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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们翻译发表了斯坦福大学校长和教务长就巴以冲突给斯坦福社区的公开信。我们在编者按中说，这封信可以作为大学处理影响自己社区的复杂国际政治事件的一个范本。在复杂的局势中道德鲜明，立场坚定，又审慎克制，平衡各方感觉，是一个极大挑战，而这封信在表达两个最主要的观点上都做得非常出色。
第一个是强调普遍适用的人类价值观，却不陷入国家组织派别之间的争端。公开信一开始就坚定地谴责恐怖主义的暴行，而且表明“斯坦福坚决反对基于宗教、种族、民族、国籍和其他类别的仇恨，”最后以“我们鼓励你们以同情心和尊重我们共同人性的精神来对待彼此“来结尾，这是一个大学应有的态度。
不管一所大学处于哪片国土，它都不必听命于国家政府党派，它的使命是探索真理，对人类做出贡献。超越政治，把自己放在人类的高度，谴责反人类的罪行，是每一所大学都应该做的，并不是世界顶尖大学的专利。
当然现实很复杂，象牙塔的校园也不总是能置身于人类派别的争端之上。而且国际局势瞬息万变，在写完这封公开信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如果这封信晚写几天，或许信中的某些口吻会做出一些调整。本来显得不偏不倚的态度，在有些人看起来也还是有点偏心，但这封信追求人类高度的愿望还是清楚的而且值得称道。
第二个观点则是关于言论自由。
“我们对学术自由的承诺意味着为了避免压抑思想和观点的自由，有必要容忍对有争议甚至令人反感的观点的表达。”
他们也因此认为大学
“一般来说应该避免在超出我们直接职责范围的复杂政治或全球事务上，作为一个机构表明立场。保持大学的中立性，才能允许我们的个体学者自由地探讨这些问题。”
“许多大学已经养成了频繁发布有关新闻事件的声明的习惯。这造成了很多问题。对一个事件或问题采取立场，而在其他问题上保持沉默，会让人产生某种解读 …… 它可能会将大学卷入政治，并创造一种制约学术自由的制度正统感。”
都是很有智慧的见地。
但与此同时信中也不忘指出，“虽然言论自由的环境需要宽松的空间，但作为一个社区，我们希望进行相互尊重和实质性的对话，”作为对公开信捍卫校园言论自由的主题的一个平衡，展现了炉火纯青的沟通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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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斯坦福日报》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头版头条是一篇关于预防药物过量的文章。药物过量造成各种健康问题甚至死亡是美国社会的一个大问题，顶尖大学的校园也未能置身事外。
一般来说讨论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但以这个问题作为今天的头版头条，总有一种故意不看那头房间里的大象，顾左右而言他的感觉，或许跟学校不想让校园更深地卷入那个让校园陷入分裂的政治话题的意图有些关系。
但在头版右侧的意见专栏里（见上图右上角红框），四篇文章全部都是讨论巴以冲突，还是暴露了校园中这些日子里最强烈的一股情绪。
第一篇文章是对校长公开信的直接回应，敦促校长总统和教务长谴责以色列在加沙的暴行，文章作者是斯坦福的一位英国文学教授。
第二篇文章是一名斯坦福法学院和商学院的学生写的《SJP领导应该道歉》（SJP leadership should apologize）。
SJP是斯坦福巴勒斯坦正义学生组织（Stanford Students for Justice in Palestine）。他们在哈马斯袭击以色列的当天就在《斯坦福日报》发表专栏文章，指出当世界目睹巴勒斯坦地区的暴行时，也必须考虑到此次袭击的历史背景。
这篇文章在斯坦福社区引起轩然大波，引起极大反弹，今天的意见专栏，就是呼吁该作者道歉。今天的第四篇专栏文章，一名计算机系博士生写的《恐怖主义没有任何正当理由》（There is no justification for terrorism）也表达了同样的意见。
第三篇专栏文章《哈马斯毁灭性袭击的影响》（The impact of Hamas’ devastating attack）的作者是斯坦福犹太法律学生协会联合主席。这篇文章写得非常好，作者谴责哈马斯的暴力行为，并强调恐怖主义和战争罪行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正当理由。文章这样结尾，
“像大多数犹太人一样，我寻求以色列作为犹太人在自己原住家园中的国家的和平与安全，这是经历了数千年迫害后，犹太人终于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一个避风港。同样，像大多数犹太人一样，我也梦想着巴勒斯坦人民有一个有尊严和自由的未来，按照同样的自决原则，他们应该在这片他们也在很多个世纪都称之为家园的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国家。
“然而，哈马斯的仇恨意识形态和恐怖主义手段却与这一愿景背道而驰。过去几天的恐怖所带来的肆意流血和屠杀显然不是解放之道；相反，它们是无辜的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将继续遭受大规模不必要痛苦的预兆。
”我热切希望有一天所有生活在约旦河和地中海之间的以色列人、巴勒斯坦人和其他人都能像邻居一样和睦相处。请与我一起，为在过去五天的暴力事件中丧生的2,000 名平民（以色列人、巴勒斯坦人和其他人）祈祷。为了他们，我们必须建设更美好的未来，摆脱战争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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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校园向来是思想交锋最激烈的地方，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人类探索真理的前沿阵地。但也正因为如此，我非常认同斯坦福校长在公开信中的说法，大学作为官方机构可以甚至应该尽量保持中立，这样才能最好地造就一个让个体畅所欲言的宽松环境。
这些年里，有很多撕裂社会的政治话题，大学作为学术机构经常被要求选边站队，有些人认为在这样的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大学没有保持沉默的权力。
有吗？我认为是有的。那些坚持认为大学在某个议题上没有保持沉默权力的人，毫无例外都认为自己一定是正义的一方，大学只要在他们的胁迫之下开了口，就一定会是——必须是——支持自己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不依不饶，要求大学必须声明态度。
但这种绝对相信自己的正义性的态度正是最可怕的。这也是我们的社会如此撕裂的根本原因。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保持一份谦卑，意识到自己是有可能犯错的，这才是一个文明智慧的人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中应有的态度，也是挽救我们的社会的分崩离析的希望。
一个宽松的、自由的、可以大胆表达自己不管是哪一方面的观点，进行激烈辩论的环境是珍贵的，必须得到呵护。斯坦福有占地8,180英亩的优美校园，今天这个校园里正在发生着激烈的辩论。但我相信它还是可以安放下一张平静的书桌。
永远都可以有自由的辩论，也可以安放下一张安静的书桌，这是每一所大学都应该对它的社区做出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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