓得少的回来，大人是嫌烦就不给做的，像我妈就规定，得钓到十条以上才给做，不够十条的就让喂鸭子去。所以有时候两个小伙伴去，都各钓到几条的话，就这次你给我，下次我给你，回家央妈妈做“酸笋焖鱼”去。
至今我还记得，最后有一位小伙伴，欠我几条鱼没还，原因是我外出读书，他没机会了。
村里的小河溪，从山上出发，蜿蜿蜒蜒两三公里，从我家门口注入柳江。这一段河溪，承载了我太多的童年记忆。
我这个人，没啥出息，有了点钱，就想着童年的那点事，去年回家，我就租了乡亲们的百多亩田，其实我租的不是田，而是想要河溪，因为田都在河溪边上，租下河溪边的所有田，就可以事实上管理小河溪了。
管什么理，我就是想吃河溪里的鱼，酸笋焖杂鱼。
02.
另外一头，我的亲妹妹，嫁到重庆，生有一儿一女，生活有点清苦。她去一家制作半成品菜的工厂打工，给老板削土豆，土豆切成丝经过“保鲜液”浸泡装好袋运送给各个餐馆，她发现这样的土豆丝放一星期也不坏，看起来还很新鲜，她问老板，这是用什么药水泡的，人吃了有没有事？老板说不会有事的，你看猪都吃不也都没事嘛！
然而她干了一个多月，发现那两头猪，天天吃那些剩下的不符合规格的土豆丝，真的吃死了！
她赶紧给我打电话，说，哥啊，你以后再也不要点外卖了，如果要点，一定不要点土豆丝等这种半成品的菜，为了保鲜，都用了所谓食品添加剂，我亲眼看见的，猪吃多了都会死。
给我打完电话她也辞职了，因为小时候我妈妈常说，做事要讲良心，不然会对孩子不好。但是之前已经干了一个多月，也不知多少人吃了她削的土豆，她心里感到很不安。
我一下就对应上来了。卯婶跟我住北京，她吃了几次餐馆，就几乎不再愿意去餐馆吃，因为她的味觉特别灵敏，说北京餐馆的菜和三亚的不是一个味。我也发现，北京的餐馆，一般菜都上得特别快，想来那些都是半成品的菜，而半成品的菜基本都是经过“保鲜”处理的。卯婶就喜欢她的大三亚，确实，海南人实在，开餐馆，都是现做的，食材好。
我想也不能单纯拿地域来区分人，餐馆怎么炒菜这件事，应当是规模经济决定的。大城市，一个单品可以供应整座城市，半成品市场就形成了，它满足了生活快节奏的需要。最主要是，对于餐馆来说，它不但省时省力，还不会造成食材的浪费，因为食材不坏，今天用剩了明天可以继续用。
这是工业化时代的便利，也是工业化时代的悲哀，我们在大城市走进餐馆，连一盘现切现炒的土豆丝都吃不着了。
听妹妹说完之后，我不能说就再也不点外卖，但我一定小心翼翼，要挑不可能用半成品制成的来点，那种半小时就能送达的外卖，绝对不点。
食品首先影响的生育，我和卯婶还没有生满三胎呢！
03.
我租下家乡的小河溪后，妹妹就回家乡发展，她和妹夫一起，找我借一道山湾湾，有溪，有林，有十几亩平整的田地。她要来干什么呢？养鸡。
如果说我对小时候钓鱼有执念的话，她就是对养鸡有执念，在出嫁前她就养，她想通过养鸡卖鸡，自己给自己置办嫁妆。
但是当年她就没成功，现在她又来，真是属于又菜又上瘾的那种人。
我也不能笑话她，其实我也差不多，我特别爱钓鱼，但总也钓不上来，一天能钓上十条，就可以骄傲很长时间的那种。
各有各的菜，所以我很能理解她。
于是我大力支持她，不但借给她地，还借给她 15 万块钱。
于是她从去年 9 月底开始干，搭鸡舍，买鸡苗，第一次养 1500 只。
她的理想是，养出纯吃玉米和稻谷的鸡，不吃一粒饲料。
稍了解养殖的人都知道，饲料里含有添加剂，家禽牲畜吃了长得快，包括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所谓的土鸡，有谁是老老实实不喂一点饲料的呢？一般是，前期喂饲料，后期不喂，这都是良心土鸡了。
养到现在， 5 个多月了，但是鸡却没长多重。这帮鸡，天天在山上跑，在田间跑，像野鸡一样，个个都是运动健将，怎么长肉嘛！
我借给她的 15 万和她自己的几万，已经花完了，但是鸡还得每天吃那么多的粮食，所以只好又来张口朝我要。
我让她算一算，如果现在卖，能够回本吗。她给我算，买鸡苗 1500 只，因为广西冬天有几天特别冷，冻死了两百只，后面在养大的过程中，被老鹰吃掉可能有几十只，现在还剩 1200 多只，一只卖一百块钱，也就 12 万多，还回不了本。
我说固定投资你别算，就算我支持你的。她又算了算，说鸡苗和粮食，也花有 10 多万了。
我说按百块钱一只卖，也就将将回本？
她说哥，能不能按 120 块钱一只卖？
我说 120 块怎么卖，加上运费就 150 了， 150 买你一只杀好净重两三斤的鸡，人家不在当地农贸市场买，凭什么买你的？虽然大家是我的粉丝，但我的面子可没有这么大。
她这时来玩赖的了，说，亲哥啊，我养鸡，可是借你的钱，鸡要卖不上钱，我可不还你了！
我说，如果由我们定价都能卖得出去，那定 200 我也愿意啊！可是市场就摆在那里，你定高人家不买，你一千多只鸡卖不出去，天天得吃你几百斤粮食，你说你怎么办？
她想想也是这道理，开始沉默不语。
第二天早上，大概她是一晚未眠，给我发来了这么一条信息：
我看了她发的信息，心里也挺难受。
像这种，没法判别真假，完全凭良心的食材，确实存在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基本上，即便在农贸市场上，也买不到真正的土鸡，顶多是半土鸡，完全不喂一丁点饲料的散养土鸡，普通农户养的话，一般也就养几只，多的十几只，谁缺那一百多块钱拿去卖啊？都留自己吃或送亲戚朋友了。拿到市场上卖的，都是专业养殖户养的，而哪个专业养殖户，像我妹妹这么痴、这么傻呢？明明是家鸡，偏偏按野鸡来养，明明喂饲料可以长得快，偏偏只喂粮食，这么死心眼，怎么赚得到钱！
（鸡场图：鸡在捡稻谷吃）
我想了想，折中一下吧，她一只鸡纯养殖成本 88 元，一只让她赚 20 元毛利， 1000 多只两万多，算是她两口子半年来的人工辛苦钱，看看有没有粉丝愿意买的。
我要求她，保证每只毛重3.5斤、净重 2.2 斤以上才能卖，她说如果这样，现在大概也就有 800 来只合格，因为鸡是抢食的，抢到食的就长得快，抢不到食的长得慢，所以还有几百只，活鸡都不到三斤，虽然说养的时间都有半年，但是净重达不到就继续养。
嗯，下面就是我妹妹杀好的一只送给我吃的“良心野土鸡”。
我想这样，108 元一只（不含内脏），走顺丰冷链，运费平均 25 元，共计 133 元一只，大家看看，愿不愿意来一只？一次下单两只的话，就减少 20 元的快递费，一单最多也只能两只。嘴叼吃鸡只吃土鸡的话，从叔这里就多下几单，绝不会错的。这次也只有 800 只，下手晚可能就没有了。
我想我以后在微店里推广的食材食品，都走这样的路线：不保证最便宜，但保证食材最好。讲真，这只鸡，我昨天刚刚吃了——色、香、味，可以说都是土鸡界的最高标准。大家大可以从各种渠道买来土鸡，两相比较，你就知道，虽然这篇小作文是推广文，但说的没有半点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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