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花无宴
在新一代的韩国女演员中，全钟瑞是个另类的存在。
她发迹于李沧东的《燃烧》，从上千人的海选中脱颖而出，且在银幕首作就上演大尺度戏份。全钟瑞脸上的狡黠和疏离，不经意间的闪躲，外加一丝怯懦，构成了她丰富的脸部美学。
她在新作《芭蕾舞复仇曲》中，再次展现了这种极富辨识度的表现风格。这是她和新锐导演李聪贤的第二次合作，两人首次联袂，是2020年的犯罪悬疑片《电话》，曾在影迷圈引起热议。
在《芭蕾舞复仇曲》里，全钟瑞虽然不似《电话》中那般癫狂，但她饰演的女孩玉珠，同样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玉珠曾在安保公司做保镖，专门保护高层重要人员。她那超一流的身手和敏锐的头脑，在开场的超市抢劫戏里就表露无遗。
或许长时间保持高度警惕，玉珠对生活毫无兴趣，整日丧气满满，直到邂逅了老同学敏熙。后者天然的亲和力，将玉珠从枯燥的生活泥淖中解脱出来。
为了表现氛围上的反差，影片在展现敏熙带着玉珠过生日、拍大头照和到海滩散心时，特地以五彩斑斓的柔光，捕捉两个女孩松弛曼妙的友情。这和全片大量的夜景戏、室内戏形成反差，后者基本以高对比度、低调打光的方式，营造危险不安的情境。
故事的转折点，出现在敏熙突然自杀，留下遗言希望玉珠帮她报仇。玉珠顺着线索，找到一个叫“崔主厨”的男人后，她发现敏熙的自杀大有文章。
崔主厨家中不少“SM”的道具，以及柜中大量分门别类的U盘，都在表明：在“猎艳”过程中，他往往采用变态的手段。
而敏熙，就是在被崔主厨盯上之后，一边被迷药迷奸，一边被拍下视频。崔主厨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满足畸形欲望，更是通过视频威胁像敏熙这样的女孩，强迫她们“接客”。
这条犯罪链，并非崔主厨一人所为，他还拥有固定合作的药剂师，所以每次都能用“听话水”这样的迷药得逞；手下还经营着桃色宾馆，专门干招揽嫖客的勾当。
但最让人后怕的，还是崔主厨身后的势力。进一步来说，表面凶神恶煞的崔主厨，不过是黑帮组织下的一个小头目，这背后是一个庞大的黑色产业。
《芭蕾舞复仇曲》里的这一设定，来自于前几年在韩国闹得沸沸扬扬的“N号房”案件。案件中的犯人赵主彬，便是在网络平台建立付费“房间”，将被威胁的女孩作为筹码，从中获利。
只不过，本片将黑帮势力引入其中，让性犯罪变得深不见底，目的是放大这种绝望和愤怒。
前段时间，改编自真实事件的《自由之声》，则是将鲜有人提及的儿童拐卖和性交易摆到台面上。该片质量虽然不佳，但对这一话题的探讨，值得肯定，它让我们看到了深藏地下，荼毒甚广的一种犯罪现象。
回到《芭蕾舞复仇曲》中，随着玉珠对崔主厨及其背后组织的调查加深，她也从一开始只为闺蜜复仇，逐渐转变为替受害女性复仇。
由此，杀戮戏份、动作场面，成为本片的第二大看点。
全钟瑞当然不可能像史泰龙、杰森·斯坦森那样，靠身体的对抗和撞击制造视觉刺激，也不可能如李连杰、甄子丹那般，以实打实的功夫路数展现赏心悦目的身段。
《芭蕾舞复仇曲》的动作设计，吸收了《疾速追杀》系列的风格，即充分发挥“枪械形”动作片的优势，让热兵器和拳脚功夫交替使用，枪支弹药可以营造火爆场面，而拳脚和刀斧的正面相迎，又能凸显惊险效果。
这在高潮戏份中，玉珠以两把手枪对抗整个黑帮团伙体现得最明显。
不过，光凭这一点，显然无法弥补全钟瑞在动作戏份上的补足，于是，镜头语言和剪辑手法成为了必要的辅助手段。
迅速的甩镜手法、和出拳方向同步的运镜，以及近景、特写镜头的大量使用，搭配快速凌厉的剪辑风格，让整部电影凡是进入动作桥段，节奏明显加快，氛围也显得肆意张狂。
显然，导演李聪贤对香港的《导火线》、印尼的《突袭》和韩国本土的《犯罪都市》这些动作片如数家珍，才能游刃有余地打造这些动作戏码。
此外，倾斜失衡的镜头画面，色彩反差极大的霓虹美学，都让《芭蕾舞复仇曲》更靠近这些年好莱坞犯罪片的路数。
总的来说，剥削女性身体的犯罪题材，不错的打斗戏码，以及全钟瑞时而保守内敛，时而敏感愤怒的人物弧光，让本片拥有及格线以上的爽片娱乐感。只是，当我们看罢《芭蕾舞复仇曲》，还是能察觉到它那基于大数据算法的讨巧和轻浮。
玉珠这个角色，虽然在复仇过程中情绪不断深入，但这种细腻的内心变化，更多依仗于全钟瑞的出色表演。她为什么会做保镖这一行？又为什么在生活如此丧感？影片从未交代。
至于她被敏熙感染，内心逐渐融化，则如同走过场一样，拍得刻板套路。
最让人费解的，还是黑道团伙的装腔作势，外强中干。满口黑帮传统的老大，在对崔主厨训话后，你看不到他有什么作为，既没有识破崔主厨的谎言，也没有展现对组织的运筹帷幄。只有在“死于话多”的反差桥段中，发挥了点作用。
由此，《芭蕾舞复仇曲》提供了一个女性复仇的框架，尤其在替闺蜜复仇上，它和暑期档爆款《消失的她》如出一辙。可一到具体的犯罪心理、社会生态等层面，则仿佛泄了气一般。它不像罗泓轸的《黄海》，将那些肮脏、愤怒和躁动的人物心理掰扯开，细细地让你看，而是提供了一种即时消费的视觉快感，迎合大众的情绪快餐。
这是网飞等流媒体进军韩国市场的必然结果，它带来了大数据精算法，也带来了更套路化的公式，而这也可能会成为接下来几年，韩国电影质量全面下降的信号。
作者 | 花无宴
编辑 | 楼   主
校对
 | 胡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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